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22 年年長醉玳 文 / 米小亞

    「是啊,住了好幾日了。」

    「我聽娘說了,大哥從外面帶回了一個人……」趙菱突然想起了什麼,「可大哥怎麼會讓你住在這裡?這裡是他……他從不讓人住在這裡,就連玥公主都不行。」

    「玥公主是玥公主,我是我。她不能住,難道我便不能住麼?」月夕的笑容,因為趙菱的這一句話,瞬間變得更甜了許多。

    趙菱狐疑地看著她,看看小樓,看看這鎖住的門,心中氣急,又是一掌拍在了門上。

    「他見不到我,肯定著急了。」趙菱幾乎都要哭了出來,「我們說好了,就在外面等我……」

    「你同誰說好了?」月夕仍是笑問道。

    趙菱垂下了頭,不願回答。她自小到大,但凡受了委屈,不論是父母大哥,還是丫鬟僕役,個個都會來安慰自己。可此刻她心急如焚,月夕卻只是袖手而笑,彷彿正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心裡頓覺月夕是個不可親近之人,更不願搭理她,只想悄悄地返回前院去。

    可她沒走幾步,眼神一晃,月夕竟又站到了她面前,淡淡地說:「你大哥不讓你去見他,是為你好。」

    「真的是大哥……他不是說,什麼事情都由著我麼?」趙菱一聽,亂了陣腳,捂著嘴巴,眼淚「啪嗒啪嗒」便落了下來。

    「這門鎖上了,前門可沒有鎖著,你若真想見那人,自己從前門出去便是了。」月夕淡聲道。

    趙菱愣了愣。眼裡一時喜一時驚一時怯,閃爍不定,似乎覺得月夕說的極對。又似乎心中有所畏怯。月夕盯著她,笑道:「只要是你娘和你大哥不樂意的,你便不敢去做,便是那門敞開在那裡,你都不敢走一步出去,是麼?」

    她竟一語揭開了自己的心思,趙菱心裡頭一驚。又聽月夕笑道:「你若連同你娘和大哥作對的膽量都沒有。便不要再去見他。他是個較真的人,若想做什麼事情,必定是要做到底的。」

    趙菱一想那陪她捉兔子的人。好像確實是個極較真的人,說好了時辰便不會更改,說好了要為她捉一灰一白兩隻兔子,便決不會用兩隻白兔子來敷衍她。她雖然不曉得月夕如何曉得那人的脾氣。只覺得月夕前後幾句話。雖有道理,可句句都直戳心扉,叫她難受。

    她思前想後,心亂如麻,再見到月夕斜覷自己,嘴角微挑,面上都是無盡的嘲弄。她突地勇氣一鼓,也不管月夕是誰。拉住了月夕的手,便將她朝前院拉去:「誰說我不敢?我現在便從前門出去。我又沒做什麼錯事,為什麼不敢……」

    她一邊拉著月夕,一邊不停地低聲自言自語,好似若少說了一句,便沒勇氣走到前院。月夕便跟著她,進了南邊的大院,忽見前面幾名丫鬟匆匆而過,前面又傳來吵雜的人聲。趙菱立刻便停下了腳步,躲到了廂房側面裹足不前。

    月夕淡淡一笑,見到果兒便在那幾名丫鬟之中,她揚聲道:「果兒。」又朝她招了招手。果兒忙跑了過來,她見到兩人,正要說話,月夕便對她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果兒,前邊出了什麼事情?」趙菱輕聲問道。

    「菱姑娘,沒什麼事情。少將軍在平原君府裡喝醉了酒,玥公主送少將軍回來。以前一直是我伺候將軍的,雅兒怕有差池,便叫上我一起去伺候少將軍。」

    「原來你是伺候他的?」月夕奇道。

    「前幾日姑娘來,少將軍說姑娘是趙王貴客,叫了我去服侍姑娘,才換了雅兒伺候少將軍。」果兒笑道,「少將軍還說,伺候姑娘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姑娘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絕對不能同姑娘頂嘴,不然果兒便沒好果子吃。」

    「他還算識趣,你也聰明。」月夕哼笑著,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原本就叫果兒麼?」

    「不是……是兩年前少將軍從大梁回來,恰好我剛進府,少將軍說我笑起來像一個山果,便喚我作果兒,還讓我做他的丫鬟。」

    月夕見果兒圓圓的臉,一笑果然像極了雲蒙山上的山果,她不禁也笑瞇瞇地,輕聲道,「快去幫忙罷。」

    果兒應了一聲跑開了。月夕一轉眼,見到趙菱低著頭,正在費力思索,突地叫了一聲,歡喜道:「既然玥公主來了,我便去求她。趙王哥哥和娘都聽她的,她一定可以幫我想法子的。」

    她朝前跑去,卻被月夕一把揪住了袖子。她回頭一看,月夕淡然道:「你就算出了門去,那個人也走了,你反正也見不到他,還是算了罷。」

    「不會,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好了在外面等我,便是等到明日都不會走。」趙菱揚聲道。她上下打量了月夕一眼,見月夕仍是不以為然,不滿道:「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是什麼人。大哥讓你住在待月樓,還說讓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自己事事順遂,哪裡還在乎別人開不開心……」

