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冰川末日 文 / 小葉桑

    「呃……說出來嘛，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上？」

    司空瑤如此勸說孟師，但他只是淺淺一笑，不願透露自己的想法。

    孟師說道：「司空瑤，時間差不多了，我該下線了。」

    司空瑤察覺出他話中透著一絲隱約的悲傷，想必是有所顧慮，卻想不透，也不敢繼續追問，只是輕聲道：「好吧，那我再到處玩一玩好了。」

    孟師片刻就收起了自己的憂傷，又是一副溫順的笑臉，柔聲道：「不要太晚，記得回去吃東西。」

    孟師走後，司空瑤在新手村尋了一處微風正涼地坐下，抬頭仰望星空。

    司空瑤喃喃著：「聖食譜啊……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忽然走來一人，輕聲細步，是司空毅。

    司空瑤走了過來，司空瑤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凝望繁星，享受最後一刻安寧。

    叔侄二人一坐一站，誰也沒有開口，默然良久，司空毅也坐下了。

    「小瑤……」司空毅嘗試著搭話。

    「我不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司空瑤直截了當拒絕了他。

    司空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臉上依舊和善，對於自己這個有些叛逆的侄女，他顯然也是無可奈何。

    司空毅繼續嘗試，換了個別的話題。

    「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那個料理師？」

    「被譽為『聖食之心的未來』的那個嗎？」司空瑤隨意作答。

    司空毅點頭，道：「是的，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認識他。」

    司空瑤不解，問到：「誰？」

    「就是那個孟師。」

    司空瑤有些吃驚，繼續問到：「孟師？不會吧，我知道他做西餐很厲害，但是『聖食之心的未來』是怎麼一回事？」

    司空毅道：「因為他擁有聖食譜。」

    夜風鑽入她的衣襟，有些微涼，司空瑤一時間有些茫然。

    「聖食譜，叔叔你也知道聖食譜嗎？」司空瑤問。

    司空毅點點頭，道：「當然，聖食譜是整個遊戲的未來，也是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你是指，人類？」司空瑤有些錯愕。

    司空毅繼續說道：「小瑤，我們地球的資源，總會有被開採完畢的一天，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司空瑤坦然不知，道：「移居別的星球吧，或者開採再生能源什麼的。」

    司空毅不可否置她的回答，但是顯然不是他想要的，司空毅繼續問到：「能源可以開發，但是食物呢？」

    司空瑤沒有回答，低頭沉思，這是一個誰也答不上來的問題。

    司空毅歎了一口氣，說到：「四季更替，亙古不變，變更永遠是這個世界的主題。由於人類肆意開採能源，加劇了地球環境壓力，根據推測，地球即將迎來第五級冰川期，屆時冰川大規模覆蓋所有地質，萬物不生，百草不長，人類迎來末日，就跟恐龍滅絕那樣。」

    司空瑤心中愕然，但是不明白司空毅究竟想說什麼。

    司空瑤的困惑就寫在臉上，司空毅看出來了，他繼續說到：「世界上的科學家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堅信與自然相處之道，用人為的力量去做出調整，尋求與自然和平共處的方式，是屬於積極上進的一派。然而還有另一種科學家，他們順從天意，深信自然變數不可忤逆，他們用別的方式來應對未來。有這麼一群人，屬於後者，他們深信冰川末日不可抗逆，但是他們也在努力尋求生存之道，食物，是他們的立足點。」

    司空瑤隱隱約約感知到了一些什麼，有些難以置信，詢問道：「聖食之心？」

    司空毅點頭，繼續說道：「沒錯，就是聖食之心。研發者的目的，在於創造另一個世界，人們可以在裡生存。你知道的，在這個遊戲裡面，吃東西是真的能夠填飽肚子的。」

    司空瑤否定了他的說法：「不，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在現實世界裡面，我們的身體還是不能得到滿足。」

    司空毅笑起來了，他問到：「那如果我們不回到現實世界呢，我們可以在在這裡得到永生。如果沒有72小時被迫下線的設定，我們可以在這裡一直待下去。」

    司空瑤愣住了，顯然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但隨即她又反駁道：「但是如果我們的身體在現實世界得不到養分供給，總有一天我們會隨之一同消亡。」

    司空毅點點頭，道：「沒錯，所以這又要回到我們最開始的話題了。」

    司空瑤問到：「你是說聖食譜？」

    司空毅對她的悟性十分滿意，繼續說到：「沒錯，就是聖食譜。聖食之心的運營商供養著一批科學家，他們試圖通一些手段，比如源代碼之類的，來實現感知永存。也就是說，就算你的身體死亡了，你的意志還能夠存在，就在聖食之心。」

