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通過 文 / 山月語
從李大爺口中得知，刀疤已經兩天沒有出攤了。
在別家的攤子挑了些菜，可是品種過於單一，只有大白菜一類的，不免有些失望。
天剛剛微亮，葉玖就起來了，穿戴洗漱好，吃了何氏做的粥，心滿意足的出門了。
現在的日子比起在張家村的時候，已經好上很多了，最起碼白米粥天天能吃上。
這還多虧了張恆給的那十兩銀子，還有催素娥的照顧，不過葉玖可不想坐吃山空，她要想辦法掙錢，實在不想再回到那天天吃黍米粥還吃不飽的日子。
到了鄭濟堂時，葉玖瞪大了眼睛。
多麼壯觀的一幕啊！
空地排著長長的隊伍，隊伍的最前面坐著一個中年人。
她看看天色，沒想到她來的這樣早，還有更早的。
葉玖的位置從隊伍的末端變成了隊伍的中間，後面還在不停的延長。
已經九月了，可是天氣依舊還很熱，擠在人群裡，額上不停地冒著汗。
她有些納悶，不過是一個藥房招夥計，至於這麼多人嗎？
心中對自己能選上的可能性又減了幾分。
隊伍在慢慢往前挪，讓她疑惑的是前面那麼多人恁是沒有一個通過的。
過了大概兩個多時辰，終於輪到葉玖前面的那位了。
少年年紀不大，大概十五六歲，高高瘦瘦，穿著樸素，手肘的地方還打了兩個補丁。
中年男人問了他姓名年紀。
果然如葉玖猜測的那樣，今年十五歲，姓陳名康達。
中年男人照例從一疊藥方中抽出一張，讓他算一劑的價錢，所以說基本很難有站在一起的幾人可以算同一張方子的，離的遠的就算是同一張方子也聽不到看不到啊。
葉玖對鄭濟堂招夥計的嚴謹刮目相看了。
陳康達很熟練的清了清算盤，然後撥動算盤珠子，打的算盤劈啪作響，沒有多久就算出了手裡藥方一劑所要錢兩。
葉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出他信心滿滿。
卻出乎意料的並沒有通過，中年男人什麼也沒說，再次喊著下一個。
陳康達一臉的錯愕，爭辯起來：「為什麼沒過，我有哪點不符合要求？難道我算的不對嗎？」
中年男人顯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旁邊已經有人過來拖著他離開了。
雖然掙扎著，顯然效果不大。
看到葉玖，中年男人稍稍詫異了下。
「你太小了，下一個。」
有心裡準備的葉玖沒有離開，「大叔，您讓我試試吧，我不但識字，會打算盤，還認識些藥材。」
中年男人還沒說什麼，後面的人已經不耐了，催促道：「小娃娃跟著湊什麼熱鬧，快讓開。」
說著還推了葉玖一把，一個不防，就摔倒在地。
葉玖呼出一口胸中的悶氣，恨死這小身板了，可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身體要一點一點長啊。
站起來，沒有去指責推她的人，而是期盼地看著中年男人。
後面的男人大概因為剛剛推了葉玖，倒也沒有再動手，只是嘴裡還在嘀咕著讓葉玖離開。
中年男人開口道：「你叫什麼，多大了？」
「我叫葉玖，今年11歲。」其實才9歲。
「看著不像啊？」中年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長得小而已。」葉玖絲毫不見慌張，反而帶著點懊惱的神色。
中年男人挑挑眉，指著剛剛陳康達算過的藥方：「你算算這張方子一劑要多少錢？」
葉玖一喜，後面的人聽到了都是滿臉驚訝。
可是隨即就是無所謂，這件事前面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做過了，可是就沒有一個通過的，更加奇怪的是，那些人臉上都帶著不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通過，就像剛剛那位一樣被拎出隊伍的也大有人在。
他們起初是欣喜，現在都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他一個小娃娃能通過？
那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嗎？」
「可以。」中年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小娃。
葉玖仔細看了看手裡這張方子，上面每味藥的克數和價錢都寫的很清楚，這是一張很常見的補氣的方子，可是……心裡雖然已經在歡呼雀躍，可是面上不露分毫。
她清了清算盤，很熟練的撥起了算盤珠子，甚至比起剛剛那個少年的指法讓人感覺還要快上那麼一點。
不免讓中年男人高看了幾分。
後面的人更是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訝之色。
把最後一個算盤珠子撥上去，葉玖抬起頭看著中年男人。
報出了一個數目。
中年男人定定看了葉玖一會兒：「恭喜你，通過了。」
後面的人不約而同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還好太陽還是從東邊升起。
還沒等葉玖高興，眾人從錯愕中回神，中年男人又開口了：「可是你太小了，不能被錄用，下一個。」
葉玖有種被耍了的感覺，捏緊了拳頭，平復著心中憋悶。
正要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她報的那個數目為什麼是對的，明明我的那個才是對的！」
原來陳康達一直沒有離開，而是在一邊等著弄清楚答案。
他知道葉玖算的跟他是同一張方子，當葉玖報出那個數目被通過時，他滿臉不可置信，儘管葉玖沒有被錄用，可是依舊抵擋不住他滿腔的怒火。
「你不服是嗎？」中年男人看著陳康達問道，沒有怒色，好像他質問的不是他一樣。
「是。」
「你也不服是嗎？」轉頭看向葉玖，問了同樣的問題。
「是。」
「好吧，你們跟我來。」坐了一上午，真是無聊死了，找到兩個有意思的，當然要用來消遣消遣。
「三老爺，那這裡？」旁邊一個看著像掌櫃的人小心問道。
葉玖有些好奇這個男人的身份了。
剛剛都沒注意，這個男人的穿著和別的夥計或者掌櫃都不一樣，衣料更是上好的綢緞。
而且剛剛旁邊那個人喊的是「三老爺」，難道他是鄭家的三老爺？
葉玖驚著了，招個夥計而已，用得著鄭家一個老爺親自出馬？太小題大做了有木有？
「當然是散了。」中年男人用這還要我教的眼神看著問話的人。
一句話引來無數目光的瞪視。
這麼多人等了一上午，竟然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打發了？
中年男人不管那些目光，逕直朝著藥房走去，葉玖麻溜的跟上，陳康達見狀也趕緊跟上。
藥房的掌櫃之一王掌櫃，就是問話的那位可是淚流滿面了，留下一副亂攤子給他收拾，可他還不能說個不字，除非他想捲鋪蓋走人。
要說鄭濟堂為什麼招個夥計都這麼多人，誰讓待遇實在是好呢，一個月的工錢比在別處兩三個月還多，還不算過年過節紅包什麼的，你說誰不想進去，就是那些別的藥房的掌櫃都想來當夥計了，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