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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趕上 文 / 雙子座堯堯

    天剛濛濛亮,知若一行就離開客棧繼續上路了。比預計的快些,不到巳時中,他們就到了南大門郊外,這裡到鎮北大將軍府大約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車程。

    馬車在城門口排隊等候檢查時,知若讓如春將凌香兒請了過來,道:「凌妹妹,進了城門後,我們就要分開了。我已經讓人交代了馬車伕,他會送你們到凌府的。」

    凌香兒彎了彎腰:「多謝尹姐姐,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直接去戶部府衙找我父親的好,阿財他們不在,我和弟弟也不知道凌府在哪,只知道父親在戶部為官。」不是怕他們姐弟佔了嫡長子嫡長女的位置嗎?可他們本就是嫡長子嫡長女,自然要先聲奪人,讓父親的同僚都知道才好。隔壁的老秀才喝醉時就愛囔囔,說官家最重視面子和名聲,不管內裡多髒多臭,都要維持著光鮮亮麗的外表。

    知若一怔,隨即贊同地點點頭:「嗯,這樣也好,你跟車伕說一聲就行。還是那句話,相逢是緣,以後有機會,你們姐弟倆可以去我在洛城的莊子上小住,也可以讓人捎信給我。」她不好說「有需要我可以幫忙」,尹家現在可不再是當紅的鎮北大將軍府,說了人家也不會信。

    如春遞過來一個荷包,知若接過,塞到凌香兒手裡:「這裡面有三張百兩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你留著吧。銀票,呃,可以放進你那個木鐲子裡。」

    她確信,至少兩三年內,凌香兒姐弟在侍郎府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甚至危險重重,直到凌香兒進了安王府做了安王世子的側妃。

    凌香兒也不矯情,爽快地點頭接了:「大恩不言謝,我們姐弟倆欠尹姐姐的,此生不敢忘記。」已經欠下很多,也不在乎再添一筆。最重要的是,他們確實需要。昨晚聽到的那番話讓她心裡對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黑心的繼母、以及在凌府的生活開始懷著深深的戒心。萬一……,投奔尹知若也是一條後路。不知怎麼的,她對尹知若有一種沒有來由的信賴。

    尹知若則是忍不住暗暗讚歎,凌香兒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小姑娘,還是娘死爹渣、跟著族嬸長大,卻比前世那個大家閨秀的她要聰慧大氣許多,也更懂得如何面對現實、臨危不亂,難怪以「二嫁」之身入宮,還能夠在美人無數、處處陰謀、步步驚心的**中獨步群芳。

    過了城門,在一個三岔路口,凌香兒姐弟乘坐的馬車單獨而去。知若很想直接去父母下葬的地方。可惜,別說她不知道在哪裡,就算是知道,她也不得不裝作不知道,總不能還是「托夢」吧?

    尹詔被亂箭射死的當日,尹老夫人和二房、三房就當眾宣佈與尹詔一房斷絕關係,尹詔夫婦的安葬事宜,都是徐玉章等人主持的,連墓地也是他們出面去找。知若這個在尹家出事前就已經嫁到外地的大姑奶奶自然不可能知道,只能先回到尹府後再說。

    知若心急啊,一來一去,還要去打聽,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就在她暗自焦慮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下,阿祥的聲音傳來:「姑娘,前面好像有送葬的隊伍過來,鐵鏢頭正在同他們的人說話,可能要讓他們先……」

    送葬的隊伍?巧合嗎?知若的心募地提起,會不會?會不會是……?

    還沒反應過來,阿祥的驚呼聲又傳來:「啊呀,那不是大少爺嗎?還有二少爺,二姑娘,三……」

    知若「霍」地一下拉開馬車們,探出頭去。果真,前面飛奔而來的三人,不,是四人,正是讓她牽腸掛肚的弟弟妹妹們,大弟尹明澤手裡抱著六歲的小妹尹知萱,四人皆披麻戴孝。

    「姐---大姐---大姐---」尹明澤四人的哭喊聲讓知若瞬間淚如雨下。她跳下車,也朝著他們飛奔過去,緊緊摟住了撲過來的四個弟妹。

    「大姐,爹娘都沒了……嗚嗚嗚……那些壞人還把我們關起來……嗚嗚嗚,大姐,萱兒怕,萱兒要爹娘……」才幾日未見,卻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肥貓」尹知萱摟著知若的脖子哇哇大哭。

    十三歲的尹明澤已經隱隱有了父親尹詔的沉穩氣勢:「姐,是徐大哥他們將我們從牢裡接出來,大理寺不肯讓爹下葬,又拿不出切實證據,也是徐大哥他們去求了皇上,許我們安葬爹。」大姐會趕回來,還有鐵叔叔同行,自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知若點點頭,站起身,抱著知萱、帶著其他三個弟妹向父母的靈柩和送葬的一行人走去。

    送葬的隊伍並不龐大風光,主要是尹詔的一些舊部屬和早些時候放了身契的尹家舊僕。至於還歸屬於尹家大房的那些奴僕,同大房的財產一樣都充公了。

    而尹詔謀逆罪名雖然未確定,但「抗旨、準備潛逃」兩項罪名卻是有那些圍攻追拿、及至亂箭射死他的官兵作為「人證」,所以徐玉章等人也只能爭取到將他們夫妻倆人體面下葬,這已經是皇上看在尹家兩代大將軍對大郢朝的功勞上作出的最大「寬容」了,聲勢太大的風光大葬是不可能的,連一路上的哭喪、鞭炮都不可以。

    這些信息是知若從前世於大勇給她的信中知道的,知若暗嗤了一聲:抗旨,潛逃?拋下妻妾子女不顧絕對不是父親會做出來的事好吧?也不知那些人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陷害父親?

    突然,知若腳下頓了一下,她想到了一個問題:以父親一向光明磊落的性格,既然預感到災難,不該是先發制人力證自己的清白嗎?怎麼會隱忍著安排她的龐大嫁妝,以求「保一個算一個」?難道真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還有,父親留給她保管、交代說只有他本人或者一個能背出父親那首怪詩的人尋來時,她才能交出來的那個神秘信封裡到底裝著什麼?

    還好,知若的舉動神態落在眾人眼裡只是突然面對父母靈柩的悲痛和難以接受。鐵穆遠歎了一聲,接過一個尹家舊僕尋來的麻布披在知若身上:「大侄女節哀,我們送你爹娘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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