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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九章 (和氏璧加更) 文 / 媚眼空空

    第一百零八章爭辯

    第二日天氣晴好。

    柳素娥和張氏的心情也很明快。

    二人收拾停當,柳素娥將昨晚上熬夜做好的藥膳和這幾日晾曬好的枸杞子一併帶上,打算給趙明達和鄭大清送過去。

    出門時候,柳二河再三叮囑,一定要邀請杜天來家中做客。

    張氏只偷偷笑道:「看見沒,你爹這次可是真夠上心的。」

    知恩圖報,向來都是二房的家風。

    雖然柳二河包子性子,可在這方面,卻叫人很佩服。

    柳素娥爽快的應了一聲,便和張氏推車去了鎮子上。

    車裡沒有了鍋碗瓢盆,沒有了桌椅,母女倆趕路都輕鬆了不少。

    到了鎮子上,張氏自己推著車去擺攤子,柳素娥背著背簍,快速去給鄭大清和趙明達送東西。

    鄭大清正好也賣完了枸杞子,柳素娥送來的及時,他收的也痛快。

    末了,非要再送柳素娥一副涼茶。

    柳素娥推辭不過,只能收下。

    出來的時候,心裡不免嘀咕。

    這個鄭大清,人也很好,長的也不錯,怎麼還不成家立業?

    真是想不明白。

    男人不都盼媳婦嗎?他倒好,一點不著急的樣子。

    柳素娥搖了搖頭,忙去香滿樓送藥膳。

    今兒柳掌櫃倒是在,柳素娥本想把藥膳給了柳掌櫃,讓他轉交給趙明達。

    可柳掌櫃不肯收,只輕笑道:「少東家在三樓廂房內等著你呢!你還是親自送過去吧!」

    柳掌櫃笑的與往常不同,柳素娥總覺這笑容裡有她猜不透的東西。

    上樓的時候,那柳掌櫃又悄悄問她:「素娥啊,前日下大雨,你躲哪兒去了?」

    柳素娥不明白柳掌櫃為何問這個問題。

    既然不明白,只能老老實實道:「我去一個朋友家中避雨了……」頓了頓又反問道:「不知柳掌櫃為何問我這個問題?」

    柳掌櫃呵呵一笑:「沒什麼,只是我聽良子說。那日我們少東家讓他去給你送傘。良子去的時候,你不在。一時好奇,就隨口那麼一問。」

    柳掌櫃話中的信息量巨大,一時讓柳素娥消化不掉。

    她驚訝的張大嘴巴:「您是說……少東家去給我送傘了?」

    二人停在了二樓的樓梯口。柳素娥柳眉微動,有些遲疑道:「這……這怎麼會?」

    趙明達那麼冷一個人,怎麼可能去給她送傘?

    柳素娥越想越不可能,只搖著頭好笑道:「您是跟我開玩笑呢吧?怎麼可能?」

    別說柳素娥覺得不可能,就是柳掌櫃自己都覺得驚詫不已。自從周婉儀死後,趙明達除了自己的母親,就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那個女人。

    他原本也以為是良子胡說八道呢,可良子賭咒發誓,說他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話。

    看他那模樣,應該不會有假。

    想到這些。柳掌櫃不由感慨道:「要是周家小姐還在就好了,可惜啊……」

    周家小姐?

    莫非就是趙明達死去的那個妻子?

    柳素娥不敢問,只對著柳掌櫃道:「那這樣說來,我還欠了少東家一個人情呢!」

    柳掌櫃只輕輕一笑,卻又馬上嚴肅道:「素娥啊!你覺得我家少東家如何?」

    這個問題問的好生奇怪。

    不過柳素娥向來是個爽快的人。也沒什麼不好回答的,只笑道:「少東家人很好,不過……不過就是性子有點冷。」

    「嗯,那就好。」柳掌櫃一副釋然了的模樣,笑道:「上樓吧,別讓少東家等急了。」

    還是原來的廂房,還是一樣的場景。

    只不過這次廂房的門窗都是開著的。有涼風吹來,愜意舒服。

    要是一整天都窩在這樣的屋裡該多好啊!

    柳素娥無恥的想著,目光卻落在趙明達那張冰冷的臉上。

    她就奇怪了,這個人真的一年四季都不笑嗎?

    這樣長期不笑,會不會真的成了面癱?

