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窮途末路 文 / 道一amp;lt;
夜色茫茫，王林和門中僅剩的幾位遁地境長老在林中奔逃，百蠻山淪陷，他們無處可歸，身後更是有無盡的追兵追殺。
他們多想停下來，與身後的仇人一絕死戰。可是他們不能，百蠻山的傳承不能斷，不然如何對得起送他們出來的慕白掌門？
逃出去，只要逃到界外他們就安全了，西南境現在已經完全成了大雪山的天下，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一點意義。他們背負的是什麼？仇恨、恥辱、還有復興，他們要重建百蠻山，這就是他們活下去的理由。
他們不是飛天境的蠱師，所以逃亡起來就更加困難，翻山越嶺，荊棘加身，他們只能荒山野嶺走，就算路過山寨也得繞行。休息，多麼遙遠的名詞，這個時候他們就算呼吸也會覺得有些奢侈，只有抓緊逃亡，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他們的使命。
終於，他們到了境關，只要通過最後的峽谷，他們就能逃離這個危險的境地。
光幕，日瀑布一般橫絕峽谷，但是非常平靜，從遠處看幾乎不能察覺。他們幾乎都已經看到生的希望，可是卻在最後熄滅。
「該死！」王林忍不住用腳跩道，他幾乎湧進了全部力量，可是得到卻只是幾個漣漪，上面的景象模糊了又變清晰，可惜一無所獲。
失敗了！他能感覺其中澎湃的力量，自己一千幾百斤力量與之相比，就好像皓月下的螢火，就算他們所有人也不能破開禁制分毫，對方的手段已經他們不能想像。
絕望！徹底的絕望！
王林的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停止跳動，因為原本就是多餘的，他們所有人都失敗，這一路還有什麼意義？
「王林，到底怎麼樣？」烏風霞急切的問道，原本豐腴的臉上也有些消瘦了。
王林看了看周圍所有人殷切的眼神，勉強的笑了笑，他實在不忍心讓所有人都絕望，正想要安慰眾人，卻聽到背後的鐵木說道，「看來真是天絕我百蠻山啊。」
鐵木一聲狂傲，何時信過鬼神命運，可是現在卻信了。
眾人聽到一陣默然，最後還是鬼七說道，「鐵木，你認識這蠱陣？」
「若是我沒看錯，應該是掌握了天地之力的蠱師用蠱術布下的禁制，不過能將整座山谷禁制，這人恐怕就算不是通神境也為之不遠了。」鐵木歎息道，「這樣山就回不來了，也好。」
原來，幾人逃出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尋找漂泊在外的山，百蠻山覆滅，對方身為慕白唯一的弟子，確實應該成為幾人的主心骨，而不是衝回來送命，這是他們所擔心的，也是慕白所擔心的。
眾人心中悲愴，但又好像了卻一樁夙願一般渾身輕鬆，不少人癱倒地上，只是因為太累了。他們背負的東西太多，這個時候終於放下來了，他們現在休息，亦或是準備著什麼。
「他們來了！」鬼七警覺地說道。所有人精神一震，起身看向峽谷的另一邊。
「諸位師叔、師伯，結陣！」王林硬聲說道，他不需要說太多，因為所有人心中都明白。
他們等待著這個時刻太久了，體內的血液都在躁動，原本他們因為肩負的東西，不能赴死，現在卻是無所顧忌。既然已經絕望了，就讓絕望蔓延。
他們總共十一人，除去被王林背在背上的鐵木正好十人，可以組成兩座小五行陣，一正一反，又可以化作一座兩儀化生陣。
大雪山來的人不少，大約三、四十人，而且只是大雪山來人的第一批。好像已經知道界關這裡被禁制，也不著急，就是等著對方絕望，哀大莫過於心死，殺人誅心並不是只有幾個人才知道。
可是他們忘了，哀兵必勝，頓時被打個錯手不及，瞬間被對方的蠱陣絞殺幾個。好在對方已經山窮水盡，就算蠱蟲也被路上的追殺消耗殆盡，不然傷亡會更大。
「狼王有令，憐你眾人忠誠，可許你幾人效忠。」領頭人說道，也不是他見情勢不妙編出來的，確實是狼王親口所說。
可是對方好像沒有聽到一般，殺！滿地的鮮血橫流，又是幾人慘死，激的大雪山眾人怒不可擋。
「殺！全都殺了！敗軍之人還敢如此囂張！」領頭人說道，匆忙間放出十幾頭蠱蟲。
王林眾人當然聽到對方勸降的話，但是他們會同意麼？他們是百蠻山的人，生死亦是，對於百蠻山的忠誠，幾乎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子當中，不然當初慕白也不會選擇將他們送出來。
這一戰，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站，只求死，不求生，不能光復百蠻山，就為將來百蠻山光復反撲盡一些綿薄之力。
