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合縱連橫 文 / 嵐月夜
也不知道陸靜秀哪來的這麼大膽子,回程的馬車上,她還不忘了刺激陸靜嫻。
「二姐姐你是沒看到,那趙家公子生的極有福氣,一張臉圓盤似的,快有姜公子兩張臉大了。」說完就用帕子捂著嘴笑個不停。
陸靜淑看陸靜嫻柳眉倒豎就要發火,忙搶先開口:「三妹妹慎言!哪有閨閣女子這樣妄議外男樣貌的?當心祖母聽見了生氣。」
陸靜秀沒料到一向軟弱不多言的陸靜淑會說出這番話,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那邊陸靜嫻接上了話。
「二妹妹多慮了,我們三妹妹一向心大膽大,可曾怕過誰來?」
這會兒陸靜秀又不跟她爭執了,只做委屈狀:「大姐姐此話何意?」
陸靜嫻冷著臉:「你也不用這般作態,我知道你從沒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裡。」
陸靜淑心念一動,跟著開口:「三妹妹,你快給大姐姐道個歉,今日你實在是……」
陸靜秀心下更加詫異,嘴上卻很快回道:「二姐姐你怎麼也這般說,我可都是為了你!」
「你為了我什麼?我今日可都沒說話,只你一直不曾消停,你再這般,我可要告訴祖母了。」陸靜淑已經確定陸靜秀就是有意挑撥,這會兒堅決不肯讓步,盯著陸靜秀說道。
陸靜嫻腦子也轉過了彎,在旁說道:「好了二妹妹,咱們做姐姐的管不了她,自然也只有讓長輩來管了。」說完拉住陸靜淑的手,湊到她跟前說起別話。
陸靜美看了看呆住的陸靜秀,嗤笑一聲,也湊過去跟兩個姐姐說起話來。
陸靜秀就這麼被晾了一路,下車的時候甚至紅了眼圈,她想搶先往陸老太太身邊湊,無奈有方氏和張氏在,她根本過不去,又有陸靜嫻牽著陸靜淑在前攔著她,她只能跟在後面進了陸老太太的屋子。
「秀姐兒怎麼了?」陸老太太有些累了,本來想直接打發眾人回去,一抬頭卻發現陸靜秀紅著眼睛,不由問了一句。
陸靜嫻不等陸靜秀開口,先上前抱住陸老太太的胳膊,辟里啪啦把馬車上發生的事說了,說完又看了一眼陸靜秀,嘀咕:「誰知我和二妹妹還沒說什麼,她倒委屈了。」
陸老太太眉頭皺了起來,她看了看陸靜秀,又看了看方氏,說道:「孩子不懂事,都是做母親的沒教好。早上急著走,我還沒說你,孩子出門打扮的事,你做母親的不好好打理,反讓老爺來操心是什麼道理?好好的去上香,打扮成那個樣子!你現在身子也好了,秀姐兒的事情你也得多上心,我看靜淑就很好,你也把放在靜淑身上的心思分一分。」
方氏不敢辯駁,只能低頭應是。
「這倒也不能怪大嫂。」張氏忽然開口,「娘也知道,劉姨娘把兩個孩子護的,哪容大嫂插手?況且孩子長到這麼大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能不能教的過來也不好說。」
咦,二嬸也惱了?陸靜淑一時有點跟不上這些人的思路。
陸老太太臉色沉了沉,吩咐身邊的婆子:「你去與劉姨娘說,三姑娘大了,也該好好學規矩,叫三姑娘每日去大太太那裡學規矩。」等婆子走了又說方氏,「連自己房裡的事都管不好,還要我替你操心!」說完看見陸靜秀委屈的哭了,更是大皺眉頭,「你哭什麼?這般沒規矩,以後不許你再跟著出門!」說完就說自己累了,趕了眾人出去。
回到正房以後,陸靜淑眼看著陸靜秀掩面離去,心念一轉,親自去給方氏砌了一壺茶。方氏向陸靜淑問清了事情經過,忍不住歎氣:「秀姐兒也是太膽大妄為了,我雖有心想管,卻又怕你父親多心。」
陸靜淑看方氏喝了自己沏的養顏茶,臉上漸有紅潤之色,心中讚歎書中古方果然玄妙,嘴上勸道:「母親不必為了三妹自責,她自小就由劉姨娘帶大,便是哪裡不好,又如何怪得了您?」
「話雖如此,你們終歸是親姐妹,她若有不好,傳了出去,難免帶累於你。旁人哪會分辨是誰教的?」方氏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此番老太太發了話,若是你父親也同意,我便也花些心思教教她,反正你也該學習些家務等事了。」
陸靜淑只能表示同意,然後陪著方氏一起睡了一覺,趁機進入夢中幻境去見孝義。
「你把那本原著拿來我看看。」陸靜淑開門見山。
孝義看看她,攤手:「沒有。」
陸靜淑皺眉:「少來!那天我都看見過了,快給我!我現在除了陸家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事事都處於被動,怎麼幫你拯救世界?」
孝義還是攤手:「真沒有。那天之後我就扔了。」
陸靜淑瞇起了眼睛:「你信不信我把你鬍子揪的一根都不剩?」
「哎,別別別,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不就得了!」孝義連連後退。
陸靜淑憤憤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花瓶跟著一彈,嚇的孝義忙伸手扶住,「你輕點,不知道你習武之後手勁大了麼?別打碎了我的花瓶。」
「少廢話,先跟我說說姜家的事!」