    她使勁甩開了月夕的手,大聲道:「玥公主與你可不一樣,她最會體諒人,一定會幫我的。」

    她也沒說什麼重話,月夕卻沒來由一陣心酸,霎時手一鬆,由著趙菱跑走了。

    月夕將自己隱身到了屋角的陰影中,見到一群人從門口進來,見到趙括爛醉如泥,幾乎全身都壓在了一旁的趙玥身上。可趙玥卻不捨不棄,一直扶著趙括。趙菱跑上前去,她低聲同趙菱說話,雙手仍是扶在趙括的身上。又見到趙老夫人從一旁跟了過來,趙玥這才讓果兒接過了她的手,自己攙住了趙老夫人,同趙老夫人低低地說話。

    趙括醉得不省人事,趙老夫人皺著眉頭。好似想罵趙括,可趙玥忙攔住了她,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趙老夫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用手指點了一下趙括的頭,又拍著趙玥的手在笑。

    好一副婆媳融洽,一家和睦的景象。

    趙菱又摟住了趙玥,在趙玥耳邊哀求著什麼。趙玥笑著連連點頭,一口便應允了她。

    趙菱面露竊喜,月夕卻微微冷笑。自言自語道:「便是她肯幫你,今夜你也瞧不見小恪了。」

    她退後幾步,正要離開。趙括搭在果兒身上的手一鬆,幾乎跌了一個踉蹌,兩邊的人連忙扶住了他。月夕卻見到他的眼皮,似乎有光芒一閃。有意無意的。掠過了自己所在的角落。?

    ※※※※※

    天色尚早,夕陽餘暉未除,月夕逕自回到了待月樓。她沒興致欣賞他們趙家闔家歡樂的場景,尤其是她走之前,還聽見趙玥喚趙老夫人做娘。

    外面傳來輕輕腳步聲,月夕倚在門上,看見了果兒從樓梯上來:「姑娘,肚子餓了麼?我去拿些梨花酥來。」

    「不用了。你們少將軍歇下了麼?」

    「歇下了。真是奇怪,少將軍的酒量一直很好。從來沒見過他喝醉成這樣子。」

    「是麼?」月夕目光一閃,裝作不經意道,「他只是在平原君府喝了點酒麼?」

    「聽說少將軍是和平原君在宮裡議了事出來,一起回了平原君府,便喝成了這個樣子,可還嚷著要回府,所以玥公主才親自送他回來。」

    先在宮中議事,又在平原君府爛醉?這兩件事情,又有什麼因果關係呢?

    月夕心中暗忖著,又聽見果兒讚歎道:「玥公主真是賢惠大方,身為公主,卻一點架子都沒有,待我們下人真好。待她嫁過來,定能將馬服君府的事務主持的井井有條。」

    月夕本來覺得果兒又體貼又可愛,可聽到果兒說了這句話,卻立刻讓她覺得果兒是個十足的傻姑娘。

    她冷笑道:「她長得也很美?」

    果兒一點都沒看到她的臉色,仍是很開心地道:「玥公主是我們邯鄲城的第一美人。」

    「你們老夫人也很喜歡她?」

    「那是自然。老夫人最愛吃玥公主做的蒸丸子,她還說玥公主是這世上最好的兒媳婦,菱姑娘也很喜歡她……」果兒還想再說,卻見到月夕拉下了臉,冷聲道:「我累了,現在便要睡覺。你走,不要來吵我。」

    她二話不說,門一拉便將果兒趕了出去,又「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一個人坐在屋裡生著悶氣。

    只要一聽到趙玥,月夕便覺得有一根刺刺在自己的心口。

    她可以在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她可以周旋於秦王應侯之間,她還可以讓五千飛鷹銳士對她心悅誠服。可這一切,她都覺得不算什麼,因為這一切,她都不能叫趙括曉得。

    而那個玥公主呢?溫柔婉約,八面玲瓏,人人都對她言聽計從。最叫月夕鬧心的是,她還可以將趙老夫人和趙菱哄得服服貼貼……

    她與趙括沒有成婚,卻仍是日日與趙括同進同出,她還喚趙老夫人做娘。既然趙括對她坦誠別有所愛,她又決意成全趙括,何必在外人面前同趙括如此親熱,還處處以馬服君府長媳自居?

    她不問趙括心中之人是誰,因為她只要叫那人知曉了這些,就算趙括長了幾百張口,也辯駁不清,兩人間齟齬立生。

    這是緩兵之計,既叫趙括對她有愧,又叫趙府上下領她的好,其他的事,還可從長計議。不然怎麼會死活不鬆口,退了這門婚事?

    一石三鳥的計策,月夕不信趙括瞧不出。只是他心懷歉疚,一葉蔽目不見泰山,才這樣自欺欺人。

    月夕越想越惱,一遍一遍地揪著手中的紅綃,若是這紅綃是趙括的話,早就吐血三升遍體鱗傷了。

    她總是會為了一些小事苦惱。若她曉得,這滿屋的紅綃,都是趙括為她一條條親手繫上去的,她可會釋然一些?她也不曉得,這一切若被有些人曉得了,是會多麼的妒嫉。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月亮又爬上了樹梢,月夕卻將窗戶推開,躥身出去。

    她去的,是趙括所在的東院。

    趙括的屋子外面,屋內一片漆黑,兩個婢女正在遠處說著話。月夕遠遠地看著,趁她們不注意,靠近了屋子,從門縫中悄悄地探看裡面情況。

    卻見門扇無聲無息地一開,一隻手伸出,突地將她拉了進去,又將門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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