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22 青絲舞正齊 文 / 米小亞

    她與趙老夫人瞧見胡衍都會都心神恍惚,福伯與趙括之間,親近絕不亞於自己兩人,可怎麼就無動於衷?她又想起那夜見到福伯,福伯與她說話時,面露悲痛不假,可時常還有些歡喜之色,彷彿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月夕覺得福伯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疾奔而來,在這清寂的夜裡甚是響亮。門外一陣喧鬧,瞬間便有二十多名侍衛,擁著身著便服的趙丹,從門外衝了進來。

    「霜晨,霜晨呢?」趙丹面色焦急,目光在院內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趙老夫人與福伯忙起了身,卻不下拜,他也無心理會,目光只是四處掃視。

    可一見到胡衍,他頓時嚇得「啊」了一聲,退了兩步,指著胡衍,仔細盯了幾眼,才微微鎮定了下來。他再往一旁看,見到月夕默然立在一旁,立刻衝上前來,可沒幾步又停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離月夕前方三步,顫聲道:「霜晨……我又見到你了麼?」

    「什麼霜晨,她叫趙姬……」阿璃咯咯笑道,「你真是趙王?你真的來見她了?」她膽大包天,說話毫無禮數。一名侍衛怒道:「大膽,竟然敢對趙王無禮。」

    他伸手便要抽阿璃的耳刮子。阿璃嘴巴利,輕功好,可手腳功夫卻實在平平。她尚未反應過來,一條青絲帶急急伸來捲住了她的腰。將她凌空拉起,帶到了胡衍身旁,胡衍將她攬在了身後。那侍衛的巴掌便落了空。

    「趙王,」趙老夫人欠身致意,「不知趙王今日為何派人……」

    趙丹一揮手,攔住了趙老夫人的話。他卻柔聲對月夕道:「霜晨,這幾年你去了哪裡了?」

    「我去哪裡?趙王不清楚麼?」月夕笑道,「那夜趙王帶人來捉我的時候,不就曉得我是秦國的白將軍了麼?」

    趙丹被她一句話封住了口。半晌也說不出話來。月夕又道:「我問你,趙老夫人要出府,你放不放人?」

    「這……」趙丹躊躇著。對月夕笑道,「霜晨,這事改日再說,我有話要問你。」

    「你是不想放人了。對麼?」月夕冷笑道。

    「你同二弟……趙括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今夜會在此?」趙丹問道。月夕見他始終迴避拘禁趙老夫人一事,也懶得同他廢話,只是冷冷地瞥了趙丹一眼,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她逕自到了趙老夫人面前,再拜在地:「老夫人,千錯萬錯,都錯在月夕一人身上,求老夫人讓小恪隨你同去罷?」

    她這話。好似十分篤定趙老夫人一行能出得了府。老夫人面上猶豫驚奇,半晌才苦笑道:「都算在你頭上?你們害死了那麼多人。我要我怎麼……」

    「咳,老夫人,」福伯攔阻道,「那小子……少將軍的心思,您還不明白嗎?他不會怪月兒的。」

    「少將軍,哪個少將軍?」阿璃又從胡衍身後探出頭來,好奇道,「福伯,是那個趙括麼?」

    福伯沒理會她。趙老夫人面色黯然,沉聲道:「括兒去長平之前確實同我說過,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莫要怪她。可那時誰會想到後來……我不與她計較括兒一人的生死,可那四十萬將士的性命,你們真的就問心無愧麼?」

    月夕伏在地上一言不發,無人見到她的臉面,趙丹卻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寒噤。福伯勸道:「老夫人,這事可同月兒無關……」

    「誰說無關,她的爺……」趙老夫人瞥了一眼趙丹,改口道,「他們秦國……」

    眾人都沉默不語,阿璃一直在垂頭思索,突地「哦」的大叫一聲,打斷了老夫人的話:「哦……你說你叫趙姬,是因為那個趙括姓趙;你說你心死了,是因為那個趙括死了;難怪胡大哥說呂盈能猜你去了長平,胡大哥也真的在長平附近尋到了你,是因為你要去尋那個死鬼趙括,是不是?」

    「沒想到一個沒用的趙括,你還對他這樣癡情!我以前還真是看錯了你。」阿璃一念想通,「嘖嘖」歎道,「哎……你不說他是你的夫君麼?那你怎麼不叫趙老夫人做婆婆?」

    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胡衍伸出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這才見到月夕的身子顫動得厲害,趙丹的面上驚怒交加,其他人的面上都是悲痛之色。她也曉得這些話實在不能再說下去了,悻悻地收住了口。

    「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也不知道那小……你大哥平日怎麼管教你的?」福伯一把推開了阿璃,扶起月夕,「你放心,他不會埋怨你。就衝著那時他被圍住了,你去見他要與他同生共死,他就怎麼都不會怪你。」

