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1、攝魂鑒 文 / 微醺淺醉
捨予一時失去重心,正待穩住身形,御動飛行訣。邱夢池少主的一桿長槍已刺到,捨予只能奮力用降魔杖格檔在身前,長槍被擊飛,衝力卻令捨予加速向地面墜去,眼看就要在地上砸出個人坑來。
突然,半空中,飛來一條緞帶,卷在捨予的腰間,將他整個人帶起,重新回到半空中。捨予站穩身形,發現救他的人竟然是四年前匯狄郡的胖梅嬸。她的身後站著小郡主梁玉嬌和尼堪。
尼堪驚喜地大叫道:「捨予!真的是你!」整個人似只鷂鴿一般飛了過來,攀著捨予的雙肩看個不停。
「你小子,幾年不見,差點不認得你了。」尼堪在捨予的胸前擂了一拳,突然皺眉望了捨予身後的眾人一眼,然後大搖大擺地向前虛踏一步,昂首傲然道:「你們一群烏合之眾,居然以多敵寡,恬不知恥。敢欺侮我尼堪的兄弟,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劍龍子等人面面相覷,沒人認識這個毛頭小子,一眾大門派的精英竟然被他說成是烏合之眾,不免怒極反笑。劍龍子冷哼一聲道:「貧道玄清門劍龍子,你是何方神聖?」
尼堪雙手叉腰,鼻孔朝天,竟然沒被劍龍子的名頭嚇到:「我是鳳凰巢一介散修,從來不重視什麼狗屁名號。要論來頭,你們總應該認識他們吧?」
尼堪伸手往身後一指,一對老年夫婦閃身而出,正是在軼聞閣與吳處去打賭輸了護命法寶的奪命鴛鴦。
劍龍子陣隊中的錐骨子嚇得一哆嗦,趕緊縮身往後隱遁,卻早已被鬼骰子看見。鬼骰子伸手一揚,一枚妖獸極骨製成的骰子擊中錐骨子的後背。錐骨子立刻如石雕般僵住,因失去自控而往地面墜去。
鬼骰子身旁的鬼婆早已祭出軟鞭,將錐骨子一卷,帶至面前,鬼骰子伸手扼住了錐骨子的脖子。
「前輩饒命!我都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我可不敢與前輩為敵啊!」錐骨子啞著嗓子急急喊道,眼珠卻拚命往上官堡主那瞟。在這裡,只有上官銘岑認識他,有些交情。
「哼,你三番五次帶著我的仇敵,找我要賭債。收了不少財寶吧?」鬼骰子手中稍加用力,錐骨子雙眼連翻,只有進出的一點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上官銘岑再不出手相救,眼看著那錐骨子就要活活被鬼骰子掐死了。
「住手!」上官銘岑大喝一聲,眉間一皺,竟直接放出了元神。他的元神已經成形,幾如另一個上官銘岑,手中拿著一把鉤鐮,直接向鬼骰子擊來。同時,上官銘岑的本尊則祭出石柱,攻向鬼婆。
「哇!上官堡主竟然已經達到了元神期巔峰,那鉤鐮是專門鉤人魂魄的鉤魂鐮吧!」旁邊有人驚呼道。修士之間對訣,總是視敵手強弱而施為。一路上圍攻情魔,從未見他放出過元神,因為情魔本就是一縷神念,境界上遠高於他。現在,能一招制住錐骨子的人,顯然不是一般修士,上官銘岑一出手就是最為狠辣的攻擊。
若是被他的鉤魂鐮擊中,迫出神識,只要對方的元神階層不超過他,就會被擊傷,重則殞命,輕則失魂成為癡呆。
只可惜,上官銘岑碰到的是鬼骰子。只見鬼骰子左手仍扣住錐骨子不放,右手一翻,掌心中出現一面銅鏡,向著上官銘岑的元神一照。鏡中發出一道光芒,如照妖鏡一樣,罩住上官銘岑的元神。上官銘岑的元神身形一滯,雙眼精光渙散,突然轉身攻向了上官銘岑本尊。
這是非常詭異的場面,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倒抽一口冷氣。
上官銘岑急忙將石柱放大,擋住元神的鉤鐮,想要收回元神,卻突然發現元神與自己之間的感應失去了效應。心中大駭,頓時方寸大亂。打嘛,不能下重手,傷了自己的元神。不打嘛,卻又步步被元神所逼,失去控制的元神如一隻妖獸,盡展所有神通,一招接著一招,打得上官銘岑只有防禦抵擋的份。
劍龍子等人也只能站立一旁傻看著,幫助任何一方都會傷害到上官銘岑。
「上官堡主,速速離開光幕範圍!」劍龍子見那元神一直在鏡面反射光芒的範圍之內,只能逃離,才能破除。
上官銘岑只得狼狽逃竄,飛出去老遠,才擺脫自己元神的追擊。鬼骰子也不願趕盡殺絕,並未直接鎮壓上官銘岑的元神。那元神飛出鑒芒範圍後,追隨本尊而去。
鬼骰子收起攝魂鑒,逼出錐骨子的龜甲,將之粉碎成灰,撒落地面。
「老頭子,毀掉他的龜甲沒用,他還會再弄一副的。要砍掉他的雙手十指才行。」鬼婆在一旁說道。鬼骰子一聽有理,將錐骨子的胳膊抬起,鬼婆拿著利劍,手起劍落,錐骨子的十根手指齊根斷落,只餘了兩隻禿掌。奪命鴛鴦夫妻倆配合默契,動作行雲流水,眨眼間就廢了錐骨子的雙手。
「滾!留你一條狗命。」鬼骰子將錐骨子往劍龍子身旁一推。易廉趕緊上前接過錐骨子,替他止血上藥。他們失去了錐骨子的推衍,也就無法追蹤情魔與班若的下落了。易廉心中又是喜又是憂。
「哦……原來你們就是一路追殺慧兒的人渣!捨予,慧兒呢?是不是被他們殺害了?!」尼堪指著劍龍子等人,怒目相向。邱夢池等人被攝魂鑒的威力所攝,嚇得趕緊往後縮。
