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四回 美人恩重（二） 文 / 一襲深藍
墨沖不問還不打緊，這一問，趙雪凝卻像被觸動了心事，猛地『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墨沖被哭得是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連忙輕拍她的肩膀道：「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墨大哥，墨大哥替你出氣！」
趙雪凝也不回答，只是哭。墨沖想安慰，又怕說錯了話惹她哭得更凶，只能是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如木頭一般。一直過了好一陣，趙雪凝的哭聲才漸小，墨沖心中微鬆，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如瀑的黑色秀髮，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趙雪凝緩緩抬起了頭，看著墨沖低聲道：「墨大哥，你……」一句話，語音有些哽咽，似又要再哭。墨沖一驚，連忙接口道：「墨大哥很好，非常好！」
「噗。」
趙雪凝被墨沖驚慌的神色逗得一笑，隨即臉上一紅，她已經看到墨沖胸前那被淚水浸濕的一大片。當即倒退了幾步，口中低聲道：「墨大哥，你……」
墨沖點頭道：「是，我知道。我本該早些回去，叫你安心。只是我不久前才脫險，所以……叫你擔心了。」
趙雪凝聽到墨沖這話，眼眶又是一紅。墨沖心中一驚，只道她又要哭。不過幸好，趙雪凝並沒有真的哭出來，只是低聲道：「我……我聽蕭師兄說，墨大哥你被天書門的前輩帶走了。但是後來……」說到『後來』二字，趙雪凝的身子輕輕震了一下，頓了一頓才繼續道：「後來，我們各門派進入靈藥園的結丹期前輩都被證實隕落了，墨大哥你……你既然是被天書門的前輩帶走，我……我……」說到此處，語音哽咽，再說不下去。
墨沖摸了摸鼻子，笑道：「你看，墨大哥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你怎麼對墨大哥這麼沒信心呢。」
趙雪凝點了點頭，道：「是。墨大哥沒事，那……那是太好了……」說話間，終於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說起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恩……我有墨大哥的東西。」趙雪凝止住了哭聲，從懷裡取出了一把形如朽木的長劍。
墨沖一見，頓時一喜，將長劍接過道：「是我的清風劍！？」
趙雪凝點了點頭，道：「是。各派的前輩掃蕩了一次靈藥園，從靈藥園找到許多修士的物品，我認得墨大哥的清風劍，就討了來。本來，我拿到清風劍的時候，它還是翠綠色，但是沒過幾天，它就枯黃了，現在更變成了這樣。墨大哥，對不起呢，沒替你保管好。」
墨沖點了點頭。依靠器物上修士殘留的氣息找到器物主人的秘術修仙界並不少，趙家是大家族，趙雪凝作為趙家的子弟，會其中的一兩種並不稀奇。至於清風劍會變得如此模樣，那是少了風靈氣的滋養，倒不是保管不善造成。當即，墨沖笑道：「沒關係。我這把劍就是這樣的。」說話間，將清風劍收了起來。
接下來，墨沖便收斂心情，和趙雪凝一起回歸本派。如此做法，除了叫趙雪凝放心，墨沖心中也另有一個計較，那就是趕緊到門派的藏經閣裡查閱一下關於『魔族』的各種信息，說不定能夠籍此擺脫自己的困境，也未可知。
回到門派之後，墨沖立刻被一位丁師伯召見，問起了靈藥園的種種事宜。墨沖當然不會據實稟報，只是含糊其辭，推說自己並沒有深入，只是到了地宮入口而已。這位丁師伯對墨沖的話倒沒有表示懷疑，畢竟當日進入地宮的人，連結丹期修士都屍骨無存，墨沖一個築基初期的小修士若真進去，還焉能有命在？當即只是隨便又問了幾句，便放墨沖離開。而墨沖一得自由，便一頭扎進了藏經閣之中。
「原來如此。仙、魔、妖、人、神、鬼為三界六仙，人可成魔，妖可成魔，鬼可成魔，仙可成魔，並無定勢；同樣，人有人仙，妖有妖仙，鬼有鬼仙，大道至上，殊途同歸。我只倒魔道修士是旁門左道，妖邪之類為世所不容，原來他們也是可以修成正果的。沒想到，人，原來也是一仙。」
墨沖捧著一本典籍看得津津有味。他對於修仙界的認知，有很多都停留在當年葉家城所看所聽，直到現在才得知這些訊息。
