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第10章 玉印 文 / 蝶染衣
「入京?」
魏風荷聽到二夫人的話,差點跳起來。
葉臻對女兒並怎麼寵愛,他甚至沒想過要安排長子若塵入京謀個一官半職,怎麼會突然要讓女兒入京?
該不是這死丫頭和二夫人又告狀了?所以公公怕這丫頭在家受委屈?
葉若塵見魏風荷這樣問,便解釋道:「京中有消息,選秀之期將至,煙兒可能入宮。」
二夫人瞧著魏風荷臉色變了又變,只摸著羨魚的頭,微笑靜默。
羨魚這也是剛聽說葉疏煙將參加選秀,開心地道:「太好了!姐姐要當皇妃了!」
魏風荷陷害葉疏煙不成,反倒成了「和事老」,眼見兄妹和好,葉疏煙心情更佳,葉若塵也不再介懷往事,她正恨不能摑自己的一巴掌。
此時再聽聞葉疏煙居然可以參加選秀,這無異於火上澆油,她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白了羨魚一眼:
「小孩子,沒見識。舉國選秀,難比科舉。一進宮門,是主子還是奴才,那還要看造化呢,你以為進了京就是皇上的人了不成?」
羨魚的歡呼,被魏風荷的冷言冷語掐斷,小臉也囧得通紅。
他是親眼見姐姐被責罰昏過去的,那時候就恨透了魏風荷;
他年紀小,自然不知宮中的爭鬥有多可怕,只一心希望姐姐前途無量罷了。這點希望,魏風荷也忍心澆滅,更令羨魚惱恨。
假孕一事,葉若塵無心和魏風荷計較,什麼八字沖克,看來也不可信。
他為衙門的事煩心,所以家事上總想息事寧人算了,畢竟魏風荷這次是真的有了他的骨肉。
可是不料魏風荷已漸漸露出了對葉疏煙的妒恨之意,這倒讓葉若塵想起了一些往事。
魏風荷十七歲嫁入葉家,現年已十九。
她之所以沒有像其他姑娘一樣早早說了婆家,而是在閨中拖到十七才奉父母之命嫁入葉家,正是因為,她一直在等當今皇帝選秀的命令。
誰知新君立國後,東征西討,魏風荷空等了快一年,都沒有盼來選秀的佳音。
如再拖下去,她年紀漸漸大了,初選都有可能被篩下來。
當時葉臻剛入京,在朝中重遇官居三品的魏大人,他們是舊時同窗,分外親切投緣,又是同鄉,門當戶對。彼此一提兒女的情況,都十分滿意,魏風荷這才奉父母之命嫁了。
本來,女兒家有志氣是好事,葉若塵從未因此不快。
只是如今,魏風荷眼看花樣年華的葉疏煙,即將走上自己當初盼望的那條「康莊大道」,她卻似籠中鳥一樣,守著這個官職低微的丈夫,焉能不妒恨?
葉若塵看著妻子的眼神,漸漸發冷:「風荷,你從不曾這樣說話的。身為掌家長嫂,你應該為煙兒準備選秀事宜,而不是教訓羨魚。」
魏風荷一向是「溫馴善良、知書達理、尊長愛幼」的,但這層偽裝,就像包著火苗的紙張,總有燒穿的時候。一旦被拆穿,這火會燒得更旺。
葉疏煙、二夫人都淡淡地看著魏風荷,等著欣賞她卸下偽裝的嘴臉。
魏風荷氣得手腳發抖,她飛揚跋扈慣了,如今讓她鞍前馬後地給葉疏煙張羅選秀事宜,這不是奇恥大辱麼?
「官人,我又不曾參加選秀,怎知道該準備些什麼?再說,煙兒既然要入宮,難道連應付選秀的本事也沒有麼?合該讓她自己歷練歷練。」
葉若塵聞言氣悶,還沒說話,就聽葉疏煙接了話頭:「家事瑣碎繁亂,嫂嫂如今有孕,理應安心養胎。選秀的事,有二娘幫我,哥哥放心。二娘掌家五載,必定周到妥帖。」
魏風荷杏眼一瞪——這丫頭竟是要幫二夫人奪回管家之權了?
她本意是為難為難這個小丫頭,想不到又給她有機可乘。
她急道:「顧醫師說了,我胎像很穩,處理家事應該不打緊。」說著,不忘看看丈夫的臉色。
卻見葉若塵竟真的在考慮著葉疏煙的建議,魏風荷更是慌了。
葉若塵想了片刻,方說道:「那選秀的事,就勞煩姨娘了。」
聽到這句,魏風荷滿意一笑。還好夫妻同心,葉若塵總不至於傻到讓她交出掌家之權。
但葉若塵的下一句話,卻讓魏風荷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過爹爹來信中交代,要將母親陪嫁之物全部交給煙兒。無論中選與否,這都是煙兒將來的嫁妝。風荷,你不便去庫房,就派人按照母親陪嫁的清單去取就是。」
魏風荷聽了,趔趄一步,頭上的金步搖、金蝶壓發都微微顫動。她臉色慘綠,結結巴巴地道:「嫁……嫁妝?」
在魏風荷看來,婆婆的嫁妝早就應該交給她處置了。葉家只有葉若塵這個嫡子,魏風荷是長媳,葉疏煙遲早是外人,長房婆婆的嫁妝當然要給是媳婦的。
想不到今天,葉若塵突然要她交出這些東西來,她頓時懵了。
這時,二夫人在羨魚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羨魚的眼睛一亮,大聲道:「哎呀!爹爹怎麼不早說要把那嫁妝給姐姐!一個月前,我去私塾的路上,看見彩雯姐姐拿了六對翡翠赤金龍鳳鐲去正隆號,化掉重打了一套金蝶頭飾,這頭飾……」說著,他指著魏風荷的髮鬢:「可不都在這兒了?」
沒料到有這麼一出,葉疏煙驚喜地看著二夫人。
翡翠赤金龍鳳鐲,是大夫人親手鑲嵌、雕鏤的首飾之一,沐春曾誇讚葉疏煙的手巧,一如夫人當年,因此葉疏煙和羨魚都知道這翡翠赤金龍鳳鐲。
想來魏風荷偷偷融了大夫人的陪嫁之物打造新首飾的事,二夫人早已察覺,只是不願惹她,才沒有說出。
如今葉若塵已經對魏風荷有所不滿,這時候借孩童之口說出此事,無疑是強風助火勢。
母親的嫁妝意義重大,父親以此為念想,如今它更寄托了父母二人對女兒的期望,豈能毀去?
魏風荷是掌家之人,葉臻和葉若塵都對她十分信任,想不到家賊難防。
葉若塵看著魏風荷的頭飾,想到母親生前珍藏的金飾就這樣被蠶食,心痛不已。「我對你處處憐惜寵溺,你卻毀了我母親的遺物!你!你……」
什麼話也不能形容葉若塵的憤怒,他猛然舉起了手掌,嚇得魏風荷急忙往後縮。
葉疏煙見葉若塵要打魏風荷,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勸道:「哥哥!嫂嫂是有身孕的人,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