姜家如同陸老太太所說,是書香世家,姜楠的父親姜坤是進士出身,現在翰林院做侍讀學士。除了他父親之外,他的祖父和叔父也都是進士出身,祖父還曾做過當今皇帝的老師,論起門第來,倒是十足的清貴。
尤其對於沒什麼底蘊的陸家來說,能攀上姜家這樣的親家,實在可說是喜出望外。而姜家肯同陸家結親,確實也是看了方家的面子。方氏的父親方為民是姜坤鄉試的主考官,早年很欣賞姜坤的才華,對他多有提攜,兩家關係算是比較親近。
而姜太太第一次見到陸靜淑也是在方家,姜家覺得方家家教好,方氏溫婉賢惠,教出的女兒應該不差。正好那時陸文義趕上機會,謀到了大理寺少卿的缺,兩家的婚事也就順利的定了下來。
「那方家到底犯了何事?」陸靜淑又問。
孝義答道:「皇帝六年前去東都駐蹕巡視,一去六年,將各部官員帶去了一半,去年年底更是直接宣佈要遷都,你外祖父極力反對,連番上書,好像還提到皇后不賢,惹得皇帝大怒,要不是看在你外祖父一向為官清正的份上,估計就不止是罷官了。」
陸靜淑這才明白:「鬧了半天,這京城裡就沒有皇帝啊!那陸文義的這個官,想來也沒什麼實權了。」
「正式遷都以後,留守官員的職權大大減小,有門路的都想法往東都去了,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當大理寺少卿。」
陸靜淑又問了孝義幾個問題,總算將這個世界的基本情形大概瞭解清楚,最後提及今天陸靜秀的表現,問道:「我看她們姐妹幾個都沒有避諱的意思,難道這個世界風氣很開放?」
孝義捋捋鬍須,笑道:「你忘了我曾說過的話麼?禮教崩壞。這是一個虛構的世界,你還指望其中的人多謹守禮儀?」
好吧,是她想多了。陸靜淑歎了口氣,幽幽醒來,扭頭看見方氏還在睡,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睡得熱了,她兩頰紅潤,額上微有汗意,顯得比平時嬌艷了許多。
其實方氏不是不美,可為什麼陸文義就不喜歡她呢?
陸靜淑悄悄起身下地,剛把衣衫整理好了,外面方氏的丫頭碧草就奔了進來:「太太,姑娘,老爺回來了!」
方氏迷迷糊糊醒來,還不及整理自己,陸文義就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
「你們母女倆倒睡的香!」他冷笑一聲,「秀姐兒犯了什麼錯,你不能回來再說,倒要引得老太太發火?」
他還真來給陸靜秀撐腰了!陸靜淑心裡窩火,卻只能忍著先去扶方氏下地,與她一同給陸文義見禮。
「老爺,你聽我說……」方氏開口想解釋,陸文義卻直接打斷了她。
「淑姐兒是做姐姐的,不知道好好看顧妹妹,竟然還欺負她,真不知你平日是怎麼教的!」
陸靜淑這股火燒的更旺了,她拉住方氏,自己上前行禮解釋:「父親息怒,今日之事母親並不知詳情,要怪您就怪女兒。女兒之所以多言勸導三妹,實是因為不想看她與大姐姐爭執,傷了姐妹情分,更讓外人看笑話。」她示意綠草出去,自己走到桌邊給陸文義倒了一盞茶,親自送到陸文義手上。
陸文義並沒有接,只轉身坐到了椅子上,問道:「秀姐兒怎麼會和嫻姐兒爭執?」
陸靜淑把茶放到他手邊,然後把今日發生的事略去了陸靜秀失禮的部分,免得陸文義以為她有心告狀。她只以陸靜秀跟陸靜嫻起了爭執為重點,細聲細氣的說與陸文義聽。
說完以後將頭垂在胸口,自責道:「是女兒一時情急,話說重了,想是傷了三妹妹的心。可女兒真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咱們一家人好,大姐姐是長姐,又最得老太太的喜歡,若是三妹妹和大姐姐爭執起來,吃虧的還是三妹妹呀。」
「有這回事?」陸文義將信將疑,轉頭看向方氏,這一瞥之下,發現方氏鬢髮微亂,臉上還殘存著些睡意,頰邊紅暈未散,衣衫也有些凌亂,竟比平時多了幾分媚態,不由心中一動。
方氏順著陸靜淑的話,怯怯回道:「本是孩子們的口角,嫻姐兒當眾說了出來,老太太一時惱了,才說出要妾身多管教秀姐兒的話。」
陸文義哼了一聲:「總歸是你平日沒有盡心多教導她。」
陸靜淑趁機說了老太太要陸靜秀每日過來聽方氏教誨的事,又把茶往陸文義跟前送了送,說道:「父親喝口茶消消氣吧。」
陸文義看陸靜淑乖巧懂事,想起她平日一貫溫順,多有讓著陸靜秀,怒氣漸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又問:「秀姐兒說,你們今日遇見姜楠了?」
「是。」陸靜淑低頭答,心想陸靜秀還有臉說。
陸文義又問:「跟他在一起的柳歆誠,可是柳侍郎的公子?」
陸靜淑茫然抬頭:「女兒不知。」
陸文義也沒追問,將一盞茶飲盡,起身想走。
陸靜淑忙叫了一聲:「父親不留下用飯麼?」
陸文義看了一眼女兒,又看了一眼與平日不同的方氏,收回了邁出的腳,說道:「也好。」
一家三口難得坐在一起用了一餐飯,飯後陸靜淑早早告辭,一路都在祈禱,希望那盞茶能起到作用。這一晚她睡得不是很好,在夢中幻境還威脅孝義,要是那碗加料茶不起作用,她就拔光他的鬍子。
第二日一早,當聽說陸文義昨夜留宿正房的消息時,陸靜淑終於安了心,心說孝義的鬍子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