    「你來了?進來吧!」還是那種渾厚帶著些冰冷的聲音。

    柳素娥收回情緒,輕輕施了一禮。這才邁步進了房內。

    柳素娥前腳進了門,後腳那柳掌櫃就從外面拉上了門。

    房內瞬間就剩下她和趙明達二人。

    這個趙管家,難道不知道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嗎?

    柳素娥腹誹著,有種上了賊船的錯覺,面上卻堆滿了笑容。將那裝藥膳的罐子往桌上一放,故作輕鬆道:「少東家,藥膳做好了,請你過目。」

    趙明達也不看藥膳,只抬眼瞧著柳素娥,見她今日著一身桃紅色衣衫,秀髮上只簪著一根桃木簪子。細看之,確實清麗脫俗,與那些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從周婉儀死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正眼瞧一個女人。

    柳素娥被趙明達的眼神看的極不自在,一時抿嘴乾笑道:「少東家,你怎麼不看藥膳?你快看,看完了我還要去擺攤子。」

    趙明達沒有理會柳素娥的話,依舊緊緊盯著她看。

    柳素娥被他看的實在難受,一時忍不住,揚眉道:「少東家,東西我都送來了,你好歹看看藥膳,你看我……」

    「別動……」

    說話間,一團黑影已經靠了過來。

    那黑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近的柳素娥都能感覺到他鼻腔內溫熱的呼吸,慢慢的從她耳旁吹過。

    柳素娥嚥了口唾沫,如被使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的站著。

    心裡卻想,這人到底要幹啥?

    該不會?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不是不近女色的嗎?

    況且她殘花敗柳一個,怎麼可能吸引到他?

    可是……這個動作也太**了吧!

    柳素娥只覺得耳畔癢癢的,身子都跟著繃緊了幾分。

    「你……」

    「哈哈……」趙明達難得爽朗的笑了起來,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手裡已經多了幾根牙籤粗細的枯枝,眼睛明亮的像個孩子:「你是小孩子嗎?難道早上出門都不照鏡子?」

    柳素娥尷尬的摸了摸頭髮,怪不得一路上她總覺得耳畔有個東西好像戳著頭髮似的。本以為是簪子沒簪好呢。原來竟是把燒火的枯枝給戴在頭上了。

    不過這個趙明達眼睛也太尖了,一眼竟然就看到了。

    看見便看見,還要取笑她……

    這個毒舌討厭鬼。

    柳素娥心裡腹誹著,卻只能尷尬道:「許是早上出來的匆忙……」

    「女為悅己者容。再匆忙,也該打扮吧?」

    此話一出,趙明達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悅己者?這話怎麼聽怎麼**……

    「女子當以姿容為先,儀容之重要,你難道不知?」趙明達將那枯枝丟在了桌上,這才去看藥膳。

    柳素娥聽他話裡頭的意思,好像女人就該是每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其餘的事情,都應該拋在腦後……

    什麼邏輯。

    她有些不服氣,往前幾步。湊到了桌邊,語氣清朗道:「那依著少東家的意思,女人這一輩子,除了打扮給男人看,別的事情就不該去管了?」

    「難道不是嗎?」趙明達抬眸望著她。眉宇間隱隱藏著傲氣,反問道:「若不是,那為何女子都要以色事他人,來博取男人的憐愛之情呢?」

    柳素娥聽的很生氣,這都是什麼神邏輯?

    「男人好色我不否認,可只喜歡色的男人,卻也只能算得上庸俗之輩。胸中必無大志。」柳素娥不卑不吭,侃侃而談道:「古有臥龍先生,家中妻子其貌不揚,卻賢德聰慧,能繪天下三分之勢。若按照你的標準,那她這樣的女子。豈不是遇不上良人了?」

    柳素娥話一出口,卻引來那趙明達一番大笑:「你這個人,好沒趣味。我不過隨口說一句,你就搬出什麼臥龍先生來教育我……你我都是普通人,說這些。未免太遠了……」

    心中卻對柳素娥的一番見解著實佩服。

    他從前遇到的女子,每日就知塗脂抹粉,以美色來留住身邊男人。

    由此看來,她倒是個列外。

    只是這樣的列外,卻也逃不脫被男人拋棄的下場。

    柳素娥撅著嘴,狠狠瞪了趙明達一眼。

    明明就是他先弄出來的事情,她只是認真了一番,他反倒倒打一耙……

    真是討厭。

    「好了,既然少東家不讓我扯這些事情,那少東家就快點過目這些藥膳吧!要是沒問題,我可就走了。」

    柳素娥賭氣的說了一句。

    卻不知她這樣賭氣的模樣,又讓趙明達想起周婉儀來。

    周婉儀從前和他爭辯,每次輸了,也是這般讓人憐愛的模樣。

    而每次她撅嘴不悅,他都會溫聲哄上兩句。

    想到此,他不禁心如刀割。同樣的場景,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總以為那傷痛在慢慢遠去,可再一次觸碰,仍舊是血淋淋的……

