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26 愁心多錯亂 文 / 米小亞

    兩人一縱馬急奔,烏雲踏雪腳力甚佳,終於在傍晚時分,駐馬停在了一座小村莊的村口。

    前面便是雲蒙山,這座小小的村莊,便是雲夢村。天色已暗,薄紗般的輕霧淡淡飄蕩在村舍間;來間泥瓦房矗立其間,錯落有致;雞鳴狗吠相聞,還有幾個行人扛著鋤頭走在上。

    「月兒……幫我尋個地方……」趙服的聲音有些無力。

    「幫你尋什麼地方?」月夕轉回頭,卻看到趙服面上青灰,嘴唇微紫。她大吃一驚,想到他早上與花五交掌時身上的微顫,立刻明白了過來,著急道:「花五的掌裡有毒?」

    趙服勉笑著點了點頭:「我一時大意,中了他的招數。」

    「他也打了我一掌,可我只是受了輕傷?」月夕跳下了馬,先讓趙服伏在馬上。她自己伸手在趙服的腕上一搭。

    「他怎麼捨得傷你?只是討厭我同你親熱,自然要出手教訓我。」趙服有氣無力,卻仍是與她調笑。

    月夕卻無心沒搭理他,只知道自己指尖觸到他的脈息,全是紊亂不堪。她眉頭越蹙越緊,心頭驚急交加:「要是我小師兄在便好了,我對醫術一竅不通,可……可怎麼辦是好?」她這才明白,方才趙服假作無恙一強撐,只為先送自己到有人煙的地方,也好暫時避一避追殺她的人。可他自己眼下毒發,卻連多說一句話都是勉強,只是閉著眼睛。

    「是川蜀苗人慣用的紅信石,我已經運功護住了心脈。你先去尋了地方住下,再幫我去抓些藥來,可好麼?」他為了月夕才中了毒,可眼下卻還軟言求著月夕,好似萬不得已到了點,才不得不請月夕為他做事。

    月夕見他這個樣,忙點了點頭。她也不再同趙服說話,只拉著烏雲踏雪,在村裡兜了一圈。好在這雲夢村雖小,卻五臟俱全,容易便尋到了一間客棧。

    月夕急忙上前拍門,半晌才有一個年過半的老掌櫃,慢吞吞地來開門。

    「店家,我們要住店,一間房。」

    「好的好的,客官進來了罷。」

    月夕從馬上扶下了趙服,那老掌櫃讓開門,瞧著兩人入了客棧,突然問了一句:「姑娘,我們這裡有的是房間,不如要上兩間房?」

    「不必了,我只要一間房。」

    可老掌櫃還是在搖頭,他猶豫了片刻,又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好和男同房?」

    「我們是夫婦,怎麼不好同房?」月夕有些不耐,一時不曾多想,著那日趙服自稱兩人是夫婦。

    可老掌櫃卻十分固執,只是不停的搖頭。野店的老闆娘年輕質樸,趙服說什麼便是什麼。這老掌櫃活了一把年紀,見識過不少人,一見月夕的裝束和神態,便曉得她是待嫁之身。月夕又怎能瞞得過他。

    可他又老眼昏花,只見到兩人兩手相牽依偎在一起,卻未留意到趙服的面色。他心裡已經大大的不滿,這還是瞧在兩人是客人的份上,只是嘴裡不住嘟嘟囔囔:「世風日下,唉……世風日下……」

    「真是老頑固……」月夕低聲嘀咕了一句。若對付花五公冶常之流,她倒是有一千個一萬個法,可對付這一個尋常鄉間的固執老頭,不好打也不好罵,月夕卻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摸著趙服的額頭和手,竟是冰涼冰涼的,心中一急,再顧不得那麼多,伸手便揪住了老掌櫃的胡,斥道:「還不帶我們進房去?」

    老掌櫃的胡被揪得生疼,可雙手仍是不住地亂揮擺手,這性倒是比月夕還倔。月夕愈發不耐,放過了他的胡,伸手便扣住了老掌櫃的脖:「走……」

    「月兒……」趙服緩緩睜開眼,朝著月夕搖了搖頭。月夕又氣又惱又憂心,可望到了趙服的雙眼,竟然有些心虛,悻悻地鬆開了手。

    「掌櫃的,我們是定了親的,只是還未行過禮。我生了重病,拙荊心中著急,言語對你不客氣,還請見諒。」他到了此刻,仍是心神不亂,說話溫和,入情入理,來開釋這老掌櫃的疑心。老掌櫃半信半疑「哦」了一聲,站近了仔細看了看趙服的臉色,立刻倒吸了一口氣:「哎呦,印堂發黑,沒兩天好活了。」

    「你……」月夕見他胡說八道,又想去揪他的胡。老掌櫃吃過虧,幾十年來難得一次身手敏捷地往後一跳,避開了月夕的魔爪,大叫道:「阿牛,快出來,幫忙把客人扶到房裡去。」

    樓上應聲出來一個壯年小伙,步兩步便跳了下來,從月夕懷裡接過趙服,扛到了樓上。月夕正要跟著上去,老掌櫃一把拉住她:「他病得這麼重,你沒給他抓藥?」

    「抓什麼藥?」月夕一怔,可立刻反應過來,「藥鋪在哪裡?」

    老掌櫃忙拉著她出了門,隔壁家便是一家小藥鋪,只是已經關了門。老掌櫃「砰砰砰」地拍門:「陸老頭,快開門,抓藥救人……」

    開門的果然是一個老頭,乾癟瘦小,稀疏的山羊鬍,動作麻利,一開口便問:「什麼病?抓什麼藥?」

    「什麼病?」老掌櫃問月夕。

    「是……」月夕一張口,才想起自己雖知道他中毒,卻完全不曉得解藥的配方,方才應該先問了趙服再來。

    她愣了愣,忽然覺得自己今日怎能心神錯亂至斯,比起昨日一人離開野店,更是匪夷所思,所作所為竟完全亂了分寸,毫無條理。

    她勉強定了定心神,衝回客棧的房裡。趙服已經躺在了鋪榻上,可悄無聲息,一絲動靜也沒有,她忽地心中一陣害怕,怔了片晌,顫著聲音叫著:「老狐狸……」

    趙服微弱地「嗯」了一聲,月夕頓時鬆了一口氣,問道:「旁邊便是藥鋪,我去抓什麼藥?」

    「防風、銘籐、青黛……這七味……若能再加一味蘼心果最好,若沒有便算了……」趙服輕聲道。月夕忙一一記下,轉身便要出門。

    「等一等……」趙服又叫道。

    「你身上沒有錢幣?如何去買藥?」趙服勉強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錢囊,月夕忙回身取了錢囊,手指一碰到他冰冷的手心,竟不由自主地一陣心酸。她握住了趙服的手,半晌不語,才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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