「風霞，我一會去陪你。」鬼七溫柔的對亡妻說道，這是兩人最溫馨的對話。
曾幾何時，一個跳脫的年輕人和一個潑辣的少女相識，又是因為一些原因產生好感，成為結髮夫妻……只是兩人有個毛病，都是管不住這張嘴，禍從口出，傷的總是最親的人。
兩人幾乎爭吵不斷，也想過了卻這段姻緣，分開相處，不過這些只是停在嘴上，卻是將心裡的感情埋在心裡。風風雨雨幾十年，兩人爭吵已經成為了習慣，但是在也不會因為年輕時的一時憤怒要求分手，彼此都是知道與對方廝守也已經成為了兩人的習慣。
現在兩人終於分開了，陰陽兩隔，烏風霞被劍蠱斬成兩半，但是鬼七卻知道兩人還會再一起。沒有悲傷，心中只有追隨的決絕，只是在他追隨對方之前，還需要盡些生前的責任。
「繼續！」他將烏風霞的屍體放到一邊，對頂在前面的同門說道
「嗯！」其他人都是不忍去看，沉聲應道。
人越來越少，陰陽化生陣早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雙陣變單陣，九分變五分，看著身邊慘死，他們反而有些羨慕。
拳腳刀劍如何能跟蠱蟲相比，可是幾人硬生生地將對方咬死一半，以一換三，這是多麼傲人的成績，可是在他們眼中卻遠遠不夠。
百蠻山和大雪山之間的仇怨太深了，陳年舊事不提，只是不久發生，就讓他們不堪回首。那是噩夢麼？對於他們比噩夢更甚，因為已經成為現實，他們不敢入睡，因為每次閉眼都是那副淒慘的景象。
「王林，將我扔過去。」鐵木沉聲說道。
「師父……」王林身子一怔，他沒有看向對方，卻是能感覺到對方眼中精光。
鐵木在逃出來的時候為了掩護眾人，身受重傷，幾乎渾身筋骨近斷，只能靠王林背著才能行走。逃跑的路上，王林能感覺到他生命氣息在漸漸減弱，但是仍然不忍將對方丟棄，這是最近的師父，甚至超過了他的親生父母。
王林很喜歡山，因為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孤兒。他從小受盡凌辱，直到遇到了鐵木日子才好了起來。他在百蠻山天賦不是最好，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卻是他煉蠱比別人晚太多，十三歲第一爐命蠱，十四歲成，所以別人看到他的天賦的時候，更多的是惋惜。
不過他仍然很珍惜這樣的生活，是鐵木帶他脫離苦境，將他撫養成人，帶他進入蠱道。一個超過十二歲還沒有祭煉命蠱，基本沒有人再會讓他嘗試，就算連他自己也放棄了自己心中的夢想，是鐵木悉心說教，又尋了最好的材料，這才嘗試了一回……
「王林，你想讓我這輩子留下遺憾麼？」鐵木說道，卻不知道點到了王林的心裡。
王林嚥了一口氣，心隨著這口氣一齊沉下去，說道，「師父，謝謝你讓我這輩子沒有遺憾。」
說著，用力將鐵木扔下敵人那別，師父的身子很輕，應該是師父故意為之，他好像看到師父臉上帶著微笑，就像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對方一般，那個時候對方還很年輕，現在卻是老了……
「快用食人蠱！這是百蠻山的掌材，一人過來不知道有什麼陰謀！」大雪山那邊自然不知道他們所想，對方在他們眼中就像一群瘋狗一般，百死莫贖。
為了防止鐵木過來，他們用了最殘忍的食人蠱，漫天的蠱蟲頃刻間將這位奄奄一息的老者包圍。食人蠱只吃人肉，若是見到其態癲狂，直到是、吃到爆掉為之，而與被下蠱的人來說，最痛苦不過被食人蠱啃噬，能夠感覺到自己消失，其間癢痛的感覺令人生不如死。
鐵木看到食人蠱向他飛來，不禁發出一聲冷笑，任憑食人蠱啃噬，真好像一具屍體一般。
「爆！」
這是鐵木最後一個聲音，他將自己的命蠱自爆，甚至都不為自己留下一具全屍。他如願以償，雖然只是殺了三、四個人，但是此時對方再看王林這些人猶如地獄餓鬼一般。
這些人不是人，自爆命蠱這是多麼慘烈的手段，從來沒有人想過這麼做過，命蠱可是蠱師的一切啊，可是對方做了，其中決絕，就連自己的肉身也棄之不顧。
「殺！」王林忍著淚水喊道。
此時僅存下來的無人，身上也是遍體鱗傷，可是看到鐵木如此死去心中好像燃起一把火焰，將他們渾身的血液點燃。
刀劍拳腳打不過蠱蟲，可是這一次，卻是百蠻山視死如歸的勇氣，將對方打得昏天黑地。三十九為遁地境蠱師，被十一位同境界的蠱師屠殺，剩下的人倉皇逃走，若是傳出去肯定會被別人當成笑話，可是現在卻沒人笑得出來。「哼！一群廢物！」突然空中傳來了一聲憤怒的聲音，竟是一位飛天境的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