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達成 文 / 媚眼空空
確實如柳素娥所想。
趙明達派人查了一早上，無論是車行還是水路，都沒有尋到錢婆子和薇兒的下落。
這兩人彷彿從這世上憑空消失了一般，尋不到一點點蹤跡。
傍晚的時候，婁家派了馬車來接柳素娥過府。
同樣，婁老爺派出去的人馬，也是無功而返，還是尋不到這兩人。
「柳師傅，你說她們能躲哪裡去？」婁月華拉著柳素娥坐在香榻上，中間的梨花木薔薇花彫小几上已經放了兩個白底青花的蓋碗茶：「柳師傅先用茶。」
柳素娥坐在小几的另外一側，打量婁月華的閨房。
房間寬敞，窗明几淨，東南角的案幾上還放著兩個美人抱瓶。瓶內斜斜插了幾枝梅花，紅的醉人。
柳素娥輕輕一笑，手裡摩挲著茶盞道：「她們既然是預謀好的，自然是不可能讓咱們找到的。說不定，等過了這一陣子風頭，又會露臉。」
「嗯！」婁月華贊同的點了點頭。
她臉色比昨日看上去好了些，可還是有些發黃，看來還未曾大好。
婁月華也同樣看著她，目光溫柔，嘴角帶笑道：「柳師傅……」
「婁小姐若是不嫌棄，可以叫我素娥。」柳素娥嘴角的笑意更濃。
婁月華含笑點頭：「那你也別叫我婁小姐，叫我一聲月華就行。」
柳素娥和婁月華雖然只是見過一次面。可彼此都十分有好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素娥，說真的。我真的很佩服你。」婁月華眼底有淡淡的艷羨，笑的真誠：「我覺得你活的好灑脫。」
「灑脫嗎？」柳素娥輕咂一口香茶，半瞇眼睛道：「碧螺春。」
「對，是碧螺春。我大哥前些日子去京都採買的時候帶來的，味道還好吧？」
柳素娥點一點頭，又喝一口：「色澤銀綠，翠碧誘人。香得嚇煞人。」
一句話逗的婁月華捂著帕子咯咯笑了起來，臉頰上也飛起了兩朵紅雲。
自打和趙明千合離以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開懷大笑呢！
自覺失禮於人，她忙止了笑容，歉然道：「這些日子太悶了，都沒什麼樂趣。方纔你這一說。確實挺好笑，素娥你別介意啊。」
笑有什麼好介意的？
古代的女子還真是……
柳素娥輕輕搖了搖頭：「是你太小心了，我是想笑便笑。」她微微眨了眨眼，又惹得婁月華一笑。
婁月華眼底又是一陣羨慕，揚眉道：「還是你好，我長這麼大，從來也沒暢快大笑過。母親說過，笑不漏齒，才是大家閨秀。」
柳素娥心道。要是她知道現代女性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牙齒才算陽光好看，不知道她心裡會如何想。
「你……你和我大哥……」婁月華臉上帶了些紅暈，眼神卻有些黯淡：「是你和趙家大少爺才對。」
「你們……你們還好嗎？趙家沒有再為難你們？」婁月華好不容易才問出口。卻又怕柳素娥會難堪，忙解釋道：「我就是一時好奇，你要是不願意回答，就別回答我。」
這才是第二次見面，兩人說話雖然很輕鬆。可這畢竟是私密的事情，問出來。實在不好。
婁月華心裡有幾分後悔，怪自己不該多嘴。生怕柳素娥會尷尬。
她哪裡知道柳素娥是現代人，在這方面並不避諱。
柳素娥看著婁月華微微一笑：「我們倆很好，趙家也未曾為難過。」想一想，她便關心道：「倒是你，你當初那麼匆忙合離，是不是有什麼難言苦衷？」
「當然，你若不想說，也可以不用說。」她目光真誠，輕輕轉著手裡的茶碗。
婁月華垂了眸子，手指使勁的捏著茶碗，指關節微微凸起，可見其內心十分掙扎。
咬一咬唇，她倏然抬頭，滿眼的委屈和憤怒：「他……他誣陷我的清白，說我……說我養|漢子」
她極力忍著羞恥，倔強的不肯哭出來：「還……還踹掉了我腹中的胎兒。」
說到此，她還是沒能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也許是不習慣在一個才見面兩次的女子面前哭，她急忙拿了帕子出來，胡亂的擦著臉，語氣哽咽道：「你看看我……真是失態。」
柳素娥心裡一陣難過，失了孩子的女人，該是多麼絕望和可憐。
「沒關係，你想哭就哭吧！」柳素娥伸手握住了婁月華的手，安慰道：「有的時候，人總是要哭一場的。等哭過了，才痊癒。」
婁月華聽了，一開始還在極力克制，只是低低的抖動肩膀無聲抽泣，繼而開始哽咽，最後便流淚不止，哭的撕心裂肺。
「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他……他竟然踹掉了……」
空氣裡都是悲傷，一點點瀰漫開。
婁月華無聲的哭著，柳素娥心裡也跟著悲傷。
