正文 第九十九章 擠兌 文 / 山月語
聽到江城衛家,何氏遲疑了下問道:「夏寒姐姐說的可是開衛源堂的衛家?」
葉玖心道不好,她娘還不知道衛家的事情。
伍氏似也察覺出什麼,支吾著不肯說話。
「夏寒姐姐莫要再瞞我,我少時不懂事,離家多年甚是想念爹娘與胞姐,此時有幸得知姐姐的消息,還望夏寒姐姐如實相告。」雖然已經猜測了大半,但是何氏還是希望聽到伍氏原原本本告訴她衛家的事情。
伍氏歎口氣,把衛家的遭遇說與何氏聽。
何氏坐在炕上身子晃了晃,葉玖連忙扶住她。
其實葉玖的眼圈也已經紅了,平日裡不提也罷,如今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家的遭遇,更顯淒涼。
得知沈家並未受到什麼牽連,沈家二老的身體還算康健,只是何氏的哥嫂不善經營,沒了衛家的扶持,幾處生意日益沒落,現在只是江城一個小戶,並沒有多少家資了,勉強度日。
雖然沈家敗落,但聽到爹娘哥嫂都安在,何氏難過好了些。
葉玖旁敲側擊下,也沒有問出什麼,伍氏也不知道朝廷為何要抄了衛家,而那日知情的都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忠臣,他們莫不是閉口不言,甚至連他們的家人都不肯告知。
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到底衛家為什麼會受到牽連?還是這件事的起因就是衛家?
現在的葉玖不得而知,而陳康達的命現在還繫在她的身上,如果一直想不出如何給陳康達餵進湯藥進去,那麼他還是有生命危險的。
實在不行只有強行灌藥了,可是這樣很危險,一個不甚嗆到了,那就糟了。
該怎麼辦?
伍氏擔心陳康達不肯回去,要留下來照顧陳康達,自然兩個女兒也留了下來。
催素娥也蠻同情伍氏的遭遇。乾脆在陳康達的房間用木板搭了一個簡易的床,母女三人擠擠勉強也睡得下。
葉玖翻來覆去睡不著,何氏也沒睡著。
突然葉玖猛地坐起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並且笑容越來越大。
「怎麼了?」何氏嚇了一跳,以為葉玖魔怔了。
「娘,我想到辦法了!」葉玖有些激動。
第二天一大早葉玖就去了趟鄭濟堂告訴鄭澤銘準備的東西,鄭澤銘一下就明白了葉玖的意思,大呼好主意。
葉玖前腳回去,鄭澤銘後腳就帶著需要的大木桶和藥材到了催素娥的小院。
何氏和伍氏也早早在廚房忙活開了,燒水。
將藥材按比例放到鍋裡煎,等出了汁再和藥渣一起倒到大浴桶裡。
鄭澤銘和兩個夥計一起把陳康達放到大浴桶裡。
葉玖的辦法就是讓陳康達泡藥浴。
身體能吸收多少吸收多少,配合針灸,時日一長。定能排出體內淤血。
如此這般進行了三日,人進人出,惹得左鄰右舍時不時張望這家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鄭澤銘儀表堂堂,雖面色時常帶著幾分焦急,不過。一看就不是去找麻煩的,只是想著可能是這家人攀上什麼富貴人家了?
之前也是見過有馬車來接人的。
這裡住的鄰居都還不知道葉玖就是鄭濟堂的那個小大夫,所以才會有這些疑問。
陳康達突然吐血,染得浴桶都是通紅。
鄭澤銘一喜,連著幾日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這幾日,對手一直沒有再出現,鄭濟堂也沒有再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是鄭澤銘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陳康達就是那個關鍵,如果陳康達有了什麼事情,對手定會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更何況,陳康達是因為鄭濟堂才變成這樣,他盡一份力也是應該。
如果不是葉玖。他恐怕想盡力也沒辦法了。
葉玖這時候心才真正落下。
淤血終於出來了。
陳康達沒等出浴桶就醒了,眼神有些迷茫,待看見自己赤露的在浴桶裡,還有兩個平日熟悉的夥計看著他笑時,他羞射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伍氏了。娘三抱做一團哭起來。
「三老爺,不好了,出現了,出現了!」一個鄭濟堂的夥計,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站都沒站穩就急忙說著。
「太好了!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敢用這鍾方式跟鄭濟堂挑戰!」鄭澤銘沒有一點夥計的憂色,反而充滿了鬥志。
「我也去。」鄭澤銘正要走,葉玖說道。
「嗯。」有葉玖在更好,看誰有那能耐把鄭濟堂所有的大夫都打垮!
葉玖進屋胡亂換了套男裝,就要跟著鄭澤銘走。
鄭澤銘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終於還是開口了。
「小玖,你看是不是再換套衣服?」
葉玖疑惑地順著鄭澤銘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呃,怎麼是這套?