「我們……我們追殺的是情魔!我們是要救那小姑娘。」邱夢池少主躲在人群後高聲喊道。
「你閉嘴!」尼堪兩眼圓睜,竟然頗具威嚴:「你們要救慧兒,為何與捨予打起來了?捨予,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捨予自然是息事寧人,為劍龍子等人開脫道:「他們的確追殺的是情魔。我阻止他們追趕,也只是怕情魔拿慧兒當人質,致慧兒於險境。」
「這麼說,慧兒沒事咯?」尼堪放鬆了一口氣,指著奪命鴛鴦道:「這兩位前輩,也是聽聞有人將慧兒當成妖孽,聯盟追殺。趕來相救的。」
捨予和鴻光大師在軼聞閣見過奪命鴛鴦,自然知道他們要救班若的原因。上前行了個佛禮道:「兩位前輩果然恩怨分明,令人敬佩!」
鬼骰子微笑道:「這群人懷著什麼心思,我們還會不知道!他們哪會顧及班若姑娘性命。慣會見風使舵,推諉耍奸。」
捨予看了看梅嬸和小郡主,頗有深義地調侃尼堪道:「你小子看來鴻運不淺吶,走!找個地方好好跟我們說說,這幾年你都怎麼過的?」
劍龍子等人看著捨予他們拉起了家常,根本就把他們給直接忽視了。而且情魔的去向已無從得知,上官堡主也不知道飛哪去了。他們真的成了烏合之眾,再無聚在一起的理由。
劍龍子陰沉著臉,對所有人揮揮手道:「各自都回門吧,就此別過。廉兒,我們走。」
易廉卻後退幾步,站到捨予等人的身邊:「爹,您先回玄清山吧,我得跟他們去找慧兒。」
「糊塗!」劍龍子大怒,當著這麼多江湖同輩的面,自己唯一的兒子幾次三番違逆自己的意思,令他很沒面子。
「爹!是我把慧兒帶出山的,我必須找到她,否則我無法回去向掌門交待。」易廉態度絕訣:「就算您要殺了我,我也要去找她!」
「廉兒!你可知道,那慧兒天生太陰體質,她活不了幾年了。你何苦對她用心動情?」劍龍子用密語傳音對易廉說道,想要勸他回山。
「爹爹,您一直教導我,要以江湖大義為重。撇開在溶洞中陪她四年的感情不說,難道我不應該維護掌門尊嚴嗎?萬一逍遙散人去找掌門要人呢?您讓掌門如何交待?萬一她真的是班離師叔的女兒呢?我們又該如何面對班爍監執?」
易廉的回答令劍龍子沉默了下來,他深深地看了易廉一眼,輕歎一口氣道:「你長大了!就讓你在外面歷煉一段時間吧。不過,你必須給我記住,你是我赤焰峰唯一的傳人,我還等著看你開枝散葉,將我的鍛器技藝發揚光大呢。」
易廉心中一痛,幾年前,他去求劍龍子允准放班若出牢時,劍龍子就曾經跟他說過:班若天生太陰體質,元壽不長,且不能生育。救她可以,但不能用情。
玄清門的人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易廉他身為劍龍子的獨子,必須得娶上官司琪這樣的女孩,有背景,有能力,門當戶對。不管是個人血脈傳承,還是門派之間的利益關聯,都是完美的聯姻。
想到這,易廉突然想到劍龍子這一路來的憤進,在他的心裡,根本就沒顧及過班若的死活,他要的只是借眾人之力,滅殺情魔。
易廉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心中對班若的愧疚又長了幾分,更加堅定了他要去找到她的決心。
「喂,你是誰呀?你跟慧兒是什麼關係?」尼堪看著易廉站在那,跟劍龍子對視半天,不由地打岔道。
「我是慧兒的師兄,易廉。」易廉回過神來,看著尼堪,從尼堪外放的氣勢可以看出他還只是念力階的修士,卻口氣狂妄,對他並無好感。他只是想跟著捨予一道。
尼堪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便譏笑道:「我師傅說慧兒的體質並不適合修煉玄清門的功法,她應該算不上你們玄清門的人吧,否則怎麼也不見你們保護她周全,反而帶人千里追殺呢。」
易廉一時語噎,只說出了一個字:「你!……」
劍龍子卻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尼堪:「你師傅是誰?」
「慧兒的干爺爺,吳處去。哦……你們叫他逍遙散人。」
「你是他的徒弟?!」一眾人都驚呼了起來,捨予更是激動地拉著尼堪連連問道:「他在哪?我們也要找他。」
「他在鳳凰巢。我跟玉嬌是在大夏王城聽到傳聞,說有人聯盟追殺四年前登上軼聞閣九層的小妖女。我們就直接從王城傳送陣到羅瑞城來了。還來不及回鳳凰巢跟師傅說一聲呢。」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這麼碰巧呢。」
「捨予,你來,我跟你說事……」尼堪神神秘秘地拉著捨予一併飛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鴻光大師與梁玉嬌等人只好緊隨其後,易廉也回頭望了劍龍子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