真是沒想到趙明千這麼狠，為了和秦木青在一起，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畜生不如。」柳素娥冷冷吐出四個字，安撫婁月華道：「快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便宜了畜生。你要好好的，現在好好的，將來好好的，氣死那畜生。」
婁月華點了點頭，拿著帕子拭淚：「對不住了，請你來本來是想和你好好說說話的，現在反而讓你安慰我。」
「沒事。」柳素娥握了握她冰冷的手，道：「你說他污蔑你養|漢子，到底怎麼回事？」
婁月華擦乾了眼淚，理了理心緒，便將當日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柳素娥。
她冷聲道：「我嫁入趙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的性情，他應該最清楚才對。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幸虧你告訴我他要去秦家提親的事情，多謝了。」秦木青真誠的謝過柳素娥，道：「要不然我還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呢！」
「現在我總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嘴臉，此生此世，我想我不會再原諒他了。」她目光如冰刀一般，咬牙道：「還有秦家表妹……我雖不知道她參與沒有參與此事，但是……真真叫人心寒。枉費我待她情同姐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真是狼心狗肺。」
柳素娥能感覺到她的心寒和絕望，換做是她，她也會心寒的。
最信任的人，卻擺了你一道。
「我……我要報仇。」婁月華捏緊了拳頭，目光帶著恨意，一字一句道：「我，要，報，仇。」
「為我腹中的孩子報仇。」
她目光充滿了殺氣，咬了咬唇，拉了柳素娥的手道：「你如今也開酒樓，你幫我打垮趙家好不好？」
「好不好？」她語氣低沉，目光充滿了哀傷，祈求道：「也就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只想為我的孩子報仇。」
「好」柳素娥握著她的手脫口而出：「放心，遲早我和趙家會有一番較量的。但是前提是，希望老爺子從此能支持我們農家樂，在佐料和香料方面，我希望可以長期合作。」
這是她的條件。
雖然這個時候提條件有點不人道，但是人生就是如此，無付出，便以為不會有回報。
「好，我答應你。」婁月華點了點頭，並未覺得柳素娥的條件有何不妥。
但是她也有她的條件。
她目不轉睛看著柳素娥，一字一句道：「但是，明年春天的廚藝大賽，你一定要參加。」
柳素娥本就有此打算，便也微微一笑，點頭道：「放心，我會參加的，到時候你來觀戰。」
二人相視一笑，算是約定。
婁家留了晚飯，婁太太很喜歡柳素娥，二人說話也十分投緣。
婁月華見柳素娥說話大方，行事正派，便有意結交，做為閨中密友，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回去的時候，天已全黑，銀月如勾，落了一地。
婁家本要派了馬車送去，可才出院門，就看到一個黑影等在門口。
身姿挺拔，眼眸溫柔。
是他……
婁月華輕輕推了推柳素娥的胳膊，淺笑道：「他待你可真好，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幾時等在這裡的。」
確實，風很冷，吹動著衣角，翩然如蝶兒一般。
可心裡卻是暖融融的。
趙明達臉上看不出表情，只衝著婁月華微微點了點頭，又看一眼柳素娥，問道：「回去嗎？」
婁月華輕笑一聲：「那你回去吧！有他在，我放心。」轉身時，她又悄悄在柳素娥耳畔道：「這麼好的人，千萬莫要錯過了。」
柳素娥扶額。
臉色赧然。
趙明達依舊立於風中，面上帶著溫柔笑容：「風大，回去吧！」
「好。」柳素娥心下微軟，腳步輕快的走了過去。
他抬手將身上的灰色大氅解開，輕披與她身上。
動作熟練的繫好脖間的錦帶：「你披著，別著涼了。」
「可是你……」
「我不冷。」
心中暖意席捲而來：「你……對我真好。」
他只笑笑，並不說話，走了幾步才道：「一輩子的好才是真好，若你許我一生，我也會一生如此。」
夜風微涼，他卻唇角輕揚，明媚的像春天一樣。
柳素娥眼底竟有些濕潤，忙垂了睫毛，笑道：「看來，我還得好好活著，拭目以待才行啊！」
他笑成了一顆明亮的星星，背手道：「那就等著吧！最好每日都擦亮眼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