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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婚事提上日程 文 / 三溪明蘭

    玉潭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身上火一般滾燙,那天的記憶已經模糊成了無數個焦急的碎片,耳邊還有模糊的幻聽,祖母看重的那些規矩、名聲,在那一刻難道比母親的性命還重要了?

    玉潭在心裡冷笑著,冰冷的小屋裡,她早就想過千遍萬遍了,她不在意虛無的名聲,她只在意連累了和她一起長大的翠墨,春暉堂外管教嬤嬤一番訓誡,翠墨掙扎求饒的哀求,她苦苦的求見祖母,求管教嬤嬤饒了翠墨一回,那個時候祖母怎麼不肯見她?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嘴中不斷的是又苦又澀的藥湯子,耳邊總有惱人的哭聲,玉潭好容易睜開眼睛,就見玉沁趴在她身邊哭著,渾身酸痛,喉嚨裡干癢得厲害,玉潭忍不住咳嗽起來,紅箋忙在後面輕輕錘著。

    「二姐姐。」玉沁又哭又笑的,「二姐姐你可醒過來了嗚嗚。」

    「小姐醒過來了。」丫鬟七嘴八舌的說著,有人就跑出去報信了。

    彩蝶笑著說,「阿彌陀佛,二小姐你可醒過來了,你要是再不醒,夫人都要不顧規矩親自過來了,還好我攔住了,老先生呢,請老先生過來給小姐扶脈。」

    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先生過來,隔著錦帳扶了脈,老先生笑道,「再吃上幾服藥,病人不日有望痊癒了,老夫三日後再過來開藥方,如今可要回去了。」

    彩蝶忙讓一個婆子派了轎子送老先生出去,也不過一會兒功夫,齊氏又派了黃嬤嬤過來看著,老夫人扶了梅香又親自過來,殷殷的囑咐一番,又交代玉沁好好的照顧姐姐方才回去。

    屋子裡終於清淨了,紅箋端來藥碗,「小姐你又該喝藥了,這會兒你還能喝嗎?還是我餵給小姐吧。」

    玉潭這會兒還不大好,勉強睜著眼睛,「我病了幾日?」

    紅箋笑道,「小姐昏睡了七日呢,您都要把人給急死了,夫人又不能過來看你,急得夫人流了多少眼淚,到底把彩蝶派過來幫忙服侍,五小姐這幾日也忙壞了呢,照顧了夫人,又跑來看二小姐,還是大公子逼她回去睡一覺,不然五小姐也該熬病了,這會子看小姐醒了,五小姐往那屋一躺就睡了呢。」

    一會兒又有三小姐派丫鬟送來了點心,過了好一會兒四小姐才過來,玉芳過來時二小姐又睡著了,玉芳只好靦腆的笑笑,和小丫鬟說了幾句就走了。

    青芽有些看不慣了,「不過仗著我們小姐病了,她到得了差事,瞧她輕狂的那樣,這麼晚才來,點個卯就走。」

    紅箋正好聽見了,「不許你亂嚼舌根,大公子肯幫著她呢,咱們小姐又看重大公子。」

    青芽才不多說了,一會兒外面的婆子傳話進來,說是小米粥熬好了,青芽忙用托盤端了一碗小米粥,一小碟開胃的小菜,紅箋端了一小碗清湯,花蕊忙著打開棉簾子,一起進去服侍二小姐。

    李鳴唯聽說玉潭醒了,心裡也放輕鬆了,特意打發丫鬟過去問問二小姐想吃什麼,又來到正房和夫人說話,只見齊氏頭上圍了一塊包頭倚在榻上,正抱著新生的小嬰兒出神呢,看他進來了忙欠身招呼,李鳴唯在她手裡看了一回女兒,笑著讓奶媽把八小姐抱下去,李鳴唯就和夫人說起了玉潭的婚事。

    「母親還是想讓她嫁給燕慈郡王的小兒子,我是不看好這門親事,就和母親說還是讓你再張羅一下,開春等你身體養好了,也該張羅起來了,如今她也大了,今年該嫁出去了。」

    齊氏臉上、頸窩裡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身子虛得很,「候爺,也是我這身子不爭氣耽誤了玉潭,等我好點了就張羅起來。」

    李鳴唯又說了幾戶人家讓齊氏留心,齊氏記下了,少不得在心裡琢磨著,又和侯爺商量一回,心裡總是拿不定主意,齊氏看李侯爺心情不錯,話也就多起來,「如今玉潭醒過來了,我這顆心才算是放下了,這回真是多虧了慎哥兒這孩子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一想起來我這心就直跳,玉潭這丫頭平時也沒病,這一病就是一場大的,到底有些傷元氣了,我想著就讓她好好養著吧,家務事托付給玉芳就好了,玉芳這丫頭勤謹,這幾日也慢慢的周全下來了。」

    「這些家務事你看著辦就是了,只是玉芳到底不夠幹練,膽子又小,她能懂什麼呢,照著賬本往外支銀子罷了,過完這個月還是得你操心起來,母親那裡也要你小心周旋了,這回我為了玉潭讓母親傷心了,總是不孝的,你替我多陪陪禮,總要讓母親高興起來,她老人家這輩子也是不容易的,娘也只是想罰罰玉潭,也沒想那麼多不是?玉潭病了,母親心裡後悔的什麼似的。」

    李侯爺心情實在不錯,說了這半日的話也沒看出來不耐煩,又開始回憶以前的種種往事,齊氏心裡討度著,不禁微微的冷笑了,「侯爺我們是夫妻,您還有什麼事情不好說呢。」

    李鳴唯饒是臉皮厚,也有點不好意思,「夫人啊,我上回到郊外打獵,遇到大雪就到芸鳳那個莊子裡歇了兩天,如今她有身孕了,也不好讓她總在外面住著。」

    「侯爺派人接她回來就是了,妾身哪裡敢多說些什麼呢。」

    李鳴唯大喜,他俯身照著齊氏的臉親了一口,「我的夫人賢惠。」

    齊氏到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忙推他說道,「侯爺,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又是這種時候,讓人看見了多不好,你還是找喬姨娘服侍你,我看侯爺吃了酒,臉還有些紅呢。」

    李鳴唯心情大好,也不急著走了,坐在那兒說了好些的知心話,又誇齊氏賢惠,又讓她好生養著,又說開春了該怎麼收拾房子,又說該給謹哥兒找先生了,李侯爺深情起來,也是很會哄人的,看看天色將晚,李侯爺才起身到喬姨娘那邊歇息去了。

    屋子裡靜了

    下來,只有幾個丫鬟來回走動,燭火忽然爆了個兩個燈花,齊氏一歪身半倚在榻上,正好可以看到掛在牆上的那副青綠山水的畫卷,隔了十七年陳舊的時光,一切早已不是當初了。

    齊氏又想到女兒的婚事,不由得惆悵的歎口氣,在心裡把這幾戶人家反覆的掂量著,侯爺回絕了燕慈王府,這一兩年間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搬走了,齊氏輕輕吐口氣,又看一眼那副青山綠水的畫,一縷苦澀的滋味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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