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怎麼你的下首歌竟不是我（5） 文 / 嫵冰
原來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
差不多十分鐘，容禕便到了。施允在腦海裡想像了許多遍，會第一眼看到一張怎樣的臉。但好在他樣子並不如想像中的憔悴，下巴上的鬍渣也已經乾淨了不少。但是一出口就有些糟了，他嗓音沙啞，像是被沙子打磨過。
「容老師……你沒事兒吧？」
容禕稍稍一頓，「果真信息社會傳播就是快。這麼快就傳達到你這裡了？」
他這麼一說施允立即感覺尷尬，「呃，沒什麼啊。」
「別裝了。對，我和你們於老師分手了，不過如你所見，我沒什麼事兒，」他站在她面前笑了下，旋即轉過身子，「這兩天沒空過來看你，不過你的課程我都裝進u盤帶來了。這一方面是探病，另一方面也是督促你的學業。還有，這些水果我都帶給醫生看了，」他晃了晃手裡的袋子，眨了眨眼，「放心，這次的不帶任何刺激作用。」
「容老師，不是……靳淮寧他沒壞心的，他只是氣我……他其實沒什麼壞心思的。」
他一樣一樣往外擺著水果，突然回頭一笑，「其實你和靳助理男女朋友關係也挺好的。我又不是你的高中老師，說這個也沒問題啊。」
「不是！」施允接著就叫了起來，上前就抓住他的胳膊，「我們真的沒有。容老師上次是……」
施允扯著容禕的袖子，盡快的和他說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容禕中途有些無奈，「施允，大學不會禁止同學談戀愛。你不用向我交代你戀愛問題。」
「不行，」施允紅著臉，「容老師，反正我和靳淮寧不是那種關係。」
「我本來還以為你身體沒恢復好，但現在看來還不錯，都有力氣據理力爭了。」他在她面前坐下來，好像想起什麼事兒似的挑眉一笑，「我倒是覺得，你要是和靳先生成了，那真還不錯。」
「成什麼成！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容禕很快接話，就在施允想著法怎麼回答的時候他微微搖頭，「哎呀，我問這個幹嗎。你的心上人我肯定不認識。」
「萬一認識呢？」施允大著膽子反問過去，眼瞧著他投來的驚訝目光又有些不安，趕緊轉了話題，「上次你和……你和於老師從這回去就……」
她本來想要轉個輕鬆些的話題，出口才知道這個話題更加尷尬，「容老師……我只是隨口這麼一問……」
對面的男人微微抿唇，靜默片刻後扯起唇角，「看來他們只八卦給了你結果，沒告訴你進程啊。」
「那……是……因為我嗎？」
「如果說完全與你沒關係也不客觀，但你不用那麼苦大仇深，放心啦，你不是劊子手。」他像是安慰似的向她扯唇，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蘋果，正在拿起刀熟練的削皮，過了一會兒又看向她，微微瞇起眼睛，「你說人為什麼變化會這麼大？」
「七年前你喜歡的這個人的特質，過了七年，很有可能就會變成讓你無法忍受再走下去的根本原因。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能忍，因為當初她對我那樣好，但是，」他又低下頭，唇弧微揚，笑容有些苦澀和模糊，「單靠記憶，已經沒法再走下去了。」
「也別太衝動的說分手，如果當初對你好，你再……」
說完這句話施允便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自己都覺得自己聖母。
「當時多美好，現在就有多殘忍。施同學，」他笑了下，將蘋果遞給她，像是看個孩子似的，「你懂嗎？」
「我怎麼不懂？容禕，我明明沒比你小幾歲好不好！」他這樣看小孩子的語氣立即引起她的反彈，「我當年……我當年也是……」
「喔？你當年也是？你當年怎麼了？」
施允又紅了臉，「反正……反正我當年也對人很好過。」
「你也會說當年。」容禕似乎是決定打趣她，笑後又歎氣，「不過人大概就是這樣，過去的總比現在的要好。」
「……」
「你不是很八卦嗎？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們於老師是怎麼認識的？」
這就像是在面對一種毒品，明明知道會有毒會上癮，但是周圍偏偏有人說它多麼魅惑清香。在施允看來，傾聽他和於蘇杭的情史絕對不會是個好事。但是眼下他神情落寞，將這些說開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容……老師，真的是您追的於老師嗎？」