    司空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切已經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了。

    司空毅抬頭，指著點點繁星說到：「就像這些跳耀的恆星，它們有的已經消失了幾百萬年了。恆星坍塌後毀滅，發射出強烈的光，光線經過漫長的歲月傳達過來，而它們的本體早就消亡。就像太陽，如果太陽突然間消失了，那麼在地球上的人類至少8分鐘後才能感受到，因為光的傳播速度還有地日距離。」

    「不可思議，你是說人類的意識能夠脫離*而存在？沒有任何載體，只需要一個容器，而這個容器就是聖食之心？」司空瑤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司空毅滿意地點點頭，笑著道：「你終於明白了。這就是聖食之心的意義所在。」

    聖食之心，一個全息遊戲，以料理為主題，沒有任何盈利手段，販賣激活碼的收入用以科研開發，為了全人類的永生而努力。

    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公益，實在太震撼了。而所有的玩家，就是公益基金的募捐人。

    如此想著，司空瑤突然間激昂起來了，彷彿自己就是一個救世主。

    她衝著司空毅興奮地說道：「叔叔，那我們不就是這項偉大科研的第一批執行者嗎？」

    司空毅輕輕搖搖頭，揮手示意她坐下。

    他說道：「不，這只是一個美好的猜想，以現在科技水平，要實現這樣的轉變還遠遠不夠。」

    司空瑤隨即也是反應過來，如果這樣的科研成功了，那絕對會引起全世界的激烈爭論。但就目前的世界局勢來看，顯然沒有。

    司空瑤又坐了下來，悠悠地道：「好吧，那聖食譜又是怎麼一回事？」

    司空毅解釋道：「聖食譜是實現猜想的關鍵所在。聖食譜所記錄的菜餚，是絕對無法進行料理的。聖食譜實際上是遊戲編程的漏洞以及未知程序的存在，只是被添加了修飾，也就是一層偽裝。對於玩家來說，收集足夠的食材，然後執行料理，它就只是數據的憑借，代碼執行的最後產物，不需要自己動手。然而對於科研團隊來說，這卻是一項程序可行性的驗證過程。換言之，如果聖食譜能夠收集完畢，並且全部順利執行，那麼將會極大程度上，幫助科學家們推進這個永生計劃的實現。」

    司空瑤聽得一頭霧水，但是總結出了一個最簡單明瞭的說法：「叔叔的意思是，只要所有的聖食譜都被收集起來，那麼這個永生計劃就能夠實現了？」

    「雖然有些偏差，但是大致上就這麼一回事。」司空毅同意了她的說法。

    司空瑤查看著背包界面的聖食譜，彷彿在看著打開人類生存之門的鑰匙一般。

    司空瑤興奮不已，最後問到：「叔叔，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司空毅解釋到：「其實這個猜想就是叔叔提出來的，就在我早些年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現在遊戲幕後的運營商，就是我在美國時期的大學好友。」

    司空瑤幾乎是一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聲音之中滿懷欽佩，「叔叔，你是說，這麼偉大的猜想，竟然是你提出來的？」

    司空毅點頭，把自己的苦衷如數拖出。

    「小瑤，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新手村當村長嗎？」

    司空瑤搖頭，反問道：「為什麼？」

    司空毅解釋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沒辦法憑借一己之力去完成這整個計劃，我需要幫手，需要有人來幫助我完成聖食譜的收集。所以我選擇留在這裡，告訴每一個進入主城的玩家，讓他們去開啟人類的未來大門。」

    司空瑤艷羨地道：「叔叔，你真是太偉大了，你能具體地講講這個猜想嗎？」

    司空毅笑著點點頭，示意司空瑤坐下。

    星空之下，司空毅將年輕時的一腔報復以及猜想的初衷娓娓道來。

    轉眼時間飛逝，夜鶯斷了啼叫，蟲蟬隱了嘶鳴。

    夜幕之下，司空毅說得起勁，年輕時的一幕幕不斷浮現眼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空毅忽覺有些蕭瑟，發現司空瑤已然靠著大樹睡去。

    司空毅苦笑一聲，道：「講得起興，倒是忘了時間。」

    進入睡眠狀態半小時的玩家會自動登出遊戲，等司空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家床上。郭明瑩正怒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