    「好吧,這藥膳沒事,我收下了。」趙明達輕輕蓋上了攤子上的蓋子:「你去賬房領錢吧!」

    額……

    他怎麼沒用銀針?

    難道不怕她下毒了?

    柳素娥有些不解,再次確認道:「那我真走了?」

    「怎麼?你想留下?」趙明達眼神帶了些挑釁。

    柳素娥撅了撅嘴,賠笑道:「不了不了,那我先回去了!若是少東家還有需要,那就托人給我捎個信就好。」

    言畢,轉身往門口走去。

    剛到門口,迎面去跑來一孩童。

    那孩子跑的十分敏捷,一臉歡喜模樣,還未到門口就甜甜喊了一聲:「舅舅,肅兒來看你了……」

    第一百零九章婚事

    柳素娥定睛一看,這跑過來的虎頭虎腦的小孩子,可不就是趙明達的小外甥嗎!

    「肅兒,你慢點跑,小心摔著……」

    這孩子身後緊跟過來一褐衣男子,男子生的俊朗瀟灑,一步一行更是透著幾分儒雅。

    柳素娥認得這男子,正是那日她擺攤子。她的第一個主顧,也是趙明達的妹夫。

    真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上。

    岳安平立在原地看了一眼,似乎也認出了柳素娥。輕輕一笑道:「你可是那日賣麵條的老闆娘?」

    柳素娥抿嘴一笑,大大方方點了點頭,施禮道:「公子真是好記性。」一面又讓出一條路,垂首道:「公子請吧。」

    岳安平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心道,她怎麼會認識趙明達?

    而且,還去趙明達的廂房內。

    稀奇……真是太稀奇了……

    不過仔細一看,這女子的樣貌和氣質,似乎……

    很像一個人……

    想到此,岳安平不由蹙起了眉頭。往事又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若非周婉儀,他和趙明達如今還是最好最好的兄弟。

    可現在,兩人反目不說,趙明達更是心如冷鐵,再不肯動一分。

    想著趙家姊妹幾個。陸續都成了家。如今只有趙明達一人還形單影隻,晚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岳安平就心裡難過不已。

    當年之事,他多多少少也有錯。若是他早早的告知了趙明達實情,說不定也不會釀成今日之悲劇。

    柳素娥垂著首,感覺那岳安平正盯著她看。

    她被這束目光盯的有些尷尬,正欲直接離去。卻聽那岳肅兒道:「爹,咱們快進去吧!」

    岳安平一愣,這才收回了目光,衝著柳素娥友好的點頭施禮,方拉了岳肅兒進了廂房。

    這人好生奇怪。

    看她幹什麼?

    柳素娥撇了撇嘴,正欲離去。卻聽房內傳出聲音道:「你怎麼來了?」

    這聲音冰冰冷冷,不帶一絲絲的情感,很明顯是趙明達的。

    柳素娥不明白,既然來人是他妹夫,他為何要這種冷冰冰的口氣?

    難道他們不是一家人嗎?

    還是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

    正欲悄悄聽個究竟。可轉念又一想,君子豈有隔牆偷聽之理?再說了,這是人家趙家的家事,與她有何關係?

    如此一想,便也斂了心神,悄悄往樓下去……

    …………

    卻說廂房內趙明達質問岳安平,問他為何又來?

