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5.第165章 禍福 文 / 蝶染衣
唐厲風看著嚇癱了的菱芝,和絕望的花才人,他心中再恨這種狠毒之人,卻也不能不斟酌,該如何處置花才人。
太后坐在凌暖的身旁,冷眼看著唐厲風,不置一詞。皇后也垂著眼瞼,溫順地站在皇帝身邊,只等皇帝示下。唯有受害的凌暖,在為花才人求情。
太后看著凌暖,也不是不心疼的,只是她要顧及的是皇嗣。見凌暖這樣懂事,為花才人求情,太后又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著點頭安慰。
葉疏煙心知經此一事,花才人必會受到懲罰,唐厲風也必定更加疼惜凌暖,太后也會對凌暖更好,這算是對她的補償。
果然,便聽唐厲風沉吟片刻,說道:「菱芝屢次暗害凌才人,著令交由司正房處置。該問案該畫押,直接報與太后和皇后知道。花才人……」
他看了一眼花才人,咬了咬牙,也是下了決心一般,道:「即日起,禁足!」
說完,齊仁福便對一旁的小太監一揮手,跪坐在地上的菱芝就被兩個小太監拉起來給架走了。
她神情木然,彷彿是知道自己逃不過司正房的酷刑,人未亡,希望已先死了。
花才人聽聞「禁足」的處罰,更是驚得眼前一黑,便往後倒去,好在身後的宮婢摟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於跌在地上。
林崢急忙為她掐人中,宮婢為她撫順了氣,這才醒了過來。
不過,縱然花才人此刻再可憐,唐厲風也不會有一絲的憐惜,即使她容貌姣好,身懷龍裔,也不能掩藏她那蛇蠍一般的毒辣心腸。
唐厲風看也不看花才人,只走到了凌暖床邊,太后知道他要來安慰凌暖,便在葉疏煙的攙扶之下,起身來,坐在了窗下的圈椅上。
皇后見眾人都對花才人置之不理,也知道花才人必定傷心至極,便上前拉住了花才人,讓她起來:「花才人,皇上罰你禁足,也是希望你能靜思己過,你不必太過傷心,只要保育好龍胎,便可將功折罪。」
太后聽了皇后這話,倒是微微閉上了雙眼,讚許地點了點頭。
皇后說完這話,花才人也才不那麼難過了,皇后便對齊仁福道:「齊公公,你去前殿喚秦公公來,送花才人回縈芳殿。」
這一回去,花才人就形同被幽禁起來,境況必定不比從前,那些從前對她好的,如今都會計算計算利弊,再決定對她是「雪中送炭」,還是「雪上加霜」。
葉疏煙暗暗歎息,再看唐厲風,只見他溫柔地撫著凌暖的小手,說道:「凌才人這兩次受的委屈,朕知道了。你如今身體不好,一個人住在偏僻的明粹殿,朕也難放心,明日叫皇后安排人把慶壽園南面的宸佑宮裝點一番,你便搬過來,離朕和太后也近些。」
凌暖聞言,驚喜萬分,連忙拜謝。
葉疏煙心中也是驚訝不已,因為這個宸佑宮,坐落在慶壽園南面,慶壽園東,是皇帝的崇政殿。慶壽園西,是太后的延年宮,慶壽園東北方向,就是皇后的坤寧宮。
這宸佑宮,從形制到位置,都是為了三品以上的妃子而設,也只有位居妃位,才能離皇帝的崇政殿這麼近。
宸佑宮兩側有延年宮和崇政殿,且宸佑宮的意思,對於如今的凌暖而言,更是代表了皇帝對她的保護和庇佑,這無非是警醒宮中的人,誰還敢再打凌暖的主意呢?
說完這個決定,唐厲風卻是不經意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葉疏煙。
葉疏煙觸及唐厲風的目光,竟覺得他的眼神之中,彷彿有寬解安慰之意。他竟是怕葉疏煙太過擔心凌暖,所以就算這麼多人都看著他,他還是要用目光告訴葉疏煙:朕會好好照顧凌才人,你且放心吧。
葉疏煙見他如此細心,也是感動,報之以淡淡地一笑,便低下頭去。
莫說別人搞不明白,皇帝怎麼會對凌暖這樣好,就連葉疏煙也不明白。
凌暖終於因禍得福,這件事,也終究要這樣過去。
花才人已經被禁足,菱芝也要被正法,過了今天,誰也不會提起此事,徒惹晦氣。
可葉疏煙心中有一絲疑慮未解,那就是她怎麼也忘不了剛才凌暖看著如鳶的時候,那種有一絲膽怯、有一絲依賴的表情。
太后見皇帝終究沒有對花才人做出什麼大的懲罰,也不打算再當眾跟皇帝唱對台,於是起身來,說道:「唉,哀家老了,鬧了這會子,實在有些吃不消。皇后便主持今晚的飲宴,莫讓這裡的事,惹得人心惶惶。」說罷,齊仁福急忙上前,扶住太后的手,將她送出去。
唐厲風起身說道:「母后受累了,兒子恭送母后。」
太后回轉身,淡淡看了皇帝一眼,道:「你如今是皇帝了,你的家事,哀家也不該再管了。」說罷,也不再看皇帝和皇后,便在齊仁福的攙扶下,往前殿而去。
詠藍正在那邊主持宴席,因為那兒還有不少妃嬪以及六尚局的人,總不能無人照料。
葉疏煙和林崢見此案告一段落,便向帝后二人和凌暖告退。
凌暖望著葉疏煙,有些不安,但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戀戀不捨,竟安慰葉疏煙道:「有皇上同皇后娘娘在,暖兒沒事的……」
葉疏煙柔柔一笑,便隨著林崢走了出去。
門外守候的那些妃嬪,也已被太后帶走,林崢和葉疏煙同行,便繞到東側的遊廊往外走。
沉默了片刻,林崢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方敢躬身道:「林崢不知如何謝葉典制大恩,請葉典制受林崢一拜。」說著,將袍角一撩,便雙膝跪在葉疏煙面前。
葉疏煙大驚,急忙叫他起來:「林御醫哪裡的話,我不是說過,咱們是朋友。如今林司珍終於能魂歸故里,害她的人也終於得到了報應,這一切,不如讓它隨風而逝。我們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著。」
林崢雙目通紅,念及前日喬裝打扮、在汴京城外義莊見到姐姐林楓晚的骨灰盅時的情境,他就忍不住哀痛起來。
他望著葉疏煙,說道:「是,葉典制說的對,姐姐心願已了,我們在這宮裡,更要好好的活著。林崢說過,今生願為驅使,葉典制若是不嫌林崢無用,無論什麼事,只消吩咐林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