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5.第235章 死囚 文 / 蝶染衣
葉疏煙聽了,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司正房就在尚宮局治下,那裡多得是江燕來的人,所以江燕來必定會好好「關照「龍尚功,葉疏煙便也不再多想此事。
夜裡,林崢照例又來為楚慕妍看傷,也拿來了更好的藥。
葉疏煙看著林崢接連兩天都沒有回過家,一直留守在宮裡,就為了給楚慕妍療傷,她著實感動。只是她也習慣了和林崢之間,互不言謝,便沒有說出來。
林崢幫楚慕妍換了藥,起身時,看了一眼葉疏煙,暗示她出去相談。
葉疏煙便送林崢離開夕醉苑,走到人少空曠的地方,她便輕聲問道:「林御醫,你叫我出來,是有事麼?「
林崢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來,葉疏煙一看那信封上的字跡,倒是驚訝。
那字跡是蘇怡睿的,之前在工事場地的時候,葉疏煙見過他在圖紙上標注,所以對他的字跡有印象。
葉疏煙怕別人看見,急忙拿過去,藏於袖中。
蘇怡睿近幾日忙著食油署的籌備工作,應該也是長時間待在宮裡。
但是他若有公務要和葉疏煙交流,必然會光明正大,來尚功局直接找葉疏煙也無妨的。
這樣偷偷摸摸托一個御醫來傳信,必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葉疏煙看看四下,才問道:「他怎麼會托你拿信來?」
林崢道:「其實蘇大人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廢物。他找到下官之前,借口去問太后平日用藥的情況,翻了最近的案宗……此人的聰明,不容小覷啊。」
他便將蘇怡睿的舉動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蘇怡睿在延年宮召見葉疏煙之後,曾經借口問太后最近的身體狀況和所用藥材。明著是問問太后現在用什麼藥,好在宮外幫太后搜集她所需的名貴藥材,其實趁機看了看鍾拾棋醫治葉疏煙的方子。
於是才發現,在他於延年宮召見葉疏煙、求太后醫治好葉疏煙之後,鍾拾棋所開的藥方,出現了很大的改變。
蘇怡睿大為懷疑,便查了查醫書,發現鍾拾棋先前的方子,根本就是在害葉疏煙,只會令她留疤,而不會醫好她的手。
蘇怡睿立馬就怒了,但是他倒是沉得住氣,並沒有當即對鍾拾棋發作。
因為如果葉疏煙已經吃了鍾拾棋先前的藥,那麼她的手根本不會復原,但是卷宗的最後寫著,她的手已經復原如初。
這無疑是說,葉疏煙之前沒有吃鍾拾棋的藥,就是說她早就懷疑鍾拾棋,甚至懷疑太后。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葉疏煙在御醫院有信得過的人,此人看出了鍾拾棋藥物不對,所以私下幫葉疏煙治傷。
於是,蘇怡睿趁機翻看了其他的卷宗,最終鎖定了一個人,那就是林崢。
林崢最早為葉疏煙醫治風寒,緊接著就變成了凌暖的專用御醫,負責她的健康和飲食安全;
再接著,他也為葉疏煙診治月事不調的病症;最近兩天更是經常往夕醉苑跑,為楚慕妍療傷。
若是不留心,林崢平日醫治那麼多人,未必能聯繫起來。
但是蘇怡睿存了心要找找葉疏煙在御醫院的心腹,所以大膽推斷之後,這才在半路截住了林崢。
說到這裡,林崢甚是尷尬:「下官愚笨,沒有看透蘇大人的試探。今天後晌,他在御醫院外截住下官,給了下官一封信,叫下官拿來給你。下官一直走到了六尚局門口,都未曾拆看,他便篤定下官對你絕無二心。」
葉疏煙聞言,忍不住笑了:「這個蘇怡睿,猴子一般的人,你栽在他手裡,也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想來,那封信是空白的了?」
林崢撓了撓頭,分外羞愧:「信封裡根本沒有信紙,他只是在試探我會不會半路偷看書信、出賣你。」
葉疏煙如今對蘇怡睿也著實佩服了,他膽大心細,查案效率也是極高,真是個人精。林崢這樣的老實人,到蘇怡睿面前,簡直是毫無戰鬥力。
發現了林崢是葉疏煙的心腹,蘇怡睿也便放心了,但對於鍾拾棋的藥方,他依然耿耿於懷。
他不信自己姑姑會是故意害葉疏煙,所以趁著晚膳的時候,專程去了延年宮,想試探試探太后對葉疏煙的態度。
然而卻想不到,會聽到了太后交代詠藍去辦一件秘密的事。
聽到那件事,蘇怡睿沒有絲毫猶豫,便立刻決定,要告訴葉疏煙,這便真的交給了林崢一封信,來傳遞消息。
葉疏煙回到了房中,看到信簽上的字跡潦草,可見是蘇怡睿匆忙寫就,她看完了書信的內容,更對蘇怡睿刮目相看。
她立刻起身去崔瑩的住處,喊上了崔瑩,一起趕往尚宮局司正房。
蘇怡睿是個是非分明的人,他的書信上寫著,太后將於今夜亥時之後派人送毒藥丸給龍尚功。
之前葉疏煙擔心太后會「壯士斷腕」,為了跟龍尚功撇清關係,她可能會先下手為強,不等楚慕妍好起來,就除掉龍尚功。
然而崔瑩說司正房中負責看守龍尚功的有自己人,葉疏煙才放下心來。
但是想不到,太后為了保住鳳印,保住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地位,為了掩蓋罪行,她真的會鋌而走險,暗中除掉龍尚功。
崔瑩陪著葉疏煙來到了尚宮局,讓兩名典級以上的女官陪著,一起進入了司正房的死囚牢。
剛進入囚牢,一股惡臭就撲面而來,葉疏煙等人忙掩住口鼻,否則就要窒息。
兩名監管的女史打著燈籠,帶葉疏煙、崔瑩她們來到了龍尚功的囚室前面,將兩盞燈籠懸掛在囚室外面的釘子上,垂手退後。
藉著燈籠的昏黃光芒,透過一根根結實的木柱子往裡看,只見龍尚功蓬頭亂髮瑟縮在床上靠牆的地方,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中衣,在這種天氣,凍得瑟瑟發抖。
看到龍尚功是這種情況,不用問,屠司正和丁菱也是一樣。
葉疏湮沒有回頭,問那兩個女史道:「為什麼不給鋪蓋和囚衣,凍死了誰來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