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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尼堪的隱密心事 文 / 微醺淺醉

    他們一群人回到族中廣場,只見廣場上烏泱泱擠滿了人。大殿前的玉石階上整齊地站著兩排守衛。廣場邊的石屋頂上都站滿了布衣打扮的平民。

    尼堪領著班若也爬上了一座石屋,居高臨下地俯視廣場。阿孜雅則被幾個精壯男子護衛著,送到了玉石階上。

    廣場中間,在月神像前,用木架子搭了個小祭台。族長站在祭台上,正在跳著一種奇怪的舞蹈,口中吟唱著一種古老的曲調。祭台下面,一個男子赤身裸背,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在他身邊,站著位垂頭喪氣的普通女子。

    「他是巫羅的侍夫。跟那個平民女人相好,被巫羅抓住了。」廣場周圍的人群,一個個指著他們倆唾罵。尼堪及時地向班若和吳處去解說。

    巫羅是女尊族十大巫醫之一。而尼堪的母親就是十大巫醫之首——巫咸。

    巫醫是女尊族僅次於族長一家和聖女之下的存在。在女尊族,乃至整個巫族,都是身份尊貴的階層。侍夫,只是她們的財產,生死榮辱,皆在她們一念之間。

    「看樣子,這個侍夫是活不成了。」尼堪輕歎一口氣道。

    「他們會怎麼處置他?」

    「族長在祭法杖,請求月神娘娘賜予力量。肯定是要被下咒而死了。」

    祭台上,族長終於停止了奇怪的歌舞,拿起了一桿通體漆黑的法杖。那法杖看形狀是什麼大型猛獸的腿骨做桿。頂端鑲了顆人頭骨,骷髏頭下面,掛墜著十二片骨片。一搖動,骨片互相碰撞,就發出一陣叮鈴噹啷的聲響。

    那聲音令班若不由地想起了娘做的風鈴,但卻全然沒有風鈴的清脆與空靈,而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圍在廣場中的人群,不由地向周圍退卻,在中間空出一圈空地。連那個受審的平民女子也被帶離開了。只留下跪在地上的男子,孤零零地在那瑟瑟發抖。

    他沒有說一句話,似乎知道自己已在劫難逃。

    族長搖晃著法杖,口中念著咒語,突然隔空一指,將法杖對著男人點了一下。那男人驀然停止了顫抖,竟然平靜了下來。只有站得最近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圓睜的雙眼,突然間就失去了光華。整個人被人抽去了魂魄般,失去了生氣。

    「帶走吧,死後送到兀鷲崖,天葬!」族長給男人下了死亡判決,儀式結束。

    「他還活著啊!」班若看著男子被人拖著走,雙腳還會移動。不明白尼堪怎麼就說他死了。

    「受到詛咒的人,活不過七天,他現在已經沒有魂魄了。」尼堪司空見慣,沒有一點同情憐憫那男子的情緒。反倒問班若道:「怎麼樣?我們巫術厲害吧?想不想學啊?」

    班若不禁全身打了個冷顫,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唔……不想!」

    「不是吧?!全巫族人有多少人想學,沒有資格!你竟然說不想學?!」尼堪莫名其妙地抓狂道,似乎班若簡直就是個傻瓜,不可理喻!

    「我們女尊族的巫術在整個巫族,是最為厲害的!只有我們女尊族有十大巫醫!其它六十多個部落,很多個部落只有一個巫醫。」

    看著尼堪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班若天真地問道:「巫醫很厲害嗎?」

    「當然了!每個巫醫都會巫術,可以讓普通平民,唯命是從!他們既可以救死扶傷,也可以殺人於無形。就連中土的修士都頗為忌憚。你要知道,如果學會了我們巫術。可以養一群奴隸,幫你下地幹活,他們甚至不用吃飯。你可以娶十幾個丈夫,天天幫你捏腳捶背,討你歡心。你還可以跟我們望月老祖一樣,跟中土那些名門大教的掌門教主平起平坐……」

    「我為什麼要這樣?」班若卻很不開竅,茫然地看著尼堪,彷彿他所描述的不是人人嚮往的美好生活,倒像是魔鬼般可怕的景象。

    「那你想要什麼?」尼堪頭都大了,他滿以為族長的巫術會把這小丫頭給鎮住,卻沒想到是這種反應。

    「我想要……我想要跟我爹娘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嗯!就是這樣!」班若很肯定地點著頭,兩隻眼睛清澈無邪,寶石般透亮閃光。

