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可否有我 文 / 澡澡熊
若奕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卻被人突然攥住了衣袖,低頭望去,一張蒼白的小臉皺著眉看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若奕淡淡一笑,撫平安雨欣緊皺著的眉,緩緩開口道:「父皇莫要生氣,兒臣不是要阻攔或求情,只是送四哥二人出宮,是兒臣所為,跟這兔子沒有關係。」
安雨欣整個人一愣,除了呆呆的看著若奕不知道還能做什麼。眾人也是神態各異的望向兩人,皇上聞聲語氣一沉,道:「此話當真?太子,你可不要為了救這丫頭而欺君啊!」
若奕淡淡的掃了眼跪著的幾人,瞥了眼安雨欣,淡然道:「兒臣不敢,父皇若是不信,兒臣可以慢慢證明。看守宮門的侍衛,是兒臣悄悄換成了竹玄殿的人,從玉寒宮帶出葉茹芸的,也是兒臣的人。要知道,這皇宮守備何其嚴格?她區區一女子,既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什麼高強的武功,怎能輕易放出兩個大活人呢?這兔子嘛,頂多就是沒看住四哥,再說四哥是男兒,又會武功,她看不住也是應當,犯不上什麼罪名。」
安雨欣緊緊攥著若奕的衣袖,面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人雙唇一張一合,卻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心中只覺一陣異樣,從未有過的沉悶和溫暖
「哦?」皇上挑眉,「既是你所為,那雨欣丫頭剛才又為何要擔這罪名?」說著目光銳利的掃了安雨欣一眼。
若奕淡淡一笑,看了安雨欣道:「兒臣也甚是奇怪來著,所以在一旁靜觀其變。不過,現在卻是知道了。本以為兒臣把四哥二人放出宮,父皇雖不喜,頂多也就是處罰一下就罷了,沒想到竟動此大怒。兔子應該是顧忌到了兒臣的身份,便想替兒臣擔了這罪名,但兒臣怎麼也是七尺男兒,怎能讓一女子為自己擔下罪名呢?兔子,你的好意,本太子心領了!」
安雨欣聞聲抬眸,瞬間跌進了那雙深幽的黑眸之中,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一個字來,攥著衣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忽覺一隻溫熱乾燥的手掌覆到雙手上,輕輕拍了拍,安雨欣眸光輕閃,心中莫名的安靜些許。
沉默了片刻,皇上厲聲道:「即使是太子,朕君無戲言,來人,把太子關進天牢!」
語落,皇后終於支撐不住,昏厥了去,一旁的婢女見狀忙顫抖著上前扶起,帶了下去。眾人的臉色較如之前,沉重與震驚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安雨欣看向走進的幾名侍衛,拚命的搖著頭,緊緊攥著手中的衣袖。若奕面色淡然,右手依舊覆在微微顫抖著的雙手上,沒有拿開。
心中較比之前的沉悶與疼痛,現在竟只覺輕鬆開來。你說,你害怕死,但更害怕的是沒有能力留住每一個你不想失去的人雖然不知那裡面可否有我,但在我心中不想失去的人,卻是唯有你
所以,我私自調換了宮門的守衛,默許了卓越的行動,替你擔下罪名。其實,除了想守護你之外,我還有一個私心
「你在乎的人你不想失去的人裡,可否有我?」聲音輕輕淡淡、溫溫涼涼又夾雜著一絲小心翼翼與期盼,除了若奕,不會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又是多麼緊張複雜
聲音很輕,輕的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語氣,而卻像一字一句刻在安雨欣心中一般的沉重,心中的某處界限,就這麼徹底被打破,安雨欣只覺心中一顫,抬頭迎上那道深幽的黑眸,雙唇輕啟,吐出了一個字,「有!」
語落,若奕似是竟微微一怔,隨後唇角的笑意加大,接著竟輕笑出了聲,眉宇只見全是滿意之色,甚至笑得時候,他可以覺察到胸腔處的震動從未有過如此甚至的喜悅
所有人均驚奇的看向笑如靨花一般的男子清俊的容顏,這一笑,堪比傾城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一向冷淡、不喜近人,被人稱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此時擁著一位白衣女子,笑得那樣的輕快溫柔,那樣滿足
侍衛觸到若奕的手臂一頓,隨後就要上前抓住,卻聽一道冷厲的斥聲:「哀家還沒死呢,哀家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動臭丫頭和奕兒小子一根頭髮!」
幾名侍衛聞聲嚇得跪在地下,再不敢動。安雨欣一震,回過神來看向太后,太后此時一臉深沉的不悅,但目光瞥向自己又有瞬間的柔和,不由心中一暖。若奕止了笑聲,淡淡的看著安雨欣,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散。
安雨欣瞪了若奕一眼,心裡暗自咕噥了句「怪人」,有那麼好笑?有那麼開心?抽瘋也不看場合!果真瘋子
