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4 小孩陳魚 文 / 白茅
「我答應,你解開我穴道。」先應下再想法子便是。
「咳咳……本公子,最欣賞識時務者。」原本好好的封拓突然咳嗽起來,臉色變成死灰,似乎先前舉動和話音已經耗盡精力。
他伸手在雲千暮身上穴位一點,雲千暮覺得整個人輕鬆下來。她正欲動作,封拓看透她想法一般彈指間又點上她的睡穴。
「既然應承了,那此刻便開始罷。」
「你……」你個卑鄙小人!雲千暮連話都說不完,人已經緩緩倒地,明睞雙眸安靜閉上,天地一片黑暗。
安靜的屋子裡,封拓嘲弄般的無聲輕笑,眼中肆妄如暗流狂湧。他看著地上女子,喉間一甜,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身子跟著倒地不起。
日頭偏轉,外邊的宴席就要散去,封大夫人久久等不到丫環回來稟告,急得手心冒汗。
若事兒不成也就罷了,來日方長可以再重新謀劃。但現在算怎麼回事,丫環沒來,雲家兩個小姐也沒有出來,要是雲府找上門自己要怎麼交代?
封常氏覺得這次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好好的計劃是哪裡出錯了?
「封大夫人,我那兩個女兒不會在府上迷路了罷?」宴席將散,與各個夫人打了一天交道收穫頗豐的雲程氏終於想起兩人:「嵐兒與暮兒向來嫌宴席太熱鬧,沒準此時自在地躲著呢。」
「許是迷路了,你我一同去尋找?」封常氏面色無異。
對方連女兒消失的理由都說好了,自己才不會傻到說出實情。外面的人都說雲程氏賢惠,今日倒看清楚了,不是親生的果然不上心。
兩人一路行走左右環顧,不一會繞過花園往內院去。
雲程氏身邊的丫環玉竹眼尖地看見一抹茶色從院牆邊站起,不就是大小姐嗎?
「夫人,大小姐在那邊!」玉竹趕緊指出來。
雲千嵐也聽到聲音了,扶著牆站穩等幾人過來:「母親?」
「你去哪兒了,時辰不早該回府了。」雲程氏沒有責備她,只是看見她裙上沾了不少草屑時,眉頭皺了皺。
「我……」雲千嵐回想著,她伸手摸摸隱約作痛的後頸,小臉煞白。
晚晚在哪裡?!
雲千嵐驚慌地轉頭看向自己醒來的地方,糟了,自己沒護好把妹妹弄丟了!她記得突然被人從後面偷襲,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時她在牆角邊上,不是自己暈倒的地方!
封常氏見雲千嵐這般反應,眼神乍亮,難道事兒成了?她心中一喜,強做淡定清咳一聲說:「我想我知道雲二小姐在哪,府中有一處清幽得很,你們隨我來。」
不出意外地,封常氏將人帶來封拓的院子,胡亂生長的雜草和時不時跳出的夏蟲讓幾人皺眉。
「這是什麼地方?」雲程氏遠遠望向裡面。
「這是封二公子的院子。」
雲程氏臉瞬間黑下:「封大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封常氏敢說當然有解釋的方法:「兩位小姐許久不出來,本夫人是主家當然會派丫環尋找,也免得會出事不是?這院子往日沒人會來所以丫環也沒過來找,偏偏雲夫人你說雲二小姐愛清靜,我等又是順路,便來這了。」
雲程氏依舊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封常氏暗自白她一眼,直接進去院子。
這時候知道著急了?若不是怕沒法想雲尚書交代,你會上心?!
房門緊閉著,封常氏想都不想伸手去推,雲千嵐反應過來一把上前擋住。
「雲小姐這是作甚?」封常氏滿臉不解的神情。
「夫人,這樣不好罷,封二公子的屋子這麼隨便就能進去?」雲千嵐著急地向雲程氏使眼色,她總覺得這封大夫人不妥。
無奈雲程氏沒體會到她的意思,那玉竹似乎很著急,居然二話不說上前幫了封常氏一把,屋門吱呀一聲就被她推開了。
屋裡極其簡單,眾人踏進來就被地上兩人嚇一大跳。
昏迷的雲千暮衣裳凌亂躺在地板上,三千青絲散落在先前被解開的衣裳上,嫩黃肚兜微露。傳聞中的封二公子直直壓在雲千暮身上,一動不動。
這……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程氏想起雲中承最寶貝的是這兩位嫡出小姐,心裡陣陣發涼。要是被他看見自己寶貝女兒被一個男人抱著……不,壓著,肯定將錯怪在她身上!
