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回 團樓城 文 / 一襲深藍
接下來的日子,墨沖便在呆在申記煉器鋪裡養傷,夜晚時候則將交換而來的藥材煉製成丹藥。一眨眼,半個多月過去。這一日,申老三半個多月以來第一次重新踏進店舖大堂,他一進來,見墨沖並沒有在打坐,立刻笑容滿面道:「前輩,你要東西,晚輩已經打造出來了!」說話間,將三件物品小心翼翼自腰間的儲物袋裡摸出,擺在了櫃檯上。分是兩團比拳頭略大的灰色物品,一本半尺許來厚,寬一尺,長二尺的黑色大書。
墨沖看著櫃檯上三樣物品。天書門修士的封魂書,他是見過的。眼前這一本封魂書比他以往見的要稍微小一些,薄一些。那兩團灰色物品,應該就是申老三說的『渾天罩』。三件東西都是光芒不顯,墨沖一時也無法看出它們品階優劣,不過看申老三興高采烈的樣子,質量應該不錯。
這時只聽申老三繼續道:「渾天罩不必說,不過這一本『封魂書』,還請前輩趕緊滴血認主,完成最後一道工序。」
墨沖點了點頭,當即咬破無名指,滴了一滴精血到黑色大書之上。只見黑書光芒一閃,一種豁然而通的感覺突然浮上心頭,此時此刻,墨沖感覺眼前的黑書彷彿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他甚至能通過黑書感受到外界的溫度。而墨沖滴落的鮮血在書面上扭曲變化,竟然自行變成了一塊巴掌大,精緻複雜的奇怪花紋。
一見到這花紋,墨沖頓時愣了一下。根據封魂秘術上說,每個人煉製的『天書』,也就是封魂書,在滴落精血認主之後,天賦較好的人,精血就會在書面自主形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圖案,圖案越是複雜,表示此人在封魂術上天賦越高。自己只是順便打造一本封魂書,是不是真去修習什麼《封魂秘術》還沒決定,但是此時看來,自己若不練練這門功法,倒是有些浪費天賦了。
一旁的申老三卻不懂這些,他的手又是往腰間,將墨沖的《封魂秘術》放在了桌上笑道:「天書門的封魂書,果然不同一般。晚輩還擔心自己會打造失敗,幸好,幸好。此書是貴派不傳之秘,還請前輩收好,晚輩日後也絕計不會對人吐露,請前輩放心。」此時申老三已經想當然地以為,有封魂秘術,眼前這位前輩自然是天書門的弟子。
墨沖笑了笑,將眼前的物品一收,摸出一袋靈石交給申老三:「申老闆,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報酬,你點一點。」
申老三搓了搓手,滿臉笑容地將口袋接過,竟真的當著墨沖的麵點了起來。墨沖見此,不由暗歎了一口氣,怪不得他的生意這麼冷清,太不會做人了。價錢貴,場面話也不會說。若是換成精明的老闆,面對墨沖這樣既是前輩,又是回頭客的客人,怎麼也會說一句『不用點了』,『多謝光顧生意』之類。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申老三總算點完了靈石,抬起頭來笑道:「不錯,不錯,前輩給的數目很對。」
墨沖笑了笑,道:「申老闆,我看你在這火焰城混的也不怎麼樣,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去處?」
申老三愣了一下,隨即喜道:「哦?前輩若肯照顧一下,那自然最好,就是不知前輩說的去處是哪裡?」
墨沖笑道:「你修為不高,煉器水平卻不錯。我介紹你到我們門派去,如何?我相信,以你的手段,門中為你開設一間煉器殿,也不是不可能。」
申老三大喜,道:「哦!?加入天書門?那太好了!晚輩當年就曾想過加入萬劍宗,可惜,當年修為太差,又買不起入門令,如今雖然有了些積蓄,卻已經超過各大門派招收弟子的年齡限制。前輩若肯推薦,那實在恩同再造啊!」
墨沖笑著搖了搖頭:「天書門?誰說我是天書門的人?我是萬劍宗的。」說話間。將一封書信從懷裡取出,交到了申老三的手裡道:「持我的這封書信去萬劍宗。我在信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不過,估計掌門人會讓你當場煉製一兩件小玩意。只要你不出差錯,煉器殿,那是遲早要蓋的。」
申老三將書信接過,這才明白,原來墨沖真是有心要幫助他,卻不是隨口說說,也不是一時興起,當即倒身下拜,道:「多謝前輩舉薦之恩!晚輩家父生前就希望晚輩能夠加入六大仙門,好光大門楣。如今……如今……」說到此處,語音哽咽,已經說不下去了。
