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何謂修真 文 / 微醺淺醉
「世人眼中的神仙,就是能長生不老,法術高強的存在。所以,大部分人修行只為成仙。因此,道家的煉丹術,能駐顏延壽,最受世人推崇。卻不知,任何功法修到最後,都只是一個悟字。你名為班若,所謂般若,無境不照,無晦不明。這世間沒有最強,最好的功法,只有最適合你的功法。
世間萬物,皆含陰陽。人始於母體,天生陰盛。自出生起,所食之物,皆受陽照,以補陽氣。唯陽旺而精盛,生命長久,元氣不息。所以,人修煉的功法也偏陽。汲天地之元,以壯已身,是為築基,也稱煉體。
煉體階段打通全身筋脈,唯留百會、印堂。通脈後,天人合一,意隨心走,產生念力。念力可御物,召喚法寶,開創識海、儲物空間。通百會穴後,凝出神識。
人有三魂七魄,因有三我:本我、自我、物我。物我為肉身;本我為本真;自我為後覺。凝出神識後,即為自我的實形。分結丹、金丹、元胎、元嬰、元神、出竅、合體、昇華、天劫九階段。達到鼎盛,可出竅成為分身。經歷天劫,飛昇為仙。
世人皆知神識的厲害,卻不知為何要修出神識,走出本體。……」
鴻光大師似乎看了貝葉經後,深有感觸。將心中所想,盡數道出。初時只有班若一個人認真聞聽。後來,尼堪與吳處去也安靜了下來。聽到此處,不由好奇地問道:「為什麼?」
鴻光大師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道:「世人之所以覺苦,無不是受自身七情六慾所趨,產生貪、嗔、癡等執念。這些執念只存於自我中,受後天的影響,越強大則越壓制本我。無數人,陷於其中,無法自拔。
唯有將自我獨煉成形,驅除體外,才能返璞歸真、還以本真,至純至真,盡善盡美。所以,世人將修行亦稱為修真。」
班若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因為修行要運行真氣,才稱修真呢。」
繼而又在心中暗想:人魚公主說她們修的是美,那是否也要如修真一般,將自身所有的醜,摒除乾淨呢?
「為什麼要將那些執念驅出體外,如果沒有那一直堅持的信念,如何能走到最後呢?」尼堪不解。
「這也就恰恰是成仙路之所以艱難之所在。不斬斷已身,就無法成仙,若斬滅執念,就會迷失方向。不過,那摒除出身的元神並不是棄之不顧,到最後歷天劫之時,還得合體,一起完成最後淨化。才能成仙。所以,修行修到最後,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修真之人在煉體與念力階段,境界雖也有細化,但基本被忽略。只有結出神識之後,才算是真正進入了自我的挑戰。有很多天縱英才,煉體階段只需泡藥浴、服丹藥就可輕鬆跨過。念力階段也只幾年便可,但卻一生卡在出竅境,而無法跨過。」
尼堪心中一苦,暗道,這不就是說的我嗎?便聲如蚊蠅,弱弱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天才嬌縱自傲,他們一生自恃的就是不凡的自我,一旦摒除,優勢全去。捨之如奪命。所以,方纔我要問你們,在修行之前,就要想清楚為何而修行。如果是為成仙,就必須在煉體階段就紮穩根基,從靈魂根本上開始鍛煉,而不是僅僅煉出一具刀槍不入的*而已。」
「那修真不都是為了成仙嗎?難道還能有別的目標?」尼堪每次的提問都幾乎道出了班若的疑問。她便一直默不作聲,靜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非也……」鴻光大師微笑著搖頭:「比如我佛門,就只為修佛。修佛之人,一生受戒。從一開始就戒除劣根。煉體為金剛,念力如磐石。雖不凝元神,意志卻無堅可摧,無堅不可摧。」
「不凝元神?那怎麼成佛?」
「結舍利,祭身為火,化身為土,留下金晶。佛果長存,福澤萬民。」
「大師,你不會是想渡我們入佛門吧,嘿嘿……我可是要娶媳婦,傳宗接代的……」尼堪嘻皮笑臉地說道。
「世間之道,萬千紋路。世人皆只看到那金光大道上,人頭攢動。卻從未注意到那幽谷小徑,風光獨到。」鴻光大師指了指班若手中的貝葉經:「我前面所說的,都是這經內所注。雖與我佛門並無直接關聯,但所述道理卻是相通。無論任何修行法門,走何路徑,都得根基穩固,從開始就選好道路。我與兩位小施主既有緣在此地話夜,顧此多言點化。路在你們自己的腳下,如何走,走到何種境界,自是要看你們以後的造化了。」
「大師所說的是世人大多數人所煉的功法,並不適合我修煉。那我應該煉什麼功法呢?」班若聽了半天,還是跟自己沒甚大關係,不禁苦著臉。
鴻光大師輕撫她的頭,安慰她道:「世間自有適合你的陰系功法。只是——陰系功法都由妖法演變而來,多為陰險毒辣之法,為世人所不容。比如,他們的巫術。」
尼堪趕緊附合道:「對呀,對呀,所以我說你還是跟我回巫山吧,姥姥肯定會傾蘘相授的。做我們女尊族的聖女,也能一生享盡榮耀。」
班若想起那可憐的巫羅侍夫和那些活屍,將頭搖得撥浪鼓般:「不要,我才不要學什麼巫術。我寧願回去陪著爹娘在島上孤禁一生,也不學那種陰邪之術!」
鴻光大師聞言,頷首微笑:「果然不負班若之名,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大慈之心。將來定有善果。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小施主,你既有這般大愛,不怕沒有出路。路是人蹋出來的,就算沒有前人之路可循,你也可走出自己的路來……」
「走出自己的路?……」班若喃喃自語,一片茫然。
說話間,夜已深沉。吳處去早躺在石凳上又睡著了。班若怕他著涼,連推他幾次,都叫不醒。只好央求捨予兩人,拿了幾件僧袍蓋在他身上。
當下,眾人各自回房安睡。
捨予靜立窗前,看著窗外月光,若有所思。
而鴻光大師竟然忙著整理鋪蓋,撣灰展被,然後恭敬地對捨予說道:「請活佛就寢。」
他們二人,在人前,以師徒相稱。無人之處,竟是身份顛倒。捨予從小被鴻光大師照顧服侍,習以為常。若此時有旁人看到,定覺匪夷所思。
鴻光大師見捨予仍然看著窗外,那吳處去睡在月光之下,恬然酣暢。
「活佛在想那貝葉經嗎?」
「這吳施主怕也是在出竅階段,遺失了自我。只餘本真了。不知當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境遇,導致失憶。否則以他的功法,當世之人,鮮有敵手。」
鴻光大師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後輕歎了一口氣。捨予坐下身子,盤膝上床,望了鴻光一眼:「師傅可是想起了那個小丫頭?」
鴻光大師怔了一下:「活佛明鑒。我今晚所說這麼多,也不知能否幫到她。太陰體質的凡人,元壽不過二十。她若無奇遇,找不到合適的功法,恐怕……」
捨予額間的紅痣微閃,閉上眼睛,嘴唇微翕:「金生水,我屬金,她屬水。有我在,她定無恙!」
鴻光大師大吃一驚,詫然輕呼:「活佛?!」
但捨予已側身向內,不再有任何表示。四週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