    尼堪傻傻地看著班若,半天才歎口氣道:「你可真是個傻蛋!」

    夜晚,班若一直想起白天那個可憐的男子,覺得這巫族中人,行為處事都很冷酷無情。雖然尼堪與阿孜雅都很明顯地表態過,只要她想留下,她會獲得與阿孜雅一般的殊榮。

    在這山寨中呆了兩天,班若感覺到了這裡等級森嚴。普通民眾就如那地上的螻蟻,時刻需要謹小慎微,一不小心就會大禍臨頭。每個巫醫都養了一群的活屍,他們可以不用吃飯睡覺,每天只喝一碗藥。巫醫將他們當成奴隸一樣使喚,所有的家務和農田里的活都由他們去幹。普通族人,一旦犯了嚴重的錯誤或頂撞了族長和巫醫,就會被變成活屍,永陷苦難。這些,或許在他們眼裡已經司空見慣,但在班若看來,卻是如此的野蠻殘忍。

    夜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無比想念結界中的父母。

    這才剛走出妖島,不知道巫族大山外的世界又是怎樣,會更複雜難測吧。

    那吳處去瘋瘋癲癲的,記憶力又差得離譜,他真的會幫我嗎?要怎麼樣才能集齊破陣的材料?我如果不學巫術,應該學什麼門派功法?去了玄清門後,祖父會認我嗎?

    班若實在睡不著,心裡又想出了一堆的問題。她忍不住悄悄地爬起身,摸出了所住的石屋。她住在族長家裡,阿孜雅就在隔壁。

    阿孜雅的房間燈已經滅了,就算她沒睡,也畢竟不熟。

    班若趁著月色,向尼堪家走去,捨予師徒被安排在他家裡住。

    尼堪家只有一間屋子裡還亮著燈,房間裡隱隱傳來說話聲,是巫咸在對尼堪訓話。

    「成天不正經修煉,就知道給我惹事生非,瞧你髒得跟個乞丐似的。」

    「我要不自己到處找機會,怎能認識他們?」

    「就你這點小機靈,還想去中土混。中土可不比我們巫族,外界的修士多如牛毛。有數不清的國家、郡府、門派、教別……」

    班若不敢冒然上前打擾,輕輕地走到窗前,向裡張望。

    只見燭光如豆,尼堪坐在一個大浴桶中,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巫咸坐在浴桶旁邊,手裡拿著一個木勺,不時地舀起一勺水,澆在尼堪的頭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教你學中土語言,可不是讓你去找他的。你連念力都還沒有,連飛行都還不會,怎麼去外面闖蕩世界?就算我把全巫族的靈藥拿來給你泡澡,也跨不過練體境階。一切還得要你自己努力修煉才行!」

    有一陣陣的藥香飄出窗外,原來巫咸正用藥水給尼堪泡澡。

    「娘,你只會巫術,修行法門又跟中土人不一樣。這次機會難得,你就讓我跟他們去吧。」尼堪口中的他們,應該就是指鴻光大師他們吧。

    「糊塗!你以為你學會了中土的法術,就能打得過他嗎?他身邊有千萬兵將,你連見他一面,都比登天還難!」巫咸將木勺在尼堪的頭上輕敲一下,想要打消他心中的念頭。但尼堪卻霍然站起了身子。班若趕緊俯下身子,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屋內傳來尼堪桀驁不馴的聲音:「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找他!」

    「老祖已經透露,你以後可以做阿孜雅的正夫。你只有留在巫族,才有美好的未來!」巫咸的聲音中透露出了焦慮。但尼堪卻甩下一句話:「我寧願做一隻老鷹,翱翔高空,也不願一輩子窩在大山裡當一隻至上的金鳳!」

    聽屋裡的動靜,尼堪要出來了。班若不想讓他難堪,只好閃身飛上了石屋頂。

    果然,不一會兒,尼堪就穿好衣服,衝了出來,進了旁邊一間石屋。

    火石劃亮,尼堪點亮了那間石屋的燭火。照著一顆光頭,朝向床沿,正是捨予!

    尼堪坐在床前,發了半天呆。突然,他站起身子來,躡手躡腳地朝捨予走去。

    他要幹什麼?班若心中一跳。輕輕地靠近窗前,注視著尼堪一舉一動。如果他敢對捨予動什麼手腳,我就把他冰封住!

    「這小和尚長得還真像一尊活佛,這顆痣真的是天生的?」尼堪輕聲自語道,伸手就向捨予額間的紅痣摸去。

    班若差點忍不住驚呼出聲,一把摀住了自己的嘴,她記得捨予再三說過,他的紅痣不能摸。

    果然,只見一道紅光從捨予額間飛出,尼堪大叫一聲,整個人向後飛去,撞到了牆上。

    捨予被驚醒,一骨碌爬起來,扶起尼堪,連問幾聲:「你沒事吧?沒傷著哪吧?……」

    「哎喲!我的肋骨,好像斷了!」尼堪絲絲地抽著冷氣。懊惱地甩開捨予的手,艱難地掙扎而起。

    旁邊屋子裡的巫咸也聽到響聲,走出了房間,班若只好躲開,鬱鬱地回到族長家,自己的屋子裡。

    回想起尼堪與巫咸的對話,很是費解。

    尼堪要跟著他們一起去中土,找一個連見一面比登天還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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