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罌粟花 文 / 小葉桑
司空瑤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滿頭大汗的少女。
雨水和汗水牽連在一塊,讓少女看起來顯得楚楚動人。
司空瑤開口問道:「是你救了我嗎?」
少女點點頭,七星針叩刺的手法極為苛刻,銀針入體,不能偏差半毫。
而每個人的情況都有所不同,皮膚的糙嫩,脂肪的多少,肌肉的松硬都會對入針有所影響。
針刺人體穴位,後果可大可小,使用得當,祛病養傷,如若不得當,輕則加重病情,重則斷脈傷體。
一個真正的針灸大師,講究因地制宜,是絕對不會隨意施針的。
而這七星針叩刺更是極其苛刻,幾乎耗盡了少女全部的體力。
少女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指了指床上的衣物。
司空瑤這才發現自己上身一絲不掛,這才連忙將衣服穿了起來,臉紅了大半。
「咳咳……那個……謝謝你!」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少女出手相救,知恩莫忘報的道理司空瑤還是明白的。
少女又指了指房門,司空瑤會意地點點頭,喊道:「夕堯,我沒事了,進來吧。」
孟夕堯輕輕推開了房門,端著兩碗蜜棗柚皮小米粥走了進來。
熬粥是一門手藝,不是單單把水和米放在一起就能出現香噴噴的小米粥的。
選米一定要新,絕對不能是五年以上的陳米,陳米含有,會影響味道。
其次熬煮的時間一定要夠,少女一套針灸療程下來,時間不偏不倚,剛好半個小時。
熬煮小米粥的關鍵在於,剛下鍋的小米需要時不時攪拌一下,保證均勻受熱的同時也能夠防止糊底。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再加入一點點食用鹼,可以增加粥水的粘稠度,熬出來的小米便更加香甜柔順。
待米成花狀之時,蜜棗柚皮入鍋增味,一點點酸澀令小米粥的原汁原味顯得更加潤口。
此次中毒皆因蠟燭中揮發出來的毒氣所至,混雜在空氣之中的毒素進入肺部之後久久不能散去,從而影響呼吸道的功能,造成窒息。
而棗類性味甘、平,能夠益氣生津,滋陰潤肺。
油皮性則味甘、寒,助下氣,化痰止咳,生津益肺。
兩則食物皆有益於司空瑤排解體內毒素,實屬佳品。
至於熬煮成粥的原因,在於少女一身雨潤,孟夕堯恐其寒氣入體,特選能夠填補盈補虛寒的小米,當真是體貼至極。
一碗粥水下腹,司空瑤的臉色便開始紅潤起來。
此時少女也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也是喝起粥。
少女似乎是許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此時一邊想要大快朵頤,卻又拋不下面子,顯得有些扭捏。
少女喝了孟夕堯煮的粥後,蒼白的臉上開始變得細膩紅潤,卻嗔怒道:「我不是讓你們走了嗎,為什麼還要來?」
司空瑤想要站起來,同時問道:「呃,別這樣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女喝道:「坐下,你現在氣血虛,不要胡亂走動。」
司空瑤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生一頓喝斥,哭笑不得,最後還是乖乖坐下,開口道:「那你告訴我嘛,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少女緩緩開口,解釋道:「十年前,自從管家來了之後,他開始給爸爸媽媽做那個核桃露,後來我發現不對勁,那個東西好像有魔力一樣,喝了就會上癮。從此之後,爸爸媽媽花光了家裡所有的財產聘請管家來料理那個核桃露,其他下人也都被管家趕跑了。」
司空瑤問道:「那你是怎麼發現有問題的?」
少女摸了摸別在腰間上的針帶,應道:「鎮上的庸醫用高價騙我買了一朵白蓮花,說是包治百病的天山雪蓮,所幸路上讓我遇到了師父,師父教我針灸之法,我用針灸給自己排毒,吐出了很多毒血,身體非常難受,就跟缺少了什麼依托一樣,對核桃露產生了更加強烈的**。後來師父給我施針,強行抑制下了這種毒癮。師父告訴我,這是罌粟花毒,我很害怕,想要給爸媽解毒,但是他們忍受不了那種解毒時的痛苦。這件事情被管家發現了之後,他就變本加厲地漫天要價,還把我趕了出去。爸爸和媽媽的毒癮越來越重,根本不聽我的,這一次我上山和師父學了這一套七星針叩法,就是想要回來解救爸媽的。」
