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守護之心 文 / 寂寞亡魂
當燕揚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置身於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當中，無數天地靈氣撲鼻而來，各種鳥獸蟲鳴、溪水潺潺的聲音，卻如同千斤大錘一般敲擊著燕揚的心靈，這熟悉的一幕，即便是死他也不會忘記……
這裡……這裡是……
燕揚目光瞪大，撲面而來的是渾身崩裂般的劇痛，那時的自己，早就被這種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昏死過去，但是經歷了種種磨難的現在的自己，又豈會因為這種劇痛而喪失意識。
沙沙……
一陣輕柔的奔跑聲由遠及近，一個較小的身影出現在燕揚的視線裡，她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子，那絕美的臉蛋在月色下顯得是那麼的嬌弱楚憐，恬靜嬌婉的像是月下一朵瑩瑩皎皎的芙蓉。此刻，她一身紫色衣裙已經渾身染血，包括那絕美的臉蛋也被鮮血覆蓋了大半，破裂的紫衣下面有著數不清的創口，她嬌小的胸口劇烈起伏，口中喘息粗重的嚇人，全身每個部位都在輕微的哆嗦……彰顯著她已是徹底力竭，幾近油盡燈枯，但，她的一雙眼睛卻冷醒的如兩把寒刃，沒有絲毫渙散的痕跡，射出著惡狼般的凶光……唯獨在看到燕揚時，那眼神中的凶殘才會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驚喜和希望。
「風，你醒了？」她快速衝到燕揚面前，神色急切，卻又讓自己的聲音努力變得那麼輕柔：「風，身上是不是很痛？對不起……是我帶給你這麼多傷害，但是，我實在是打不過他們……」
聽到這聲發自肺腑的關切之音，燕揚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緒，所有的信念，都在這一刻瘋狂而徹底的澎湃著！她已經變成了位面之主，他原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如今，她的容顏已近在咫尺，屬於她的女兒氣息重重的衝擊著燕揚的心靈。她的眼神充斥著喜悅、焦急、擔憂，還有深深蘊藏在深處的幽怨與渴盼……和記憶中，還有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一模一樣。只是，他從來沒有敢想過，有一天，自己還能再看到這雙最美麗的眼睛以及這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燕揚逐漸看的癡了，嘴唇不斷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此時的曦雨身上的傷勢已經達到了她的極限，但是她卻毫不在意，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意念在這一刻徹底分崩離析，只剩下眼前這深深印入靈魂深處，至死都不可能淡忘的身影。他不顧一切的張開幾乎無感覺的雙臂，在曦雨「啊」的一聲驚呼中，緊緊的把她將她抱住，抱的很緊很緊，彷彿生怕稍微鬆一點，她就會離自己而去。
這一刻，燕揚的眼淚宣洩的是那麼徹底。
「雨，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燕揚瘋狂的宣洩著自己的情感：「是我讓你變成了你不想變成的模樣，我真的錯了，我錯的不可原諒，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我犯了再大的錯誤，我的雨兒永遠都會愛我，默默的守護著我……」
「風……」曦雨的身體怔住了好久，這才反手抱住他，把身體完全依偎在他的胸前，口中發出輕輕的呢喃。
此時此刻，燕揚才終於醒悟過來，曦雨在他心中，究竟是有著多麼重要的位置。
從自己被逐出家族的那一天開始，他習慣著她的存在，習慣著將她當成自己的港灣。每次全身染血，奄奄一息，她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兩人一起廝殺、一起笑一起哭、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每次自己絕望的時候，總是曦雨給了他希望，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沒有曦雨，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千次萬次……
她是他那個時候唯一的溫暖。
只是，命運的戲弄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自己是生命之神，她是位面之主，他們的職責不是談情說愛、也不是生死相依，而是打倒獄魔皇，拯救天界和地球！可是……直到曦雨變成位面之主的那一天，燕揚才明白這個女孩早已經比他的生命、比他的一切都要重要，自己就是辜負了天下所有的人，也絕對不能辜負她！
她一次次含著淚水保護自己，動用本不該屬於她的力量，位面之主的力量讓他們屢次化險為夷，但是無形之中，也注定讓曦雨慢慢的疏遠了燕揚，最終變成了燕揚完全陌生的位面之主，一個讓燕揚根本無法生出一絲恨意的偉大真神。
失去了，無論多麼痛苦，多麼悔恨，都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哪怕自己的生命與靈魂。
