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周姨娘的池魚之災 文 / 三溪明蘭
疊翠院裡這個時候向來很安靜的,沒有哪不長眼睛的前來回事,玉潭享受著一天難得的清閒,隨便拿起一本詩集看起來,翠墨也偷空沐浴,作為首席的大丫鬟,翠墨比小姐還要忙呢,得空梳洗了一番,又叫來一個小丫鬟幫著篦了頭髮,剛洗過的黑髮烏黑油亮,挽了雙髻,帶上一枝銀釵,對著菱花鏡照了照,見沒什麼不妥,就要上小姐哪裡服侍了。
外面做粗活的一個小丫鬟叫小紅的跑進來,「翠墨姐姐,聽說老夫人那邊發了脾氣呢,打發了那個劉嬤嬤。」
翠墨一下子來了精神,「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我原來恍惚聽著那老婆子被打發到莊子上養老去了。」
小紅眼睛晶亮,「翠墨姐姐,就是剛才,還沒一盞茶時間呢,老夫人親自吩咐人到莊子上打了那劉嬤嬤二十個板子,還告訴管事的說要嚴加看管呢,姐姐你說解氣不解氣。」
翠墨出了一回神,「劉嬤嬤又犯了什麼事嗎,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小紅一臉茫然,「老夫人身邊的梅蘭和我說的,劉嬤嬤她都到莊子上了,還能再犯什麼事呢?還不是老夫人知道了那個老婆子不好,才讓人打了她呢。」
老夫人才沒有閒心管一個老嬤嬤呢,翠墨就猜這裡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了,她叮囑小紅,「這些事兒你不許上外面瞎嚷嚷,咱們這院裡也不許往外傳話,要是讓我知道你們那個嘴大舌長,看我不拔了她的舌頭呢。」
小紅吐吐舌頭笑了,「翠墨姐姐你好狠心呢,就說要拔了舌頭這話,我們哪個還敢出去亂說。」
翠墨就要小紅留神聽著,有什麼事兒來告訴她,又賞了一盤果子給她吃,打發走小紅,連忙來見小姐,把這話和小姐說了,玉潭也覺得詫異,這劉嬤嬤都打發出去了,又有什麼值得老夫人發狠生氣的呢。
「我知道了。」玉潭淡淡的答應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你給我捏捏,看那些賬本子竟是比繡花還累人呢,今兒我的功課還沒做呢,這會子一點兒也不想動針線了。」
翠墨給小姐揉捏肩膀,「要我說小姐繡的已經夠好了,如今連帳幔這樣的大件也繡了四件呢,小姐可以先歇歇。」
玉潭苦笑一下,「祖母哪裡看得了我閒著呢。」
主僕二人正說著呢,夫人身邊的彩燕過來了,「小姐,夫人讓你過去呢,說是一會兒連晚飯也在夫人那邊吃呢。」
玉潭就知道母親也聽說了劉嬤嬤挨打這事兒了,這無疑掃了周姨娘的臉面,也難怪母親心裡高興了,就對翠墨吩咐著,「把我前兩天繡的那些小衣服也帶過去給母親看看。」
玉潭說完帶著碧竹、紅線兩個先走了,翠墨收拾好玉潭的繡件,打點出一個包裹,讓小丫鬟拿著,又吩咐在屋裡看家的小丫鬟不許偷懶了,看好那只畫眉鳥,別讓小狸貓抓傷了,才往正房那邊走,離了老遠就看到侯爺書房裡的丫鬟小福子出了二門,就知道侯爺是讓她往外傳話了。
府中的事不許打聽的,翠墨知道這些規矩,一垂眼皮假裝沒看見,低著頭往前走,她剛到了夫人這邊,就見後面西跨院的小角門打開了,周姨娘帶著兩個小丫鬟出來,那纖細的腰肢已經臃腫不堪了,邀月小心的扶著,翠墨忙避到一旁,周姨娘看到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翠墨心裡一跳,自討從來也沒得罪過她,就見周姨娘昂著頭往時雨軒那邊去了。
翠墨懶得理這些閒事,進了正房的門,彩蝶迎出來悄悄笑道,「你怎麼耽誤了這麼半天,夫人還想看小姐的針線呢。」
翠墨笑道,「家裡不是得吩咐一遍不是?那些個小丫鬟,一沒人看著就偷懶,只知道一味的憨玩,心裡有成算的沒幾個。」
彩蝶拉她到旁邊的屋子裡坐著,倒了茶給她吃,「夫人和小姐在屋裡說話呢,咱們兩個在這邊倒也便宜。」一面就看著小姐繡的那些小衣服,不禁咋舌道,「小姐繡了這麼多呢,針腳越發的好了,不仔細都看不出來。」
她兩個說些針線,又悄悄的說著劉嬤嬤,翠墨就說,「剛才我看到小福子出了二門,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彩蝶笑道,「哪一位跑去求情了也未可知呢。」
「我剛剛在路上碰到了,還瞪了我一眼,到現在我這心裡還毛毛的。」
兩人咬著耳朵小聲說笑著,忽然那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都不是好動靜了,倒把她倆嚇了一大跳,忙開了們出來,就見院子裡小丫鬟往外探頭探腦的,看見彩蝶出來了,一個小丫鬟跑過來說,「是周姨娘叫呢,在侯爺書房那邊,究竟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麼看,好好的當你們的差,該做什麼接著做就是了。」說完小丫鬟,彩蝶果然又聽到一連串壓抑的嚎啕大哭,還有李鳴唯大聲咆哮的聲音,周姨娘這是怎麼得罪侯爺了?和翠墨相呼看了一眼,就見內室那邊的房門開了,玉潭一挑簾籠出來了,「外面怎麼回事呢?」
彩蝶忙迎上去說了,不一會小丫鬟就跑了回來,「周姨娘半邊臉都被打腫了,用手捂著臉一路哭著往回走呢,似乎都走不動了,扶著那顆老槐樹在那哭呢。」
齊氏沉思一會兒就讓周姨娘的幾個丫鬟快把她接回去,西跨院裡忙亂一陣,終於把周姨娘扶回去了,一陣痛楚的哭聲傳出來,如同杜鵑啼血,令人斷腸。
李鳴唯氣哼哼的來到正房,齊氏連忙站起來迎上去,李侯爺扶住齊氏,埋怨道,「不是說了不要你起來?都不知道好生保養。」
齊氏試探著問,「侯爺,周妹妹惹您生氣了?她這個時候了,有什麼錯處您也擔待一點。」
李鳴唯絕情的說,「夫人你不知道,
有些事兒我是沒法擔待的。」又衝外面喊了一聲,「告訴那院不許出聲,還敢拿肚裡的小崽子威脅我,我打不死她個賤貨。」
周姨娘得到傳話果然住了聲不哭了,只是一兩聲痛楚的悶吭傳出來,邀月過來哭道,」不好了,我們姨奶奶暈過去了,出了好多血。」
齊氏就要傳太醫給她看看,李鳴唯到底看重子嗣,終於點頭答應了,於是一番忙亂,西跨院裡燈火通明的折騰了一個晚上,周姨娘半夜時分終於掙扎著生下了一個小哥兒,然後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