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夢 文 / 菩提願

    「遲到了一千年的告白，為何還是來不及落入你的耳中?我再次失去你了，對嗎？」

    夢中的男子，模糊的紅衣，模糊的面容，唯一清晰的，只有這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從自己16歲生日那天開始，自己便一直做著同樣的夢。每次醒來，眼淚便會止不住。

    呵呵，難道這是自己的前世姻緣？可偏偏，自己從來不信這些。

    女人坐起身，甩了甩頭，想要讓自己清醒點。她很討厭這種被夢境左右的感覺。自己向來很會控制情緒，可是每當進入那個夢境，便會有想哭的衝動，無法抑制。

    自己，始終是屬於黑夜的。

    就在她準備開槍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噗通」一聲，跪下。

    「你殺我可以，求求你放過我的妻子和肚子裡的孩子，他還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不能因為我，就這樣離開了啊！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這個男人，好像很愛他的妻子。一個擁有如此財富和地位的男人，居然不是為了自己下跪。這倒真的很少見呢。

    她猶豫了。

    而殺手，最忌諱的就是猶豫。

    因為猶豫，會讓人心生憐憫。

    「帶著你的妻子快走。如果想活命，就到另一個地方改頭換面。這次只有我一個，如果下次擴大規模，只怕你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男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扶起癱軟在地的妻子踉踉蹌蹌地向和她相反的地方跑去。跑到書架前，卻又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堅定，「你跟我們一起逃走吧，我知道你們殺手組織有鐵律，我……不想因為自己，讓你受罰，你是個好人。」

    好人麼，好像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是好人。

    「我數到十，你再不走，可就沒機會了。」

    「小姐，你……」

    「一」

    「二」

    「三」

    男人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才扶妻子走進書架之後的暗道。

    「有錢人，還真是怕死。」女人勾起嘴角，看他們進去之後，迅速跳上扶梯，手攀上欄杆，一連躍了兩層，出現在天台。

    本來自己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很有趣，突然不想讓他死在自己槍下。但是她可沒打算真的放過他們。只要他們一出現，便會被外面的五個狙擊手同時瞄準。

    不過看在他是這世上第一個關心她的人，就讓她先替他除了這些障礙吧，以後的路，就要靠他自己了。反正自己，也早已厭倦了這個世界。

    乾淨利落地消滅掉暗處的五個狙擊手，她飛車到江邊。將自己的槍和一切帶有身份特徵的東西放進一個袋子裡，綁上石頭投入江中。

    她背對江面，看著燈火闌珊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嫣然一笑。燈光勾勒著她臉上的輪廓，五官的任何一處，都恰到好處。

    「這麼快就來了?老頭子的消息還真靈通啊?」女子發出一聲冷笑，也是，他從來就不相信任何人。

    「你這是何苦呢？」黑衣男子眼中蕩起一絲波瀾。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給個痛快吧！」女人一臉釋然。

    黑色的眸，像一潭平靜的湖水，波瀾不驚地倒映著這個世界。鼻子恰如其分地挺立在唇眼之間，小巧的鼻頭在燈光的映射下，彷彿褪下了冰霜。上揚的紅唇，像突然綻放的曼陀羅。

    這個笑，象徵著死亡。

    這回，是送自己到，彼岸。

    再見了，「弒神」首席殺手，諾。

    再見了，骯髒的人生。

    黑衣男子舉起槍，猶豫了一下，還是扣動了扳機。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不願看這個自己默默喜歡了很多年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隕落。他知道，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如果自己現在不殺了她，那等待她的，便是修羅地獄。

    子彈準確無誤地打在她的心臟上。

    這一世，她不知道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友情，甚至，連一絲同情都不曾有過。從有記憶開始，自己便在流浪。被他收養後，終於不用再流浪。卻是進入了另一個地獄。

    女人散開盤在頭上的青絲，張開雙臂向後仰去，讓她的生命，停在了20歲。

    下輩子，我想知道，什麼是情，什麼是愛。

    刺骨的寒冷，包裹著她。隨即便失去知覺。

    原來死亡並不是一瞬間的事，意識又逐漸清晰，只是身體完全不能動。怪不得大家那麼畏懼死亡。

    可是自己不是應該在冰冷的河水中嗎？難道自己的知覺已經不正常了？自己現在好像在一片溫水中，陣陣暖流襲來，倒是很舒服。咦？自己的腳下，好像有什麼東西。

    「夫人用力啊！頭馬上就出來了。」產婆擦著頭上的汗，焦急地喊著，這麼久還不出來，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的小命可就難保了。

    「啊~」床上的女人兩手緊抓床單，面無血色，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碎了。

    「哇~」一陣眩暈，諾本能地叫出聲，誰知自己一開口，便發出一陣哭聲。這是，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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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夫人，是個千金。」產婆抱著剛出生的諾，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更深了，這下，命可算是保住了。可是怎麼跟往常接生完不太一樣。

    「肚子裡面還有一個！」產婆驚慌地推著產婦的肚子，一下一下地往外順氣。「夫人，再加把勁，孩子再不出來就要憋死了。」

    女人拼盡最後一口力氣，終於把另外一個孩子也送出來了。然後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小少爺怎麼不哭啊，也不睜眼睛。」一個小丫鬟著急地看著產婆。

    雖然產婆也被嚇著了，但畢竟是經驗豐富，當即把孩子面朝下抱著，用手敲打著他的背。她只能盡力一試，這怕是個死嬰啊。

    小男孩兒吐出一口水，終於發出第一聲啼哭。

    在大家轉移注意力的這段時間內，諾鎮定下來，捋清了思緒。原本她不相信有輪迴這一說，但是現實讓她不得不相信了。總的來說，就是她再世為人了，只是卻還保留了前世的記憶。

    沒想到自己也會穿越，呵呵，是不是接下來該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了。不對，看他們的裝束，在這個時代應該叫真命天子。騎著白馬的，只怕一定是唐僧了。

    而且，自己好像還有個弟弟。

    看來這一世老天對她不賴，難道因為自己上輩子是個孤兒，所以這一世附贈一個弟弟？只是，卻沒有刪掉她這該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