司空瑤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人心真是險惡,為了錢竟然能夠去破壞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隨後司空瑤又詢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們,那樣我們就可以幫助你們了。」
少女應道:「管家原名方長源,是飛皇寨寨主的弟弟,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連累你們。」
司空瑤笑道:「真是辛苦你了。」
孟夕堯若有所思,問道:「這些罌粟都是從哪裡來的?」
少女應道:「管家種了一片罌粟花田,就在離這裡不到十公里的地方。
孟夕堯問道:「既然管家已經死了,那明天我們過去罌粟花也燒了吧。」
「想要燒了我的罌粟花?你先去死吧!」
突然間管家咆哮著跳了起來,滿頭鮮血,一頭齊肩的頭髮胡亂粘在頭上,顯得極其猙獰。
電光火石之間,七道飛針連成一線,逕直落在管家眉心之間,一針叩著一針,針針遞進,貫穿了管家的頭顱骨。
管家「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司空瑤看得不寒而慄,但雖然少女的手法有些駭人,但是一想到少女這些年來飽受罌粟的毒害,也是情有可原。
半夜,少女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自己的爸爸媽媽發了狂似得胡亂叫喊著,聲音淒厲駭人,言語之中全是對所謂「核桃杏仁露」的渴望。
他們就像是喪屍一樣在房內四周流竄,毒癮上身難受至極,渾身猶如被蟻蟲嚙咬一般,把皮膚都抓爛了也沒能夠緩解痛楚。
最後無力地癱死在地上,口吐白沫,七竅流血。
少女猛地驚醒過來,心想著還好只是個夢。
然而就在此時,司空瑤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不好了,叔叔阿姨好像犯毒癮了!」
少女立馬起身下床,顧不得裝扮,一把抄起擺在床頭的針帶,如同一股旋風一般,「登登登」十數聲躥下了樓。
此時屋主夫婦已經被孟夕堯制服,被柔順的綢緞綁了起來。
兩夫婦渾身抖個不停,嘴裡不斷發出野獸一般的囈語,令人看起來心裡頭都是微微一顫。
少女飛快取出六枚綿櫻針,刺入了胸膛中線的天突、華蓋和璇璣三個穴位。
兩夫婦頓時散去渾身勁力,昏闕而去。
少女將兩人平躺放下,又再度施展了一次七星針叩刺。
然而功效奇佳的針灸過後,兩人卻不見起色,毒血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遲遲不見蹤影。
司空瑤在一旁焦急問道:「怎麼樣了?」
少女搖搖頭,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應道:「毒素積壓太深,我的針法根本救不了他們,只能上山去請教我的師父了。」
司空瑤接著問道:「你師父是誰?」
少女應道:「師父從未透露他的姓名於我,只是曾經指著放在大廳上一把刀跟我說過,『名字只不過是個外號,如果喜歡的話,就叫我妖刀吧』。」
孟夕堯身體僵硬如奎木,久久過後,方才開口問道:「那刀是不是呈現淡紫之色?」
少女搖搖頭,道:「不是,只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已。」
孟夕堯鬆了一口氣,卻又大失所望,看來不是他要找的川正妖刀。
但是無論如何,相遇是緣,眼下也既然尋刀無門,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件事情而不管。
商議過後,司空瑤決定雖少女一併上山去尋醫。
翌日,天色尚未明亮,少女帶著孟夕堯和司空毅來到了罌粟花田。
罌粟實際上是一類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統稱,大約有近一百八十種,一般可以特指為提取鎮定劑及嗎啡成分的罌粟。
罌粟花本是艷麗無比,莖葉互生,花蕾呈現卵球形,未開放之時微微下垂,恰似低頭羞澀的姑娘一般。
四片鮮紅色的花瓣在綠色的萼片襯托下顯得嬌媚動人,與呈現淡黃之色的花藥互相輝映,眼前一片炫麗的花田很難令司空瑤將之與罌粟的昭彰惡名相聯繫。
就連明朝萬曆年間,家王世懋也曾在《花疏》中對罌粟花大加讚賞,有道是:芍葯之後,罌粟花最繁華,加意灌植,妍好千態。
孟夕堯一把火將之點燃,一望無際的罌粟花連成一片燒的通紅,橘黃色的火光與鮮紅色的罌粟花互相融匯,交織出異樣邪魅的紅光,將天空照得通亮。
大火足足少了一個多小時才顯現出要熄滅的趨勢,等最後一朵罌粟花也被焚燒成灰之時,天邊顯現出一抹魚肚白,緊接著太陽也是徐徐升了起來。
孟夕堯對著少女說道:「走吧,救令尊要緊。走吧,救令尊要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