「……這就是魔紋？看來，那日地宮二層見到的男子身上的花紋便是魔紋。魔紋越完整清晰，代表魔族實力越強大。那日魔族男子身上如此清晰的魔紋，難道他真的是天書門修士口中的『真魔』？但是，真魔怎麼會存在於我們這一界？……」
「哦，原來陣法便是禁制，禁制便是陣法，只是規模大小不同。禁制規模小，可以隨便篆刻在器物、建築上，存在時間也較長。法陣因為規模較大、威力較強，所需法力更多，只能靠不斷消耗靈石的靈力驅動，一旦靈力接濟不上，陣法就會失效。怪不得它們的符文有時候看起來這麼相近，原來是同一種東西……」
萬劍宗藏經閣內典籍那是相當不少的。這些資料性的典籍雖然不能複製帶走，只是瀏覽卻沒有什麼限制，比起各類功法倒是方便得多。墨沖在藏經閣一呆就是一個多月，一開始，他還只是翻閱普通古籍，但是在沒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連陣法、上古禁制、封印秘術等等的相關典籍也開始翻閱，眼界見識是大長了不少。
「嗯！？」
這一日，墨沖正翻看一本《上古修仙界拾遺》，突然覺得心口一疼。墨沖皺了皺眉，隨即面色猛地一變，像想起了什麼，將手中的書籍往身前書架一放，一把拉開了衣襟。只見在他的胸膛處，有一道小指粗細黑線觸目驚心，前端已經到了心口。墨沖一看之下，頓時是嚇得亡魂皆冒，怎麼回事！？自己之前不是已經將這道黑線逼退到了肩頭，怎麼才一段時間沒注意，這黑線竟然又往前了這麼多！？
黑線的蔓延事關生死，墨沖此時自然也沒心情再看什麼典籍，連忙趕回了自己的墨雲樓，開始打坐修煉。但是這一次墨沖心中諸事繁雜，一連七天過去，他的修為不過提升了一絲。而胸口處的黑線，也不過倒退了一絲。如此一來，墨沖算是明白了。這一道黑線的前進和自己修為境界息息相關，自己修為提升，黑線就相應後退，自己修為止步不前，黑線就會緩緩往前蔓延。
想通了這一點。墨沖不禁心中苦笑，有這一道索命的黑線在，自己以後想不刻苦修煉都不能了。沒想到進階到築基期，心中剛稍微鬆懈一下，這要命的黑線就立刻找上了門來。光靠打坐修煉提升修為，那是太慢了，須得想法子弄些丹藥來。想到此處，墨沖站起身，走出墨雲樓。
墨雲樓外的陣法禁制裡此時正有兩張傳音符漂浮著。墨沖微微一愣，隨手抓過。一張傳音符不過是趙雪凝問平安的，沒什麼實際內容，另外一張傳音符卻讓墨沖嚇了一跳，是他的師傅陳柏年找他。若不是此時有一張傳音符發來，墨沖都差點把這一位掛名的師傅給忘了。當即也顧不得其他，先朝陳柏年所在的靈泉峰飛去。
靈泉峰一切如故。墨衝來到時，陳柏年正負手站在瀑布之前一動不動，似在觀看奔流而下的瀑布，又似在想著什麼心事。墨沖見此，自然不敢出聲打擾，當即退到一旁，束手而立，靜等陳柏年回轉。但是出乎墨沖意料的是，這一等，居然就是三四個時辰。他一大早就來到靈泉峰，一直到了夕陽西下，陳柏年仍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墨沖此時心中雖然後悔沒有早早開口，卻也只能是繼續挨下去。
「你來了？」就在天邊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也將要消失之時，陳柏年終於轉過了身。而他一轉過身來，墨沖立刻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法力威壓，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其中。
墨沖一動不動陪著站了一日，早已經手腳僵硬，此時被陳柏年龐大的修為法力這麼一壓，險些坐倒。不過墨沖知道自己是絕不能此時示弱，當即咬牙堅持，同時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道：「是……弟子，墨沖，拜見……師傅。」
陳柏年目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將龐大的法力威壓一收，點了點頭道：「很好。三年過去，你的修為雖然沒怎麼提升，定力、意志卻不錯。我本來還有些不放心讓你去，現在卻沒什麼擔心了。」
墨沖愣了一下，道：「師傅的意思是，要派弟子出去公幹？」
陳柏年道：「公幹……也是，也不是。」說到此處，陳柏年話鋒一轉，問道：「你可去過楓葉國？」
墨沖搖頭道：「沒有。弟子除了門派附近幾個大城比較熟悉之外，其餘地方根本就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