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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活下去 文 / 微茗

    咕咕默默地蹲在一旁,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連在屋裡睡懶覺的嚕嚕也出了來,不吵不鬧地蹲在一旁,嘴邊的幾根貓須耷拉地垂著,雙眼閃閃,竟已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陳可依左手拿著一個銀質湯勺,右手持一個一把匕首,手心裡竟難得地出了汗,自然沒注意兩個小傢伙的異樣。

    她將湯勺下探,抵住了那尖鉤往裡按,另一邊的匕首則探到傷口深處,將箭往外推……如此這般,一點一點地將弩箭拔了出來。

    她片刻也不敢懈怠,迅速將後背的箭傷和其它劍傷止了血。這才將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翻過來,正面的傷亦是不輕。其中最重的是胸口上的傷,似被尖器刺過,幾乎將他的胸膛刺穿,森森的白骨亦露了出來。

    想到他他完全濕掉的衣裳,大致可以推測出,這是他落崖掉進日月潭時被潭中尖利的石頭所刺傷……竟是從日月潭爬過來的,近三千米的距離……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高一課本上的那篇課文,名字大概是叫

    >,講的是一個去淘金失敗的人在歸程中與一匹餓狼相抗衡,忍受著飢餓和寒冷,最終的結局是主人公吃掉了那奄奄一息的狼。那時候,她問身邊的那個人,如果是他在那種情況下,是否會選擇放棄生命。他的回答只有三個字:「活下去!」

    有時,活下去更需要勇氣,而死,才是懦弱的表現。

    陳可依不再多想,聚精會神地為他清理傷口,然後上藥包紮。全部弄完,那名男子已經如粽子一般被層層白布裹住,且打結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是結,反倒像胡亂拼湊的布條。

    這也怪不得她,畢竟精通的是用毒,對治病藥理什麼的都只是半桶水。是以,做完這些處理傷口的基本程序後,見男子依舊未有轉醒的跡象,她亦是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的傷口大抵是止了血,但恐怕傷口一碰亦會流血,更別提將他搬回屋裡去。她只好拿了被子出來,就地給他蓋上,然後便靠坐在一旁的櫻花樹幹上。

    然畢竟是冬季,室外的溫度亦是不低,是以陳可依坐了一會兒,也是冷得不行。

    乾燥的冷風刮過,搖晃著那一樹開得正艷的櫻花。一時,粉色的花瓣漫天飛揚,起起落落,像極了一場姍姍來遲的花雨。

    一身素衣的女子靠坐在櫻花樹下,雙眸微閉,一隻雪白的狐狸穩穩地半蹲在她的肩頭,一隻黑貓蜷著小小的身體窩在她懷裡,雙眼咕嚕嚕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子。

    歲月靜好,罔若能聽見一朵花瓣落地的聲音。

    沉睡中的男子彷彿做了一場刻苦銘心的夢,那場夢的結尾,他沉溺在沒有盡頭的黑暗裡,看不見一絲光亮,難受痛苦得幾乎要死去。模糊之中,似有人在低低地呼喚著他,他聽不見那人喊的是什麼,但他聽到了三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活下去!」猛地,他尾指輕顫,在夢魘中掙扎著,一時呼吸稍重。

    一旁的女子卻幾乎是同時睜開眼,雙手撐地去仔細瞧他。

    彷彿是經歷了極為漫長的等待,他終於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張笑若燦花的臉。但直到多年以後,他再也無法忘記女子那時微笑的弧度和她髮際搖搖欲墜的櫻花。

    只聽到女子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她道:「吶,我以為你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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