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我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形狀（1） 文 / 嫵冰
不管是睡多晚晨醒卻都會是那個固定時間，施允常說，靳淮寧就像是個機器一樣。
昨天睡下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半，現在是五點半，統共躺了兩個小時時間。醉酒加熬夜，頭疼是免不了的。
他想躺下再閉會兒眼睛，耳邊卻傳來了異樣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起初他以為自己是在幻聽，但是靜下片刻那聲音又起來了。他乾脆下床，可剛拉開門便不由呆住，那個昨天折騰的要死要活的人此時正弓著腰，躡手躡腳的收拾著一地的多啦a夢。左胳膊底下已經抱了一隻，右胳膊底下更狠，夾了三四個。
「施允！」靳淮寧皺眉，「你在幹什麼？」
這一聲顯然是把她嚇了一跳，施允身子一顫，剛撿起的娃娃嘩啦啦摔了回來。她轉身，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他笑，「靳淮寧，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靳淮寧走到她跟前，皺眉去看她的腳，「你的鞋呢？」
「鞋在那兒，穿鞋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你昨天被我害的睡太晚了，我怕會吵醒你。」她蹦跳著去穿拖鞋，因為咬的太厲害，嘴唇還是腫的，回來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沒想到還是把你給驚起來了。」
「我的生物鐘十年都沒有變過，這你又不是不知道。」靳淮寧轉身去餐廳倒了杯涼白開，「不過，」他毫不客氣的踢了一下腳邊的藍色大貓，「為什麼地上這麼多這東西？」
「她不叫這東西！她叫多啦a夢！」施允將他剛才踢開的那只撿起抱在懷中，不滿的向他抱怨。見他毫無反應，只能又彎腰尋找下一隻，「看這麼多多啦a夢呆在這裡多好啊。你不覺得像許多人，熱熱鬧鬧呆在房間一樣？」
拿著杯子的手一停，靳淮寧「嗤」了一聲，「施允，你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是一十二歲。」
「你是不懂情趣，昨天幸好有他們陪我，他們……」
「早上想吃什麼？」
「嗯？」他的話題變得太快，施允原本正愛惜的撫摸著其中一隻多啦a夢的頭，聞言一怔。看著他正揮舞著大勺，立即像是浣熊一般纏了上來，「靳淮寧，」她嘿嘿的笑，「你打算做些什麼？」
靳淮寧彷彿有些不耐煩，猛的將她一推，「問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想吃，我昨天中午晚上都沒吃飯，現在都要餓死了，」她摸著肚子，笑嘻嘻的迎上他的臉，「靳淮寧，你快點做喔。二十分鐘內我要吃上飯！」
「那你現在幹什麼？」
「去臥室收拾一下，」話說著，她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拐角，「你做好了叫我！」
真的是餓了，施允吃的完全是狼吞虎嚥。以至於靳淮寧給她倒了好幾次水，「沒人和你搶，你慢點吃。」
施允又往嘴裡填了一大口炒飯，是真真正正的一大口，嘴裡都快要塞不進去，隨即伸出大拇指表示讚揚。剛想說句話，一口氣沒喘好，終於嗆住。起初只是咳嗽，後來憋得臉都通紅，靳淮寧實在看不過去，罵了一聲笨之後趕緊過去拍她的背。「你說誰笨呢……」這樣的情況下她還不忘抗議，但是孰知一口氣上來，她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句話，嗆進喉嚨的米飯往上一頂，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噴到了靳淮寧的衣服上。
靳淮寧徹底無奈。
「誰讓你說我笨呢……」施允趕緊起身去擦他的衣服，「靳淮寧，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擦還好，一擦污染面積更大。靳淮寧低頭歎氣，「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因為你分明是在蓄意報復。」
「啊？」
「沒什麼。」靳淮寧看了看，重又走回臥室。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換了套新衣服。他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飯，偶爾會端起一旁的湯，動作不疾不徐。本來就已經吃了大半，這次不過是掃尾。直到起身收拾餐具的時候見那目光仍然在追隨自己，靳淮寧終於忍不住再次歎氣，「不至於為了幾個米粒我就殺了你。你有話就直說。」
「靳淮寧，我昨天是不是特別讓你生氣？」她頓了頓，「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副模樣。」
「對，」靳淮寧答的很利落，「因為你的不坦白。」
「那……我要是坦白了事情，你是不是就會不生氣了？」
「應該是這樣。」他手下動作未停，「有些話，你不對別人說也應該對我說。我不想單方面高估咱們的關係。」
話音剛落，耳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靳淮寧回頭，施允已經跑回了臥室。回來時她手裡抱著一個鐵盒子，「靳淮寧，」她站在他旁邊，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
「什麼？」
「你說的對，那天電話的時候我騙了你。不是楊佳辰的號碼，是另一個人。」施允頓了頓，「他叫容禕。」
他唇弧半揚，「這個我已經知道。」
「其實我高中曾有個喜歡很久的男生。」她靜默片刻，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他就是我喜歡很久的那個人。」
「啪」的一下，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碟子狠狠墜在地上，上好的骨瓷頃刻間變成粉身碎骨。施允連忙湊過去，撥正靳淮寧的身體上看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割到沒有？」
「沒事，用了清洗劑太滑了，一時沒有拿穩。」他俯身撿拾碟子的碎片，修長的手指拈起那些鋒利如刀的瓷屑，一片片仔細放在垃圾簍，聲音許是因低頭而有些發悶，「繼續說。」
施允越看越不放心，也要蹲下去和他一起撿。但剛彎腰就
被他擋住，靳淮寧伸出手，「我想起來了，你視若命根的鐵盒子裡其實都是有關於他的東西？」
「嗯。」
「原來是這樣，你一直都將這個盒子上了好幾個鎖，我還以為是關於你父母的東西不想被別人看見，」他突然笑起來了，唇角淺淺的揚起，「原來是小女生思春，戀上了別的男人。」
這樣有些戲謔的話讓施允立即紅了臉，「靳淮寧！」她居高臨下，上去就打他的頭，「我坦白了，你又這樣笑話我！」
「我怎麼可能笑話你？」他笑容加深，心裡就像是有個洞，伴隨著她的每一句話都再迸裂到更大。瓷屑終於收拾完了，他起身，目光如水般看著她，連聲音都輕柔到極點，「你繼續說吧，我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