    可岳肅兒也在場,二人都不好使出脾氣來,那岳安平只能耐著性子賠笑道:「是岳父大人讓我來勸你回家去的,說是岳母大人給你尋了門親事……」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趙明達拂袖冷然坐在了凳子上,全然不給岳安平一絲一毫的面子。

    岳安平早就料到會是這般場景,臉上閃過一絲絲尷尬,只能對著岳肅兒道:「肅兒,你先下去讓柳掌櫃帶你去玩,爹和你舅舅有事情要說。」

    岳肅兒也嗅出了火藥味,孩子總是敏感的。

    他眨著眼睛,上前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趙明達的衣角,低低道:「舅舅,你和我爹爹要好好的……你們可別吵架。我娘說了,舅舅就是缺個舅母……」

    「肅兒……」岳安平急忙呵斥住了岳肅兒,生怕說的多了,讓趙明達情緒更不好。

    「快去,去瞻園玩。」岳安平轉身把岳肅兒送下了樓,這才再次回了廂房。

    關上房門,屋內一時寂寂無聲。

    一個就那麼蹙眉立在門口,另外一個,冷冷的坐在桌邊。

    明明離得很近很近,可還是好似隔了冰山一般,融化不開,走不進去。

    岳安平眼角罩著揮散不去傷感,往前幾步,長歎一口道:「清遠,過去的就過去吧。人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過去吧?你總要走出來面對的。」

    「你看看肅兒都多大了……再看看你自己,還是這麼形單影隻。就算你自己不在乎,想這樣孤單一人過到老,難道你就不替家中長輩想想了嗎?」

    趙明達聽著這些話,只死死的闔了眼,胸口卻悶的難受。

    一個人過?

    誰都是血肉之軀,誰都會寂寞,誰都會難過,他也一樣。

    他終究不是鐵打的,心也不是磐石,也會痛……

    可是「放下」二字,誰又能做到瀟灑自如?誰又能做到坦然處之?

    他不是聖人,所以他做不到。

    「我還聽說姨娘近來也病著。」岳安平又往前幾步,眉宇間皆是惆悵:「聽大夫說,姨娘也是長年思慮過多,才會身體不佳。」

    「姨娘常思之事,除了你的婚事,還能有什麼?」

    岳安平知道趙明達最是孝道,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拋開不管,唯獨他的母親,他不會拋下。

    果然,提起趙明達生母,他立刻睜開了眼睛,目光透著些陰冷,咬牙道:「你還有臉提我母親?」一聲冷笑,格外的悲愴:「若不是你,我能是今天這般模樣嗎?你明知道我用情至深……」

    趙明達心口悶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冷然道:「你回去告訴我父親,若是他真為我好,就別逼我。」

    言畢,再度轉過了身子去。

    岳安平見他仍舊不肯敞開心扉,臉上也變了顏色,氣惱道:「大丈夫當頂天立地,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你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為一區區女子,置白髮父母與不顧。你這樣,還能算個男人嗎?」

    趙明達正要發作,卻聽那岳安平四平八穩道:「況且,我看你分明就是假裝對女子不感興趣……」他目光微動,平靜道:「方纔那女子,我看著倒是和婉儀有幾分像……」

    這一言,登時戳疼了趙明達的心。

    沒錯,他對柳素娥的關注,起初確實是因為她和周婉儀有幾分像。可現在似乎有些不同,她和周婉儀比起來,行事作風卻更加的光明磊落,還有自己的主見……

    他對她的好感,並非只是她和周婉儀像。

    不過被人揭穿了心事,他還是忍不住暴怒起來:「你別胡說八道,她和誰像與我有什麼關係?」

    「哼!」岳安平絲毫不退讓,篤定道:「你不必掩飾,你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呢!我只有一句話說,她不過是個擺攤子的普通女子罷了。可你不同,你雖不是嫡出,可在趙家,你比那些嫡出的還要強。你這樣的地位,趙家怎可能尋那樣一個女子伺候你……」

    「住口。」趙明達額上的青筋突突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桌上的茗碗受到重力,叮鈴桄榔一陣亂響。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不是我要管,是我在提醒你。」岳安平態度堅定,歎氣道:「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我。陷進去了,若是你出不來,只會更加痛苦。還有……岳母大人這次給你相中的是她娘家表弟的女兒,你們從前也是見過面的……」

    「出去……我不想再聽你說,你出去……」趙明達冷了臉,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你告訴我父親,只說我不在……」

    逃避,又是逃避……

    岳安平皺著眉幾乎想打醒了他。

    他這樣的年紀,還死過一個老婆,能有這樣的好親事,難道不該笑著去接受嗎?

    聽說那老夫人的表侄女貌美如花,又有才情,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若不是她父親現在想依靠著趙家的勢力,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給抬出來。

    如此機會,他怎麼能說放就放?

    岳安平咬了咬牙,拂袖轉身:「你自己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去說吧!我只是個帶話的,我的話帶到就好。」言畢,施施然出了房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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