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其實全都是咎由自取(1) 文 / 嫵冰
施允完全像是瘋了,她的鞋原本有些高跟,跑了幾步乾脆脫了下來,赤腳在路上狂奔。
蔣崢在後面發動車子,「施允,你快上來。」
她渾然不覺,還是往前跑。
「你腦子傻了?車總比你跑的快!」
施允這才上車。
車子也就跑了一千米,很快就看到路中間圍著很多人,施允大叫,「是那!就是那!」車子停下,她飛快跑過去,是兩輛車追尾,她一眼就看到了後面的車,靳淮寧以前還說她有特異功能,農貿市場上那麼多的車,她卻能一眼就能發現他的黑色寶馬,準確無誤的跑過去。
此時那車的車頭已經被撞扁,像是積壓過不成形的玩具。旁邊的人進行著情況回放,「就是後面這寶馬開的太快了,就像是飛一樣。」
「是啊,還把這馬路當高速路了,不,就連高速路也沒這麼快的……」
「這簡直不是搶路,而是搶命了。」
有血在地上流出來,施允突然害怕至極,幾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去了靳淮寧的車。果真,透過覆蓋著太陽膜的車窗,靳淮寧正坐在駕駛室位置,微偏著頭,緊緊閉著眼睛。蔣崢用力的拉車門,「壞了,他反鎖了車門。咱們要先報警把車門給打開。」
說著,她就要去拿手機,施允拉住她,「不用了。」
「不用?」
「我有鑰匙。」
蔣崢有些不敢置信,「你有他的車鑰匙?」
施允沒有回答,只是蹲在地上在包裡亂翻。事實上這鑰匙是和手機一樣,被靳淮寧明令警告的不能脫離她的存在。兩人一起出行的時候,某次靳淮寧臨時有事隨著司振同的車離開,當時只說二十分鐘就會回來。但沒想到卻足足三個小時。更可怕的是那次他們走後還突然下了大雨,這還不算最倒霉,最倒霉的是他們是在野遊,司振同誇口說此地堪比桃花源,可是桃花源好是好,就是四周空曠完全沒辦法避雨。
也就是說,施允在大雨中站了三小時,靳淮寧是留了車,可是也帶走了車鑰匙。等靳淮寧再回來的時候,她差點被凍瘋了。整個人蹲在雨裡瑟瑟發抖,回去高燒了三天。
也就是從這開始,靳淮寧給了她這把鑰匙,說「有備無患。」
沒想到當時為了她好的鑰匙,現在竟成了幫他救命的工具。
車門很快被打開,施允上來就撲過去,「靳淮寧!靳淮寧……」
靳淮寧一動都不動。
「靳淮寧,你別嚇我啊靳淮寧。」她伸手去拍他的臉,有血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順著滑到了他的下巴。「靳淮寧!靳淮寧,你別嚇我。你快點起來……」她著急去看他其他地方傷成怎樣,於是試探著去撥開他整個身子,可只是一動就被人按住,「施允,你別急,讓醫生來看看他。萬一有骨折。」
「錚姐姐,我……靳淮寧,他……」她話都說不順,急的在那跺腳,又低頭去看他,「靳淮寧,我求你了。你別嚇我,你快起來啊。我錯了靳淮寧,你快……」
那雙剛才還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入了她的眼眸。
她難以形容那剎那他的眼神,那雙向來如不見底深淵般的眸子像是吹起了波浪,但又彷彿是她的錯覺,只是一瞬間便又沉跌海底。她眼裡彷彿真的泛出了淚,又或許是太緊張,其實迷濛蒙的根本看不清楚,只是猛的抓住他胳膊,「靳淮寧,你沒事是不是?」
話落,又是五秒鐘的沉澱。他只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猛的一推她,上了剛才蔣崢開來的車子。
他的力氣那樣大,她一不注意,直接被推得歪倒在地,半天才爬起來,「靳淮寧!靳淮……」
他已經開遠了。
「靳淮寧,你的頭……」
施允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剛進了翠湖山居的房子,便見靳淮寧站在正中央,「你為什麼帶著她來?」
他看的是蔣崢,但指著的是她。因此,「你」「她」是誰,一辨即明。
他話還如以前那般沉穩,但是字裡行間卻偏偏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陰鷙氣息,瞳孔微瞇,滿滿的都是質疑和逼仄。「靳淮寧,不是錚姐姐她……」
「施允,你別說話。」蔣崢走上前,「靳淮寧,施允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你們之間有誤會……」
他唇角微揚,簡直是皮笑肉不笑,「那麼,你就來處理這誤會了?」
「你總要把你的心告訴她。你為她做的這些都……」
