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7 風波起大江 文 / 米小亞

    女取過蓬艙內的一個茶杯,將裡面的半杯茶水潑了出去,用袖抹了一抹,再提壺倒了一杯涼茶,遞給月夕:「我叫吳娘,這是我當家的,他叫公冶常。」

    這髒污的杯與水,如何能入得了口?月夕不願接她的茶杯,只斜靠著,淡笑道:「複姓公冶,豈不是名門望族之後?」

    吳娘抓起月夕的手,硬是將杯塞到了她手裡,笑道:「那都是年前的事情,如今世道這麼亂,我們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勉強餬口。」

    月夕點了點頭,也無興趣曉得他們做了什麼生意。船兒離岸越來越遠,到了汴水中間,朝西而去。她一手托腮,瞧著這外面的風景。吳娘和公冶常倒也十分識趣,不來打攪她,兩人坐到了船後頭,離著她遠遠的。

    過了半個時辰,眼前水道分開了岔,一條繼續向西,一條向北,而這小船微微左向,仍朝著西邊的水道而去。她皺起了眉頭,正要問吳娘,可突然聽到船艙下面傳來「咚」的一聲。

    「這是什麼聲音?」她奇道。

    「沒什麼沒什麼,」吳娘瞧了公冶常一眼,賠笑道,「這船老了,總是有些奇怪的聲音……」

    「吳娘,這船朝西去,只會離雲蒙山愈來愈遠……」月夕蹙了蹙眉,又回頭瞧著水面,她雖然第一次從大梁回雲蒙山,對這水的走向卻十分的清楚。可她語尤未了,只聽到船艙下面傳來「咚咚」的兩聲。

    「這船裡鑽了老鼠麼?」她笑著轉過頭,卻看到吳娘和公冶常兩人,一人手裡拿了一根繩,正站在她後面。見她突然回頭,吳娘頓時楞了住。公冶常反應快,二話不說,一邊拿著繩便往月夕頭上套來,一邊獰笑道:「果然是只旱鴨。船裡怎麼能鑽耗?若鑽了耗,不早就沉了。」

    「原來是座賊船。」公冶常手裡的繩眼見便要套到她的身上,月夕卻仍是笑嘻嘻地,緩緩取下了腰間的絲帶。公冶常見她不慌不急,反有些遲疑。她手中絲帶飛出,恰好輕輕地捲住了他的脖。

    絲帶緩緩地收緊,將公冶常的臉擠漲得又紅又大,雙眼暴突而出。月夕一手扯住絲帶,瞧著吳娘,笑道:「吳娘,你告訴我,你們這賊船是做什麼買賣?」

    吳娘沒料到她身懷功夫,且公冶常被她一招制住。她見勢不妙,立刻同後面划槳的船夫招了招手,兩人「撲通」兩聲,分別跳入了水裡。

    這倒真是叫月夕瞧的愣了,她鬆開了絲帶,伸手抓住了公冶常的衣襟,笑道:「你娘只顧著自己性命,跑走了。」公冶常倒還鎮定,只苦笑道:「她若不逃,就同我一樣落在你手裡。若是我,也同她一樣,先逃了再說。」

    他說的話還真有幾分道理。月夕頓時失笑道:「難怪祖奶奶說,什麼男女之情,夫妻之恩,都是唬傻的,聰明人卻從來也不會上當。」她咯咯地笑著,目光軟軟地瞧著公冶常:「你這船艙下面是什麼?」

    她笑得嬌媚,聲音甜糯,公冶常卻只覺得一身冷汗涔涔而出。他不敢多廢話,忙掀開了船上的陋榻,下面原來有一個暗門,他又提起了這門,露出下面的底艙。月夕側身一瞧,裡面竟然有一個女,嘴裡塞著布團,發亂面污,可仍看的出眉清目秀,面容姣好。

    她雙眼紅腫,面上都是淚痕,手腳被綁,側躺在底艙上,仍是不住掙扎,可憐的樣便像一隻受了傷的雀鳥兒。

    「她同你有仇麼?你捉了她做什麼?」月夕眉心微蹙,十分不解,「把她扶上來。」

    「我們捉了人,便要送到大梁城的雅秀坊裡的。」公冶常不敢隱瞞,伸手將底艙的女一把提了上來。

    「雅秀坊是什麼地方?喝酒的地方麼?」月夕輕輕地取下了那女嘴裡的布團。公冶常面色尷尬,半晌也沒說話,反而是那女,一聽便急叫道:「姑娘,我叫呂盈,他捉我是要我去陪那些臭男人……」

    這叫呂盈的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腦卻頗為清醒。她一聽月夕說話的口音和話語裡的意思,大概便知道她不是魏國人,更不曉得這大梁出了名的風塵之地雅秀坊,開口先自報姓名,又隱晦的解釋這雅秀坊是何等所在。

    「什麼叫陪那些臭男人?那些男人很髒麼?」可月夕仍是大惑不解。這下呂盈才明白月夕是絲毫也不懂得這些坊間俗語,她一時囁嚅,不知如何解釋。又聽得船底下「卡嚓卡嚓」幾聲,月夕問道:「下面還有人麼?」

    呂盈疑惑地搖了搖頭。公冶常探過身,朝著底艙瞧了一眼,面上倏然一鬆,直起身卻又面露慌張,大呼小叫:「姑娘,不好了,不好了,這船進水了,要沉了。」

    月夕推開了他,側頭望向底艙,果然船底的木板翹起,江水已經汩汩地滲了進來。呂盈驚呼道:「姑娘,你看……」月夕回頭一看,那公冶常站在了船尾,陰惻惻地笑道:「我娘若不逃,這船就沉不了,這船沉不了,我就跑不了……」

    他說的仍是有幾分道理。

    月夕淡淡瞥了他一眼,公冶常沒料到她到了這刻仍是如此鎮定,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訕訕一笑,轉身跳起來,一個猛扎入水裡。旋即他和吳娘以及那船夫在幾丈外的水面冒出頭來,瞧著這船沉下了一半,人哈哈大笑著,又快速地遊走了。

    「原來他娘還是要來救他的……」月夕笑道,「不曉得祖奶奶若見了,又會說什麼?」

    她手上絲帶一伸,捲過一個杯,伸手凌空一拍,杯在空中頓時碎成了片。絲帶再在空中的碎片上一揮,碎片頓時如箭般飛向水中的人。只聽到人各自悶哼了一聲,水上立刻滲出了道血柱,人緩緩地沉入了水下。

    「你……他們……」呂盈朝著人驚呼道。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月夕微笑道,「就算他們沒得手,也不能留著遺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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