「暮兒,你醒醒!」雲程氏慌張蹲下身子搖著雲千暮。
雲千嵐使勁將封拓推開,嫌棄地剜他一眼,忙不迭將散落的衣裳給雲千暮蓋上。
被點了穴道的雲千暮根本無法搖醒,雲程氏驚恐地探息,發現脈搏呼吸正常才大鬆口氣。
門樑上突然落下顆小石子,好巧不巧砸在雲千暮身上,雲千嵐狐疑抬頭卻沒發現什麼不妥,隨手將石子掃開,拍拍那白皙的臉蛋兒:「晚晚,醒醒!」
雲千暮緩緩睜開眼,她呆呆地僵住好一會,猛然坐起身來。
「暮兒,這是怎麼了?」雲程氏將滑落的衣裳再次給她披上,幸好此時沒有其他賓客,要不然這狀況讓別人瞧了去,雲千暮僅剩的清白也要被毀了!
「我……」雲千暮側首看向一邊無人理會的封拓,咬牙忍住心中怒氣,裝作迷糊道:「我也不知道……」
「那……」雲程氏還欲過問。
「母親,先送妹妹回去。」雲千嵐沉臉為妹妹穿衣,後又警告性地掃視在場之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封常氏身上:「夫人,您是不是該給我雲府個交代!」
「這個自然,只是雲二小姐好像受了驚嚇,先請個大夫看看?」
封常氏將惱怒自責的神情演得淋漓盡致,好說歹說把眾人請了出去。
屋子裡,景山從暗處悄悄出來,彎腰將封拓扶起到床上。他看著主子毫無血色的臉長歎一聲,這麼多年了,也怪不得爺會著急。不過,今日爺這番舉動是為何?
主子的心思還是一如既往的難以猜側啊!
另一邊,幾人回到雲府後不久,封常氏就帶著禮品上門道歉。這件事雲中承還是知道了,當場怒砸了禮品,兩家最終沒談合攏。
當事人云千暮正坐在浴桶之中,拿著帕子狠狠擦拭被封拓動過的地方。錦葵看得莫名其妙又不敢多問,繼續稟告在前廳打聽到的消息。
原來那封常氏還有個意思,雖然不知為什麼從不曾醒來的封拓會跟雲千暮躺在一起,但畢竟兩人都那樣了,不如聯了姻親對兩家都好。
雲中承正是聽到這話才怒摔東西的,什麼那個?!那個是哪個?反正那人不曾醒來沒看見暮兒的身子,聯姻?聯個屁!
雲千暮聽錦葵說的活靈活現,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她這個爹爹可真給力。
「小姐你還笑得出來,這事要是給皇上聽到,那賜婚的聖旨怕真要下來了。」錦葵擔憂不已。
「皇上日理萬機豈會打聽這點小事,我交代你的事查得如何了?」雲千暮想起靈光寺遇見的孩子,眼光一暗。
錦葵正想將髒衣服拿去洗呢,聽小姐這麼一問,便停下動作說道:「小姐,那孩子叫陳魚,小名魚兒。他娘生她時難產去了,父親好賭被債家打死。他姑姑叫陳秀,見孩子可憐抱了回去親自拉扯大的。」
「哦?是這樣?」雲千暮撥撥水面,看漣漪一層一層蕩出:「魚兒多大了?」
「聽說兩歲多,他姑姑原本出嫁了,但丈夫早死被婆家冤枉掃地出門。如今兩人相依為命,靠做些針線活兒換錢過日子呢。」
錦葵想了想,又說道:「奴婢按小姐的意思找了由頭將錢銀送她,那陳秀不肯收。魚兒一聽奴婢是小姐您的人,一直鬧著想見您呢。」
雲千暮聽聞嘴角溫柔一笑,她將事情聯想一遍,那抹笑意一點點消失。
她在淮州三年多,雲千嵐陪了她一年;當年的奴僕遣散,主子對此事緘口不提。靈光寺裡遇見的孩子,忍不住讓她往一個答案上推測。
事情當真如錦葵查到的那樣?罷了,明日她親自去一趟,她要從魚兒姑姑口中得出答案。
她想得到的真相,還沒有人能瞞得住!
幽黑的眸光愈發深沉,純黑的瞳孔似能將一起吸了進去。
雲千暮唇角微勾,父親姐姐啊,晚晚多想直接從你們那邊「問到」真相。可是女兒又想試探一番,你們是不是真心疼愛晚晚,能將始末如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