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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慎哥兒(一) 文 / 三溪明蘭

    夜深了,碧梧書房也安靜下來,慎哥兒悄悄的推開軒窗,一絲清涼的冷風吹進來,帶著些微的涼意,天上那一輪圓月灑下了一片銀輝,照得院子裡的樹影斑駁陸離,不知躲在那個角落裡的蟋蟀也不知道疲倦的吟唱,夜晚風涼,天上繁星點點,這注定是個無法入眠的夜晚,慎哥兒在心中掂量著白天打探到的這些消息,決定不告訴任何人知道,齊氏聽了難免擔心,李鳴唯更在意他自己。

    在大勢面前,他也幫不了二姐姐的,好在圍著穎國公府的暗雲衛終於撤走了,玉潭也讓婆子往家裡送了一回東西,都城恢復了往日的繁華,李鳴唯又開始公幹了。

    這一日慎哥兒吩咐小廝備馬,只帶了銅錘和鐵鏈兩個,主僕三人騎著馬慢慢走著,牛鼻子胡同附近人煙稠密,挑著擔子賣雜貨的,擺著小攤兒叫賣吃食的,熙熙攘攘的熱鬧著,慎哥兒找到冬郎家裡,鐵鏈上來叫門,一個老家人出來開了門,鐵鏈忙問,「韓少爺在家嗎?」

    老家人那天也見過慎哥兒,知道他身份高貴,又見他的小廝拎了兩罈子酒,另一個小廝背著一大包東西,老家人連忙笑道,「我們少爺出去有一會了,也該回來了,要不公子爺屋裡坐著?老朽找他回來。」

    慎哥兒一聽笑了,「那就麻煩老丈了。」

    說著真個進了院子,功夫不大冬郎回來了,看見慎哥兒站在院子裡的花架子底下,他的兩個小廝站在門邊。冬郎跺腳笑道。「今兒吹的是什麼風。公子爺有空過來?」

    慎哥兒笑道,「那天耽擱了冬郎哥喝酒,心裡怪過意不去的,今天我請客做東,也沒什麼好東西,都是我家裡的廚子做的,可憐我一片誠心誠意,冬郎哥好歹給我個面子。」

    慎哥兒是什麼身份呢。兩個人身份懸殊,雲泥之別,要不是當年的機緣,冬郎也沒機會認識安國候府的公子,慎哥兒這番話說得謙遜有趣兒,冬郎倒是笑了,又見慎哥兒不擺架子,帶來的也不過是尋常之物,可見慎哥兒體諒人心,「公子說笑話呢。公子身份高貴,小可巴不得高攀公子。」

    慎哥兒笑瞇瞇的。命小廝擺了酒菜,只管和冬郎談笑風生,「那天多虧冬郎哥說出我的身份,要不然我還不知道那人是暗雲衛,萬一不小心說點什麼就不好了,那個蔡大叔沒找你麻煩吧。」

    冬郎笑了,「我們都是街坊鄰里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慎哥兒就很隨意和他說一些風土人情,打聽他這些年都做些什麼,原來冬郎的父親領了漕運的差事,協同督催糧運,他們家這些年都在江南住著,掌管調遣河工、守汛防險等事務,冬郎這回是京中有些產業要處理,才回來的。慎哥兒一打聽,原來是他父親讓他賣了京城的產業,因為相隔千里,一來一回的費工夫,還不如賣了省事。

    慎哥兒就笑著說道,「你若是著急,怕賣不到好價錢,你那兩處產業都是什麼?我也許可以幫你。」

    冬郎眼前一亮,「那兩處產業倒好說,早晚能脫手,眼下是這處宅子賣不上價錢了,我們這邊的胡同裡也死了幾個呢,想買房子的嫌晦氣不肯買了,又有趁機壓價的,公子若能幫上忙,小可感激不盡。」

    「你這宅子也要出手?依我看這宅子極好的,都城寸土寸金,想買這麼深的宅子還不容易碰到呢,賣了倒可惜了,再說一時半會也賣不上好價錢的。」

    「誰說不是這話呢,這處宅子也值五千兩銀子,現在硬是賣不上價錢了,也是我家裡等著這筆錢救急。」

    正說著話呢,外面又有人敲門,卻是想來買房子的,冬郎連忙說聲抱歉,站起來出去,慎哥兒一撩門簾也出去了,來了一個有錢的員外,想出三千兩買這處宅子,員外軟磨硬泡不成,就勃然大怒了,「小子你識相點!老子告訴你,老子的姐夫是大理寺少卿梁大人。」

    這是想要仗勢欺人了,冬郎也急眼了,「老子就是不想賣了,你還強買強賣不成?」說著不容分說就把這個員外推出去,回屋笑道,「打擾了公子的興了,這一說要賣房子了,這兩天都想趁著那件事往下壓價錢呢。」

    慎哥兒笑道「,冬郎哥你賣給我吧,我給你五千兩銀子怎麼樣?」

    說的冬郎愣了一下,只當他在開玩笑,慎哥兒笑道,「我不是和你說笑話,你這個宅子值五千兩銀子,我買了也不吃虧。」

    「你一個小孩子買這宅子做什麼,是你有朋友想買?」

    冬郎這時候也意識到慎哥兒的老道,又想起他小時候的古靈精怪,也就一抱拳笑道,「公子要是想買小可四千兩就肯出手。」

    慎哥兒就瞪他一眼眼,「你也當我是趁火打劫的?我給你實價是想和冬郎哥做朋友,記得叫我慎哥兒,冬郎哥你真不實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名字呢,我就這麼冬郎冬郎的叫下去?」

