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8.第138章 相似 文 / 蝶染衣
蘇怡睿向來做事衝動,全憑一己喜好。但看到葉疏煙的神情,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莽撞,拍了拍腦門,道:「是我考慮不周,但我只是不想看葉典制呆在後宮這樣複雜危險的地方,所以關心則亂。」
葉疏煙寬容地一笑:「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世間沒有純粹的淨土,但奴婢不會鬥敗,蘇大人請放心。」
蘇怡睿是個男人,他不會在後宮中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上用心,在他看來,妃嬪們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爭鬥起來,實在是匪夷所思。
其實,不身臨其境,根本無法明白,後宮的爭鬥風雷暗湧,鬥智鬥力,不亞於戰場的廝殺。就像葉疏煙一開始感覺的,蘇怡睿這樣隨性而至、口沒遮攔的人,若在後宮中,不知死了多少次。
他看到葉疏煙的信心滿滿,這才強迫自己放心。
這時,前方迎面走來一個人,拿著雪白的緞面大氅,提著風燈。燈火是溫暖的金黃色,看著讓人不由想起歸家時掛在門口的燈籠,那麼溫馨幸福。
葉疏煙一看來人,心裡也是一暖:「瑩姐姐。」她快步迎上去。
來的原來是崔典制,她忙完了尚功局的事情之後,才聽到大家都在議論葉疏煙得了太后的重賞、沒幾天便要晉陞為司制的話題。
她暗暗覺得蹊蹺,葉疏煙中午從皇后宮裡回來的時候,還不曾戴著什麼大東珠項鏈,更沒有告訴任何人,太后單獨召見了她。
葉疏煙向來低調,上次冬衣的功勞,若非她謙讓,上官司制和崔典制都不能的得到賞賜。照她的性子,就算得了賞賜,也不會炫耀。
崔典制隱隱覺得葉疏煙此舉大有深意,極有可能與早上皇后傳喚的事有關。她本想等著葉疏煙回尚功局再找機會問問,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畢竟江燕來有交代,崔典制可以權衡利弊,協助葉疏煙的行動,而且也要時時把握葉疏煙的動向。
不過,說到崔典制自己的心,就算是沒有江燕來的關係,她也對葉疏煙十分喜歡,對葉疏煙,便不免較別人多了幾分關心。
眼見天黑了,宮中路又多岔,崔典制知道葉疏煙的典制服單薄,這邊從尚功局匆匆趕來。
「今天白天日光雖好,天黑下來也是極冷的,葉典制只顧著做清油,就不顧自己的身體麼?」崔典制有些心疼地說道。
崔典制冒著冷風來給葉疏煙送大氅,打燈籠,葉疏煙又是感動,又是慚愧。
「是疏煙疏忽了,倒累瑩姐姐奔波,疏煙真是該打。」她笑著接過了大氅披在身上,頓覺溫暖。
崔典制看了一眼蘇怡睿,斜打著風燈,拜道:「奴婢見過蘇大人。」
蘇怡睿笑道:「瑩姐姐無需這樣客氣,你既然是我師父的姐姐,蘇怡睿可不敢受你的禮呢。」
崔典制一愣:「師父的姐姐?」
葉疏煙羞惱地橫了蘇怡睿一眼:「瑩姐姐莫聽蘇大人胡說,他一向是這樣的。」
崔典制見葉疏煙和蘇怡睿這兩日相處得倒算安穩,對蘇怡睿也已經改觀,知道他對葉疏煙是絕不會胡說八道的。
葉疏煙傳授了他機械設計製作方面的本事,他所說的師父,自然就是葉疏煙了。而崔典制也沾光,成了蘇怡睿的長輩,所以說,他不敢受崔典制的禮。
想到這裡,崔典制不禁莞爾,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
這又冷又遠的宮道終於走完,送油的車剛剛來到尚食局,便有人遠遠看見,去司膳房裡向安司膳通稟。
車輛進入尚食局時,安司膳已經笑意盈盈地走了出來:「哎呀,我說怎麼聞著這麼香,原來是葉典制給我送清油來了。」
說著,她便親切地拉住了葉疏煙的手,體貼地幫她暖著:「想當初,葉妹妹剛來六尚局的時候,那樣青澀,如今也是被龍尚功打磨成了一柄寶劍,熠熠生光了。早知道呀,我怎麼也要霸著你,留你在尚食局。」
有些奉承的話,聽起來總是讓人感覺十分受用,而不是膩味。葉疏煙見到安司膳第一眼,就覺得她十分親切,時隔多月再相見,依然是這樣的感覺。
她知道,江燕來、安雨薔、林楓晚都可能是一起被人安排到尚功局的,看見了安雨薔,便不由得想起林楓晚。
她們當初一定是合作無間的姐妹,然而林楓晚的死,說明她們在尚功局過得並不輕鬆、並不快樂。她們究竟要達到什麼目的,忠於何人,竟然可以為此付出死亡的代價?
姐妹失蹤,江燕來、安雨薔,甚至是崔典制都會驚懼、悲慟,但是卻不可以表露一絲這樣的情緒,每日這樣笑面對人,想想也覺得十分可憐。
葉疏煙只覺得自己就像是當時正在風頭上的林楓晚,而祝憐月和楚慕妍,豈非就像江燕來和安雨薔一樣?
想到這兒,她的眼皮忽然亂跳了幾下,像是提醒她,她的神情不夠緩和淡然。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她心裡的情緒,忙舒展了眉頭,心想:林楓晚被害,是一年多之前的事,這一年多,尚功局雖然也有人事上的變動,但害她的人,想必已經因此得到了晉陞,鞏固了地位,必定還在尚功局。
歷史會有驚人的相似。
葉疏煙如今被人構陷,和林楓晚生前的處境,又何嘗不相似?
這個想法,忽然讓她有了一種大膽的猜測。
——她和林楓晚,會不會威脅到了同一個人的利益?而那人既然殺過一次人,就不怕再故技重施。如果真的這麼巧,兇手就有可能用害死林楓晚的辦法,來對付葉疏煙。
在葉疏煙的心裡,她所需要防範的本來是兩個人。
一個,就是殺死林楓晚的兇手;
——自從葉疏煙她們發現了林楓晚的屍首,便一直隱忍著,連祝憐月和楚慕妍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因為一旦兇手知道她們發現了井底沉屍,不但會毀了證據,還會滅口,不能不防。
另一個,就是作畫陷害葉疏煙的人。
——此人雖然沒有出手就是要葉疏煙的命,但逼急了,也一定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