墨沖笑道:「你有本事。只不過沒被別人遇見。換了其他人,一樣會如此做,你不必放在心上。」說到此處,墨沖哈哈一笑,又道:「哈哈,我只希望日後找師侄煉器,師侄能給我打個折扣就好。」
「是!是!」申老三連連點頭,突然猛地醒悟,將自己抓在手裡的口袋塞回了墨沖手裡道:「前輩!前輩對我有知遇之恩,這靈石,晚輩是決計不能收的!」
墨沖愣了一下,他不過說了句玩笑話,不想對方卻認了真。幾番推辭,申老三就是不肯收靈石,無法,墨沖只能把靈石收回,並順便問起了申老三對煉器材料的知識來歷。申老三當即就將一本《天工開物》、一本《五行奇珍》、一本《群妖譜》取出,交到了墨沖手裡。三本典籍的內容都是墨沖想知道的,墨沖當即也沒有推辭,將其收下,心想,自己閱讀過之後再還給對方,也就是了。
申老三要收拾行裝到萬劍宗,墨衝要改道去楓葉國,二人並不同路,當即分手。這一次上路墨沖是心懷大暢,再沒有什麼顧慮之心。一來自己傷勢盡復,二來蜻蜓舟遁速奇怪無比,墨沖相信,只要不是結丹期的前輩出手,築基期修士想追上或者截住他,那是癡心妄想。
楓葉國。在一片遼闊的荒原之上,遠處沒有高山、近處沒有河流,卻在中心處屹立著一座巨大的古城。這城池如此巨大,巨大到可以佔滿每一人看見他的人的視野,不留下一點邊角。這一座大城,正是墨沖此行的目的地,團樓城。
在離團樓城還有十幾里地,墨沖就停下了遁光。遠處的團樓城,驀然讓他想起了昔年的葉家城。葉家城或者沒有團樓城這麼龐大,卻同樣的古舊,同樣的寂靜,同樣的孤立無援。在這一瞬間,墨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恐懼。也許,自己不該來的。
「嗖!」
墨沖的情緒並沒有能無限地蔓延下去,一道青色遁光突然從不遠處的地面激射而出,朝墨沖飛來。地面上本來是有一座小小石屋的。只是石屋的顏色太老舊、黯淡,幾乎已經和地面融為一體,以至墨沖並沒有注意到。遁光很快到了墨沖面前,光芒一斂之後,露出了一名一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青衣少年。他看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已經和墨沖一樣同是築基初期。
青衣少年笑著朝墨沖一抱拳,道:「這位萬劍宗道友,可是來赴團樓之約的?哦,在下齊明盛,奉家主之命,特地在此恭候各位朋友大駕光臨。」
墨沖抱拳還了一禮,道:「不敢。在下萬劍宗墨沖,正是要來赴貴城之約。」說完,自儲物袋裡摸出了陳柏年給他的請柬,遞到了齊明盛面前。
齊明盛雙手接過,打開,驗證無誤之後,點了點頭,口中笑道:「原來是萬劍宗陳先生門下的墨師兄,歡迎,歡迎!近日來賓客眾多,為防宵小之輩混入城中,我們不得不對靠近本城的修士進行身份盤查,還請墨師兄不要見怪。墨師兄請跟我來!」齊明盛將請柬交還墨沖,接著邊當先朝前面的團樓城飛去。
墨衝將齊明盛遞過來的請柬收起,口中道:「是了,齊道友。我想問一下,萬劍宗其他赴約的師兄弟都到了麼?我倒很想見見他們。」
齊明盛苦笑了一下,道:「這個問題,在下卻答不上來了。因為在下也是昨天才回歸家族,稍作停留之後便被派到此地接待賓客了。城中的情況並不清楚。不過,若只說昨天到現在的話,在下倒是沒遇見貴派的師兄弟們。」
墨沖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
幾里地距離放在二人身上自然是眨眼就到的事情。到了城頭落下,立刻另有幾名同樣身穿青衣的齊家練氣期弟子迎了上來。齊明盛朝墨沖一抱拳,道:「接下來墨師兄請跟他們走罷,小弟還要回去接待客人,不能陪墨師兄進城了。」
墨沖笑道:「好說。齊兄請便。」
齊明盛一離開,為首的一名齊家弟子就賠笑道:「墨前輩?請往這邊走。」說話間,投前帶路。其餘幾人則分列兩旁開道。
墨沖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是抬腳跟在了幾人身後。這團樓城也和當年的葉家城一般,是凡人和修仙者混居。不過,街道上的凡人對於修仙者似乎早已並不陌生,眼見墨沖一眾人從城頭下來,雖然人人側目,卻並沒有露出什麼驚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