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場散茶涼 文 / 瓷竹江南
屋內,高涉白目送著越北淮離開,並未起身送他至門口。許是真的太累了。他闔上雙眼,倚在椅背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頹廢之感。
他感覺有人進來,隨著她的步履移動,他能嗅見一絲蘋花香氣。那人可能是見他現在休息,放下茶盞,發出些許沉悶的聲音,然後轉身離去。
高涉白下意識的握住了那人的手,睜開眼卻看見綦洈狹長細眼,而不是雲箋的眼眸。
自己是怎麼了?雲箋的輕功來去無痕,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被自己察覺出痕跡?
他不自然地撇開頭,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泛著光華,卻是蒙上一層薄霧,將那些感情氤氳地揉在一起,濃得有些化不開。
他不想探究,她眼中到底是什麼。
畢竟她不是她。
「你醒了?」綦洈問道。其實她是詫異的,她能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度,是那麼的真實。
高涉白「嗯」了一聲,不著痕跡地鬆開了她的手。
綦洈不傻,能發現到他前後態度的變化。她眸光閃了閃,彷彿在拿定什麼主意。
「我能跟你談一談嗎?」她有些不敢直視高涉白的眼睛。
「嗯」。他拿起茶盞輕揭圓蓋,雨前龍井的香氣沁人心脾。
綦洈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高涉白,我聽說雲箋就要與皇上定親了,想你也知道,皇上的女人你是萬萬動不得的。」
她清楚地看見,高涉白剛聽完這句話後,捏著茶盞的指尖都變得發白,可見用力之大。
「我沒想到與她怎樣,這點你不是最清楚嗎?我和雲箋真的沒可能在一起了,但我只求能遠遠觀望就行。所以你沒想好要擔心的。」
他的語調和平常一般波瀾不驚,但綦洈聽著他吐出的一字一句,卻從心底湧出一股滲到骨子裡的疼。
她突然感到眼裡一絲溫熱,但她有些固執地忍著。
「高涉白你不覺得你有些過分嗎?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當著我的面說你愛的是你的侄女,而且你分明知道,你和她再無可能,你又何必執著地不忘她呢?」
高涉白已經壓抑不住怒氣,將茶盞打翻在地。茶杯咕嚕嚕地轉了幾圈,停在了綦洈的腳下。
「我想我還沒有給你這樣的權利,對我評頭論足吧。你沒有別的什麼事,便可以走了。」
「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去忘記雲箋。我們要相伴一生,這是你沒有辦法否定的。也許因為你一時的優柔寡斷,羈絆地只能是雲箋。你沒有辦法給她幸福,曷不給我一絲可能。」
高涉白半晌沒有說話,劍眉一直皺著。
兩人僵持著。她在等他的答案。
高涉白起身,拂袖離開。
末了,留下一句:「你說的有道理,可你也要知道,她在我心裡永遠都佔著一個無人取代的位置。」
「你分明知道的我不在乎。」
高涉白的腳步停下,說道:「我會嘗試著接受你。」
屋外的光有些耀眼,他微瞇了下眸子,竟淌下一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