「曦雨……曦雨……曦雨……」
他抱緊著懷中的曦雨，一次次，一聲聲的呼喚著，渴望著這個幻夢永遠都不要醒來。這種失而復得的幸福感，溫暖到無法用任何語言去形容。
「風……」他的耳邊，傳來曦雨輕輕的呢喃聲，如夢一般的輕盈迷離：「敵人已經漫山遍野的追過來了，我們站起來，一起逃走好不好……只要逃走，我們就有希望，你忘記了嗎？你說過要帶我去看天底下最美麗的星空，這個願望我一直在幸福的等著，我們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她馨香的氣息，她的聲音和話語，全都是那麼的熟悉，因為這完完全全是屬於她的味道和聲音，更是她對他說過很多次的話……曾經，她每次對他說這些話時，他都會生出一種強烈的生存**，但是轉瞬間就會被身體上的虛弱給死死的壓下，正因為如此，曦雨才迫不得已使用了太多力量……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無比用力的點頭，一連點了五六次，用沙啞的聲音堅定的道：「好！好！雨，我聽你的，我們逃！我們一定不死！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殺光他們！」
「逃？哪裡逃？」一道晴天暴喝自上空響起，下一瞬，密密麻麻的各種玄武強者，已經包圍了他們。
「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兩個小鬼！」一時間，無數匹練撕裂天際，對著兩人爆射而來。
曦雨的目光瞬間變得猙獰恐怖，她背對著燕揚，額頭上的輪迴印泛起了紫色的絢麗之光，一種領域波動，緩緩自曦雨體內散開。
「不要！」燕揚目齜俱裂，身體之中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了一股恐怖的力量，死死的抱住曦雨，用他那並不寬大的後背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雨……不要變成那樣……否則……我會心疼的……」說完這番話，燕揚的身體被完全的撕裂，意識，也在沉重中快速消散……
眼前的畫面在扭曲中消散，世界，又歸於一片黑暗。燕揚睜開了眼睛，視線的前方，又是一片雷霆世界，赤金鎏神甲依舊漂浮在他的上前方。
「我敗了。」燕揚自嘲的笑了笑，卻笑的很是平和：「本以為，以我的心境，我可以輕鬆的通過這一關試煉，但我太高估自己了。呵呵，應該讓你失望了吧，我對你的追求之心，並不是那麼的堅定。但是我要感謝你，我並沒有死。」
赤金鎏神甲的聲音傳來：「你的靈魂感應告訴我，從一開始，你就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不過是一場幻境，你也知道只要曦雨爆發出了位面之主的力量，你是不會死的。為什麼你卻寧願自己沉迷在這幻境之中，甚至自我暗示那一切都是真實？難道在你心中，身為十大神器的我，都比不過那暫時的虛幻？」
「曦雨對我而言，的確要高於一切。」燕揚緩緩的點頭：「這場幻境，來源於我靈魂深處最珍貴的記憶。它既是虛幻，又是深深印於我靈魂最真實的美好。你不會理解曦雨對我多重要，更不會知道我對她有多少的虧欠，即使那只是一場幻夢，即使要以失去你為代價，我也絕不願意看著她變成位面之主。」
「既然如此，那這個世界呢？你所要守護的這個天界怎麼辦？假如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現在你已經死了，曦雨也永遠不可能變成位面之主，天界完了，她最後一樣會死。」赤金鎏神甲不解的問道。
燕揚淡淡的笑了：「在那個世界有一句話，叫做『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自己的摯愛都守護不了，又怎麼可能守護得了這個世界？我之所以願意守護這個世界，並不是因為這個世界讓我留戀，相反，你讀取了我的記憶，也應該知道這個世界的黑暗與骯髒，我之所以願意守護這個世界，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我所愛之人。我要守護她們，是因為我欠她們的，又何止是一條命，為了她們，我願意不惜一切的去守護；但如果她們都不在了，我的守護還有什麼意義？」
「我渴望得到你，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對我來說要遠比你重要的多。我需要你，也是為了能守護那些更重要的東西。看來，我終究沒有緣分和資格獲得赤金鎏神甲……不過，雖然試煉失敗，我依然很滿足，因為這場試煉，讓我重新見到了她，擁抱了她，這個世界上的美好，莫過於此……」
燕揚笑了起來，笑的很溫暖，沒有一絲一毫的不甘與遺憾。
「看起來，曦雨……不，位面之主在你心中的份量真的很重，你的內心也因為她變成了位面之主而有著極重的遺憾。不過這份遺憾你並不需要自責，因為位面之主就是曦雨，她還活著，你也沒有死，既然你們都還在，那麼在你心中的這種美好，就還有實現的可能……當然，前提還是你們要能夠守護這個世界，否則一切就真的是夢幻了。」
「守護這個世界……」燕揚呢喃道：「我還能夠守護它嗎？」
「當然，因為你擁有真正的守護之心。」赤金鎏神甲忽的笑了：「恭喜你，生命之神，你是第四個願意為了守護內心的摯愛，而甘願放棄生命的人，你有資格成為我第四個主人。從今以後，我會幫助你一起守護這個世界，除非你遁入輪迴，否則你永遠都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