這套衣服還是當日葉玖招工時穿的,本就是換來的舊衣服,上面有好幾個補丁,而且還不是特別合身,穿這衣服去讓鄭濟堂的對手看到了,不是擺明著讓人笑話嗎,鄭濟堂的大夫這麼寒酸?
葉玖不好意思的趕緊進屋又換了套之前做的綢子直裰。
這才又仔細看了看才出去。
鄭澤銘舒口氣,還好,還好,他還怕葉玖一個不高興不換了,那他可真是欲哭無淚。
大哥不會罵葉玖,會把他罵死!
一輛馬車在樹葉滿地的街道上飛奔著,車伕一聽的呵斥揮舞這馬鞭,驚得路人趕緊讓路。
「那誰家的馬車,這麼趕?」
「好像是鄭家的,是不是鄭濟堂又發生什麼事情了?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鬧。夥計結賬!」酒樓閣樓上的男人在桌上放下銀子,便與同伴匆匆離開。
「公子,好像鄭濟堂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梅香給賀義濤的茶杯裡又添了些茶水。
「走,去鄭濟堂。」賀義濤將手裡的書遞給柱子。
柱子愣在那裡一臉失望。
「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去備車。」賀義濤好笑地看了柱子一眼。
梅香在一邊偷笑。
柱子連忙哎了聲。
實在是這幾次賀義濤只要是遞書給他都是讓他先回去的,他以為這次又沒熱鬧看了,對他來說,可以看熱鬧,他寧願少吃幾頓肉,如果是少吃幾頓飯那就算了。
畢竟餓了什麼興致都不會有。
鄭澤銘走在前面,葉玖稍稍退後一點跟在後面,然後就是幾個鄭濟堂的夥計,氣勢洶洶的就從大門進了鄭濟堂。
開玩笑,都打到家門口了,還不拿出點氣勢來,真當他們是軟柿子,想怎麼捏怎麼捏呢!
進去後的鄭澤銘有些沒反應過來,葉玖也有些怔忡。
這兩個人就是來找茬的?還把陳康達打成那樣?
一個瘦的跟竹竿子似的,個頭還沒有陳嬌嬌高,還有一個圓滾滾的,關鍵是個頭還沒有葉玖高!
他跟她一樣也是孩子?
很快葉玖就否定了,她在圓滾滾的那個男人臉上看到了皺紋和胡茬。
那麼他就是一個侏儒。
這兩個人雖然在身材上不佔優勢可是那輕蔑的眼神,和之前對陳康達下的狠手都證明了他們絕對不是善茬。
鄭澤銘和葉玖的到來並沒有給這兩人什麼壓力,他們依舊一臉蔑視,甚至侏儒還對葉玖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顯然是認出葉玖了。
可是葉玖呢,徹頭徹尾無視了他。
這讓他一口鬱悶之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甚是不好受。
「你們連自己的夥計受傷都治不好,還好意思開門做生意?」竹竿子說話了。
夥計一聽這話,都怒視著兩人,就要上前開揍,鄭澤忠攔住了他們,表面看他沒有被他們的挑釁激怒,但背在後面的捏成拳的手還是洩露了他的心情。
「我的夥計是你們傷的嗎?」鄭澤忠眼神犀利。
葉玖暗讚一聲有氣魄。
「是,他太沒用了,不過才一二三……」侏儒扒拉著手指數著,「十一,十二,哦,沒有十二了,就十一拳,加我和竹竿子一人一腳,就爬不起來了,不過你們鄭濟堂不是很能耐嗎,那麼點小傷都治不好?」
侏儒毫不掩飾的就承認了,那囂張的樣子讓人恨不得一拳就打上他那本就已經很塌的鼻子上。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誰受得了這份氣,一個個都快憋出內傷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鄭澤忠還能保持這個語氣跟他們說話,實在是佩服佩服,葉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聲令下,這兩個人會在頃刻間就變成豬頭。
「你們總得讓其他藥鋪分杯羹吧,如果你們能贏了我們哥倆,那麼以後魯州就你們一家獨大,如果輸了,鄭濟堂就關門大吉!敢不敢賭?」
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這兩個人是大夫?
鄭澤忠心裡冷笑,那些藥鋪竟然聯合起來了,藏頭露尾的傢伙們不敢露面,找這麼兩個長得參差不齊的東西過來出頭,虧他們想得出來。
這些日子,鄭濟堂的生意越來越好,就連之前可以和鄭濟堂有一拼的華記都生意慘淡。
實在是葉玖邵志湧的徒弟這個身份太好用,加上那日有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羅氏「起死回生」的場景,更是對葉玖的身份深信不疑,而且這些日子只要是找葉玖看病的,幾乎都痊癒了,靠著口口相傳,那些越是達官貴人就越來鄭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