    他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你瞧那香囊,少將軍不也沒收回去麼?他的心裡,至始至終,就沒怪過月兒。」

    月夕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腰上垂著的香囊。趙老夫人瞥了一眼,仍是默不作聲。趙丹的臉上卻霎時變得陰鬱惶恐,急問道:「你跟趙括……他在長平時,你見了他?」

    「不錯,我去見了他,又怎麼了?」月夕冷眼望著他。

    「他同你說什麼了?」趙丹緊張地問道。

    月夕見他神情慌張,一時未想其他,只是覺得可笑。她目含鄙夷,瞥了他一眼,轉身問福伯:「福伯,你怎麼連我去見他都曉得?」

    「呃……」福伯一時語塞,手一慌,身上的包袱便掉了下來,他忙低下腰去拿包袱,「我……是聽他們軍中的人說的。」

    「長平一役,只有二百四十人生還。我見他之事,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人曉得,是哪一位軍中之人說的?」月夕愈發的奇怪,追問福伯。卻見趙丹心神恍惚,雙手發顫,滿頭大汗,囁嚅著道:「莫非趙括……他……他……另有安排?」

    月夕不明白他為何對此事如此反常,盯著他道:「你怕什麼?」

    「我,我……他果然另有安排……」趙丹惶聲道,緊靠著一名侍衛,似要立刻逃出府去,可沒走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怒聲道:「他害死我趙國四十萬精銳,我便是要降罪他們一家又怎麼了?來人……」

    他自進府至今,此刻才有了幾分趙王的威嚴,揚手叫道:「將這裡的人全都給我拿下。」

    眾人大驚,不曉得究竟是什麼事情激怒了趙王。月夕冷笑一聲,絲帶疾出,如青虹貫日,直捲到他面前,他唬了一跳,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懷裡漏出一個東西,匡當掉到地上,竟是半片虎符。

    原來這東西事關重大,他便日日隨身攜帶。趙丹急忙抓起虎符,塞到懷裡,爬了起來。侍衛們已經衝上前來,將他護在了身後。

    他十足狼狽,頓時逗得阿璃哈哈大笑。月夕嘴角一揚,亦是譏笑連連,手中青絲一抖,便要從他前面侍衛之間穿隙而入。忽聽趙老夫人大聲道:「住手。」

    月夕本就要擒了趙丹,迫他放眾人出府。雖聽見了趙老夫人的叫聲,仍是不依不饒,那青絲也仍直追趙丹而去,趙老夫人大叫道:「白月夕,你既然未取下這香囊,便要老實聽我的話。你給我住手。」

    月夕一愣,霎時手一頓,青絲便垂落了下來。老夫人又喝聲道:「你給我們馬服君府惹了多少麻煩?難道如今還要讓馬服君府背上弒主的惡名嗎?」

    她怒斥月夕,可言語中,確隱隱以尊長自居,且默認了月夕與馬服君府之間,無分彼此。

    月夕臉上又驚又喜,她慢慢地束好了青絲帶,低下頭輕聲道:「老夫人,月兒聽您的便是。」她又轉身對著趙丹欠身行禮:「月夕方才無禮,請趙王贖罪。」

    不過趙老夫人一句呵斥,她頓時變得謙恭有禮。趙丹怔怔地瞪著她和趙老夫人,他瞧出了月夕是顧忌趙老夫人,再不敢冒犯他,可也瞧出了月夕是與趙括關係微妙,這才對趙老夫人恭敬有禮。

    她與趙括之間的事情,天知地知,人人皆知,可唯獨他一直被蒙在鼓裡。那夜風雨中月夕對他那樣不留情面,他對她仍是心心唸唸,難以忘懷。以致今日,一聽到她的消息,便什麼都不顧地跑來了。

    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她對趙括用情之深。趙丹又妒又惱,突然冷笑道:「既然如此,這裡一個都不許走脫,都給我帶到宮裡的大牢去。」

    「你……」月夕臉色驟變。突然阿璃從一旁衝了過來,跌跌撞撞地從月夕與趙丹兩人中間穿了過去,幾乎撞到了趙丹身上。趙丹身子一退,厭惡地看著阿璃,侍衛正要上來攔阻,阿璃早已退後了幾步,躲到了月夕後面,一手抓住了月夕的手,一手指著胡衍道:「趙王恕罪,是胡大哥推了我一把,要怪就怪胡大哥去。」

    月夕只覺得自己手中一冰,阿璃握著她的手裡隔著一個長長的冰冰的東西。阿璃一轉身,朝她笑著眨了下眼,面上都是狡黠之色。月夕伸出兩指一摸,那東西上面凹凸不平,她頓時心領神會,將阿璃朝胡衍一推,自己卻對著趙丹微微一笑道:「你想曉得趙括同我究竟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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