    冬郎哈哈笑了,「我姓韓名遠字飛軒,冬郎是我的小名。」

    冬郎也是從小就混場面的人精,見慎哥兒二話不說就要買房子,想必是有些用處的,他也不方便多問了,說話間慎哥兒早就把鐵鏈打發出去了,讓他到櫃上把小爐子找過來,慎哥兒與冬郎又吃了一回酒,小爐子也來了,一聽慎哥兒要買這處宅子,就房前屋後的看了看。

    慎哥兒笑著對東郎說,「你別看小爐子人小,他厲害著呢,我的鋪子都是他經管的。」

    盧友芳進來笑道,「連我也不知道原來我還小呢,我們公子爺如今倒是長大了,連宅子也是想買就買。只是我多嘴問公子一句。買了這麼個大宅子做什麼呢?你又不能搬出來住著。這宅子白放著也可惜了,還是公子爺打算娶一房小妾安置在這裡?」

    慎哥兒拿腳輕輕踢他一下,「你說的是什麼呢,

    我是看這地方實在好,你沒見前面有一個書局,那邊還有酒肆?這附近商舖就更多了,太學生也路過這裡,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機緣。輕易還買不到這樣的宅子呢,這現成的便宜我那裡肯錯過了呢。」

    盧友芳見慎哥兒下了決心也笑了,「公子爺倒有眼光,這宅子位置極好,也值五千兩銀子,那我就幫公子把書都辦下來吧。」

    「冬郎這裡還有一間鋪子,你一會也幫我估算一下,我趁便也買了下來,家裡還有幾個閒人,正好安排出去。」

    冬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到底是侯府的小公子,說話真有底氣。鋪子就在這條胡同,只見鋪子關著門,上了閘板,冬郎一邊開門一邊說,「當年我們家離開京城,也捨不得賣了這間鋪子,都托付給遠房的一個親戚了,沒想到他起了貪心,還以鋪子的名義欠了許多債務,把值點錢的貨物都捲走了,要債的追到我們家裡,我父親氣了一回也無法可想,讓我回京賣了宅子還這筆虧空,這一回我們家幾年也不能進京了,賣了也省些事。」

    鋪子裡潮氣撲鼻,架子上亂七八糟的堆放一些貨物,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盧友芳就看了看鋪面和後面的兩間小房,「這間鋪子也值五百兩銀子了,這些貨幾十貫錢也足夠了。」

    冬郎看他說的靠譜,就笑著說,「前回有人登門要買,就給我四百兩銀子,他也是看我著急,就狠狠地壓價,我父親說了五百兩銀子就讓我賣了呢。」

    盧友芳又要看鋪子積年的賬本,「你們家托付錯了人也是活該,我得把賬務理順清楚了,不然要債的還找我們了呢。」

    盧友芳辦事讓人放心,和冬郎商量著釐清了賬務往來,立好書,等哪天送到官衙核實就妥了。冬郎大喜,他真是遇到了貴人,沒想到李公子真的買了他的宅子,又買了鋪子,還給了實價,並沒有讓他虧錢。

    「我城外還有幾畝肥田,每年的租子都是上等的,就出了城不遠處,都是有實價的,慎哥兒你看你要不要?」

    慎哥兒忙說「那我就過去看看。」

    盧友芳一聽就笑著說「這還真不用公子過去了,田地值多少就那麼多的銀子,有裡正經手,哪裡要公子過去了?」

    「我又沒買過田,你就不許我過去看看熱鬧?」

    慎哥兒喜歡玩,一行人就騎著馬,往田莊方向去了。

    冬郎家的田在南郊不遠處,十幾畝地眼下還沒收割,那時一畝地七兩銀子,京城附近的農田賣得上好價錢,這兩塊地並不挨著,形狀也不規則,在這鄉下也是難得的好地,請來裡正作擔保,又找人勘察了田畝,一番核實之後,慎哥兒的名下就多了十五畝田產。

    慎哥兒看了看手裡的地契,好大一張紙,顏色微微發黃,記錄了這塊地歷次的變更,上面都有官方的印。能有十幾畝地,在民間也算是富裕人家了。地裡的糧食,通過估算,折合了米價也一併賣給慎哥兒,租這塊地的佃戶過來給慎哥兒磕頭,誠惶誠恐地請公子賞一口飯吃。

    慎哥兒笑著說,「老人家不必在意,一切還和以前一樣,不會讓你們吃不上飯的。」

    天色將晚,田地、店舖的所有書都交割清楚明白了,因為這是臨時起意,慎哥兒身上並沒有帶銀子,就說好三天後給他。

    和冬郎揮手告別,帶著小廝踏上回家的路,慎哥兒騎著馬慢慢走著,一邊貪看這田野風光,那高遠得的天,那茂密的田,那荷鋤歸來的農人,那遠處的裊裊炊煙,不覺天慢慢的黑了,恍恍惚惚的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銅錘忙催著回家,「小爺你只圖樂子,回頭張順哥一頓好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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