「我為她做的這些?」靳淮寧勾唇,突然一手打翻身旁的書櫥,剎那間,書櫥裡的書乒裡乓啷的都掉了下來,隨即他又猛的一拽,珠簾上的珠子又滾了一地,蔣崢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靳淮寧,你也瘋了是不是?」
他甩開她的手,繼續將茶几上,櫥櫃上那些東西都往下摔,頃刻間,房間裡像是被狂風暴雨席捲而過,那些從世界各地搜集而來的,只為與之前她家裡相同的寶貝像是被砸下來的冰雹,碎了一地。
蔣崢仍在阻攔,而她則木木的站在門口,只是那樣的看著他,一動不動。
事不關己,彷彿是個陌生人。
終於,他的舉動告一段落。
「靳淮寧,你要是不砸我也許特別著急,但現在你會發脾氣就好了。真的很好,因為你從來不是發脾
氣的人。」她蹲到他面前,將他剛砸下的玉兔子一點點的撿起來,那是她兔年過生日時他送給她的東西,說她最像是兔子,滴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安靜,其實肚子裡一水兒的壞主意。
而如今這個質地上好的兔子,已經碎成了好幾半,完全不復以前的模樣。
她一點點的撿起,將那些碎片放到手心,「會發脾氣就很好,告訴你,也轉告池筠,本來我還沒有任何感覺。可現在,」她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改變主意了。」
靳淮寧的車子壞了,自然要坐蔣崢的車回去。蔣崢也要載施允回家,施允揮揮手,說不用了,隨手打了一輛出租車。
其實她現在樣子真的很狼狽,臉上哭的亂七八糟,因為剛才赤腳跑,腳上也是一腳的泥。但突然卻覺得餓了,她好多天都沒正兒八經的吃飯,剛才又折騰了一場,驚魂未定之後更加餓。
原想回家後直接叫些外賣送家裡去。可走到門口,就聽到兩個小女生在那說,聽說最近外面的飯館裡面的肉是用應該進口的,有什麼瘋牛病還是口蹄疫之類的病,他們班有個同學就吃了幾口就高燒不止,到現在還沒治好……所以當下呢,要想放心還是自己做著吃。
施允聽了這些話,簡直是毛骨悚然。再看看人兩個小女生,一手提著個大白菜。
她轉身,隨即也向菜市場走。
其實買菜也可以去超市,可是靳淮寧卻說超市的菜大半批量買入很不新鮮,反倒是亂哄哄的菜市場,很多都是農民自家種的小菜園,看起來細緻卻又有營養。施允以前最喜歡和靳淮寧逛菜市場,因為完全可以看到他的另一面,靳淮寧別的地方非常大方,偏偏在買菜上尤為小氣,幾毛錢的問題都喜歡拉著她和人爭執不休,彷彿完全褪去了平日裡商業精英的外衣,一副十足「家庭煮夫」的樣子。
市場裡的菜琳琅滿目,她買了些芸豆,土豆和青菜,又到最前面的大媽那買了些辣椒。靳淮寧是他們家的熟客,說全市場唯獨他們家的辣椒不僅辣,還透著一股香氣。果然她剛去,那大媽眼睛就亮起來了,「姑娘,你家男人呢?」
她低頭只顧著撿辣椒,「他出差了。」
「出差了?」那大媽說,「姑娘,你撒謊呢吧。」
一聽到「撒謊」她就心裡一顫。
「要是以前出差,你家男人得從我這買好多東西回去啊,還電話囑咐我給你送些飯。」她說,「但是這次沒囑咐。」
施允這才抬頭,「以前那些飯菜都是你送的?」
「我哪兒有空,都是我閨女送的,炒好了往你那給一份兒。要我說你家男人就是講究,我說不過是添口嘴的事兒,他卻非得給錢。姑娘,」大媽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從沒見你自己來這,你倆是鬧矛盾了吧?」
她扯著嘴唇笑了笑。
「我看你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從來都是站在他後面。肯定是你的不對,」她把那些辣椒拿去,放到電子秤上按下鍵碼,「三塊五毛錢的。」
施允低頭在包裡找錢。
「頭開始我以為那男人是你哥,但是後來就覺得不是,哥哥再好也沒有對妹妹這麼好的。姑娘,」那女人接過她的錢,邊找錢邊還不住嘴,「要不是大事兒你就認錯了吧。要讓男人認錯那比登天還難,女的撒撒嬌就行了。」
「謝謝阿姨,」施允拿著菜要走,「不過他生了好大的氣。」
「姑娘,你別不聽我的!真的!」她走了兩步,大媽又把她胳膊給拽住,「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還隔層紗呢,那是相親都這樣,何況咱這是吵架,你軟和軟和態度,我看他也不是多不講理的人,你低下頭就行……」
「好好好……」
「那要不要再幫你炒菜?他上次留下來的錢還沒用完,我這讓我姑娘……」
「不用不用。」施允著急離開,「謝謝您好心。」
她腳步飛快,唯恐這菜市場的人都攔下她,問她為什麼靳淮寧不見,他倆人到底怎麼了。她幾乎是跑著回了家,到了門口才鬆下一口氣。
耳邊池筠那句話又響起來,「施允,沒有靳淮寧,你其實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