「怎麼會這樣問？」
施允有些羞澀，「總覺得您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你個小丫頭，看人還真準。」容禕揚唇，「我應該告訴過你是我追的於蘇杭。但那是說了謊的。蘇杭在高中時候追的我。但是呢，她覺得女孩子追男生是件非常丟人的事，於是就讓我在外面說是我追的她。」
「其實我早就知道於蘇杭脾氣很驕橫，但當初喜歡的她也正是因為這個。她這樣人人寵掉的公主，那時候幫我做了多少事啊。高中時候因為我愛看《eva》，但咱們國內又沒有翻譯版，她居然求日本留學的大表哥寄來這個，還用鉛筆都在上面做了翻譯。每次現在她和我鬧的時候，我都會想那一堆漫畫書。」說到這裡，他笑了笑，聲音低沉，「其實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變了還是我變了？大概是……施允？」
施允面色突然有些蒼白，彷彿被瞬間抽去了血色，連眼神都是木訥失焦的，容禕趕緊撫上她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施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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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我很好，容老師。」她轉過頭，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帶著笑，「不會愛吃榴蓮也和她有關吧？」
「這倒不是，我天生就喜歡這個。不過她倒是給我買了很多榴蓮是真的，之前還偷偷給我，後來我逼著她她才承認，說把零花錢都用在了榴蓮上。現在榴蓮也應該算是挺貴的水果，可見當時有多麼貴。」
「當時要四十多塊錢一斤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愛吃啊。」她甜甜的笑，「我也超級喜歡吃榴蓮。」
「但是這東西味道很大是不是？所以太多同學對我不滿了，」他又剝了個香蕉給她，「你猜她是怎麼做的？」
「把榴蓮弄成小塊，用保鮮膜給封起來，然後都放到方格子快餐杯裡？」
「哇，你怎麼連這知道？」
「這個不難啊，嘿嘿，」施允大口大口吃香蕉，笑，「好吧，是因為我也這樣做過。」
容禕又笑起來了。這次要比剛才的笑容明朗了許多，「別動，」他拿過施允的香蕉，「這兒壞了一點。我給你弄掉。」
其實不是壞，只是那兒好像被撞爛了一些。施允看著他拿出勺子，將壞掉的一點慢慢的剔掉，「其實香蕉爛一些的才好吃。」他又遞給她，「沒有那股澀味。」
「容老師……」施允抿了口香蕉，「我是不是給你們帶來了麻煩？」
「是啊，你就是個麻煩精。」容禕扯唇，片刻後才道，「其實我知道她是故意灌你酒，她是故意的。她一直覺得咱倆有事，她本來想讓你難堪。但她沒想到你喝酒反應會這麼大。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獨獨針對你。」
「我……」
「不過這也是好事，」他又抬起頭，「以前沒看明白的事情，這次終於看明白了。」
他們不知道說了多久，施允一直聽，說到好笑處就大笑，笑的連肚子都跟著疼，以至於護士又來了幾次，嚴厲的訓斥他們說病人目前情況雖好轉，但必須要控制些情緒。如果不是容禕手機突然響了一聲，這樣的談話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施允見他掃了一眼，臉色微變，「有事兒？是不是於老師的電話？」
「不是。」他拿起外套，「朋友有事情，讓我過去一趟。對了，那些u盤裡都是你最近的課程，你舒服的時候就多看看，省的期末考試時跟不上。」
施允嗯了一聲。
容禕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頭，「施允，我真的不認識你？為什麼我總覺得和你似曾相識，特別熟悉一樣。」
「因為我長的好親和力強唄，」施允笑著打哈哈，「快走吧你，別讓朋友等久了。」
容禕這才離去，門關上的那剎那，施允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呆呆的看著病房門，突然一頭趴在被子上，彷彿支撐了很久的人終於瞬間垮塌，良久都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