皇上看向太后,眼底的銳利消散不小,語氣也輕了些道:「母后,朕知道您一向對他們兩個甚是喜歡,但是就算奕兒是太子,也是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若是朕就這麼放了他,難堵悠悠之口啊!」
太后冷笑一聲,道:「哀家是不知皇上怎麼個難堵悠悠之口,反正今日皇上若是把他們兩人中的一人關進天牢的話,哀家是心有不服!」
語落,跪在地上的幾人立即同聲道:「兒臣認為皇祖母所言極是!」皇上雖怒,但也不好發作,只好沉聲道:「不知太后為何不服?」
「為何?」太后冷哼一聲,「哀家看你這皇帝也是白坐這些年了!」眾人聞聲皆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去看皇上此時的神色。果然,皇上臉色忽白忽輕忽紅,幾色交錯,安雨欣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裡暗歎一聲,奶奶,果然好樣的。
太后看了眼皇上,接著道:「難得臭丫頭和奕兒小子心性如此善良,你不但不為此高興,反而怪罪於他們。臭丫頭跟哀家說過,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饒恕,連一個黃毛丫頭都知道的道理,你堂堂天子居然不懂?你說你這皇帝是不是白坐了?」說著哼了一聲,又道:「哀家今日是刻意再次設宴,有意讓澤兒和那葉茹芸逃脫,皇上是不是也要治哀家的罪啊?」
全場再次嘩然,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跪著的幾人眸光頓時一亮,皇上眉宇間儘是黑氣,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良久後,忽而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母后說的是,您說的道理兒臣怎能不懂?只是,朕有朕的無奈,有朕的考量啊!」
安雨欣抿了抿唇,心中不免為皇上歎了口氣,若說這皇宮的每一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無可奈何,那最多無奈的人,莫屬於一朝天子了!若奕的眸光也是一黯。
若說犯罪之人是自己還能僥倖輕罰的話,那若奕貴為太子,若是逃免了的話,一則確會引起朝中個名大臣不滿,二則也會傳出當今聖上甚於溺愛太子,那就不單單是悠悠之口了
安雨欣猛地抬眸看向若奕,他如此心思,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和利弊,為何還要替自己擔下罪名?似是就快想出答案,但安雨欣卻不想繼續思索下去,心裡一橫,就要張口說出實情。
手中的雙手卻被緊緊握住,安雨欣望去,見若奕正微微搖頭,耳邊響起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輕淡語氣,「你若是不說,我還能減輕些責罰,你若是開口,那我犯得可就是欺君之罪。」安雨欣心中頓時一驚,橫了若奕一眼,閉上了雙唇。
太后看了眼兩人,也是歎了口氣,偏過頭去。皇上緩了緩臉色,沉聲道:「傳朕的旨意,太子本犯的是大罪,但念在本質是善,又有諸多人向朕求情,特此減輕懲治。處以杖刑三十,聖瑄殿跪罰三日,朕親自監守。」
此話一出,眾人均不由的身子一顫,直到皇上離開觀景園才反應過來行禮。太后看了眼兩人,繼而拂袖離去。
幾名侍衛走上前,看著安雨欣手中緊緊攥著的衣袖,怎麼也不敢再上前了。允浩、若晗和上官澈也從地上站起身來,看向兩人,若奕有些無奈的想抽回衣袖,無奈怎麼用力卻還是被緊緊攥著。
安雨欣皺著眉,一臉堅決的攥緊雙手,就是不放開,冷眼看著身旁的幾名侍衛。若奕無奈一笑,輕聲道:「我好不容易才保下你的周全,你現在又要抗旨不成?」
安雨欣聞聲眉頭皺的更加緊,堅定道:「我去找父皇,事情是我做的,禍是我闖的,你沒理由幫我擔下處罰。」
若奕忽然兩手握住安雨欣的肩,淡淡一笑,「怎麼會沒理由?若我說有呢?」安雨欣被若奕這麼一笑,眉宇舒展開來,不解道:「什麼理由?」
若奕唇角微勾,腦海似閃過那張堅定決然的小臉,堅毅的語氣和那個字,「有!」不覺唇角的弧度加大些,輕聲道:「嗯我今天很開心!」
安雨欣一怔,揚聲道:「就這樣?」「嗯,就這樣!」若奕點了點頭,抽回被緊緊攥住的衣袖,早已滿是皺痕,他眸光略過,似乎並不在意,隨後跟著逕自走過眾人,侍衛瞭然的互視一眼,跟在後方。
安雨欣不由的嘀咕出聲,「怪人!」剛想跟上前,卻被一人抓住,允浩擋在身前,搖了搖頭,上官澈有些焦急的語氣道:「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救下你,雖也得了處罰,但總歸也已經算是輕了,你若是想幫他忙,就老老實實回雨欣齋,哪裡都別去。」
安雨欣張了張嘴,終是一個字也沒說。若晗上前挽起安雨欣的手臂,「我還是不放心,我跟你回雨欣齋,好好看著你才行。」
安雨欣蹙著眉無語望天,眸光瞥了眼若奕離去的方向,任由若晗拉著行走。上官澈緊隨在後,允浩面色複雜,有絲無奈、有絲苦澀、有絲不甘,還有些說不出的情愫,隨後也跟在了幾人後方
------------------------------------------------------------------------------------------這章應該算是鴕鳥和兔子情感的一次小轉折吧,美人們不要心急,誰讓某人是個木頭腦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