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己做到的事 文 / 隱龍士
語畢,冷凝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一臉焦急的蕭風鈴,對其滿含歉意地說道:「張……張公子他……」
「我靠!你們瘋了嗎?蕭捕頭你腦子秀逗了嗎?」忽然一句抱怨的話語從門外傳來,那是張雲逸的聲音。蕭風鈴一聽這熟悉的聲音,臉上頓時佈滿黑線,她緩緩地打開門一看,只見張雲逸靠在破敗的圍欄上,胸前一個犀利的腳印,嘴角處掛著一絲血跡。在他身旁站著一個大漢,那正是連夜趕來的白顯峰,他背著闊刀,臉上鬍子也沒刮,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正經人。
張雲逸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進屋內,冷凝懺愧地低下頭不敢去看他。
蕭風鈴一邊給張雲逸端茶倒水,一邊委婉地向他解釋著,張雲逸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一看是誤會他便一笑了之啦,但冷凝站在一邊只是看著他,目光中既沒有懺悔又沒有心虛,這讓張雲逸很是心塞。
簡單準備了一下,幾人到縣衙開始做筆錄。
冷凝作為唯一看到兇手面貌的人,她受到了額外的保護,張雲逸幾乎對她寸步不離。
衙門裡做筆錄很快,不到一刻鐘便交待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知縣定案,讓冷凝回去後耐心等待,他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抓到葉青。葉青的名字在刑部有備案,他不僅犯下一個案子,有很多大案要案與他有關係。特別是最近這幾月他格外囂張,甚至建立了一個叫「魔人幫」的組織。
從衙門回來,冷凝被他們護送到善居閣裡,張雲逸開始向善居閣掌櫃說起了冷驀然死前對他交待的話。
雖然冷家被滅門,但冷凝還活著,所以善居閣便是她的財產。這裡不是久留之地,知道冷凝沒死的葉青很有可能捲土重來,張雲逸決定帶她離開,讓掌櫃的掌管整個家族的產業,每隔十天張雲逸便會寫信給他,以表對這裡的重視。
接下來的幾天裡,張雲逸他們一直在幫助冷凝料理後事,在冷驀然下葬的那一天,張雲逸作為摯友出現在葬禮上,親手給他埋土。
那一天,冷凝的天空無顏色,她呆呆地站在墓碑前,臉上除了木訥還是木訥,本該嚎啕痛哭的她突然變得很堅強,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就這樣,他們安葬了冷驀然。
雖然冷凝對張雲逸沒多少好感,跟別提信任了,但她父親臨死前將她托付給張雲逸這個陌生人,她也只好跟著張雲逸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經過滅門的慘痛,冷家莊園已經殘破不已,冷凝讓人把破敗的圍牆修好,用家裡所剩的錢救濟了一下那些死去家丁、僕人們。那一天,冷家大院裡冷冷清清,冷凝獨自一人在自己已經倒下一面牆的屋子裡收拾著行囊,臉上酷若冰霜,誰也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這是一個寒冷的下午,家徒四壁的臥房裡涼颼颼地,冷凝本就是寒性體制,被微風一吹便冷的直打寒顫。她緩慢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所有能拿走的都拿走,她已經做好了不再回來的準備。
樹倒猢猻散,一看冷家險些慘遭滅門,那些曾經與冷家交好的大戶人家也沒人敢站出來說收留冷凝,也只有那麼幾個曾經來提親被拒絕的紈褲子弟來了幾趟,想要趁火打劫。
在這裡她已經沒有親人了,沒了親人便沒了掛念。
拖著巨大的包裹走出一片廢墟,天空上下起了小雪,雪花飄落,沒有一絲徵兆。冷凝拖著包裹,一副很吃力的樣子。她大可以讓別人來幫她,但她沒有那麼做,她聽從了蕭風鈴的話,現在時代不同了,她已經不再是大小姐了。從現在起,她要自食其力,能活下去盡量活下去。
冷家大院佔地面積很大,雖然看起來很氣派,但對於現在吃力地冷凝來說,這未免有些不適應。她平時繞著大院裡走一圈都會有些疲憊,跟別說是現在拖著巨大的包裹了。她雖然冷漠,但也是冰雪聰明。一看天空上飄起了雪花,她躲進一個沒被破壞的屋子裡等待,等到院子裡過道上有了積雪,給包裹底下加快板子拖著走遍不費力了。
於此同時,張雲逸他們在門口等著,他們知道冷凝怕冷,索性從善居閣裡牽來一輛馬車,帶有火爐的雙車廂馬車,這要比張雲逸他們的車豪華得多。一個唐帝國大戶人家用的馬車就要比祭賽國刑部標配的馬車要好一些,這讓張雲逸對刑部很失望。
雪花飄落,在微風的浮動下雪越來越大,蠅頭大小的雪花很快變成了鵝毛大雪,張雲逸他們站在雪地裡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翻身躍下馬匹,將韁繩扔給追風。
這麼長時間沒看到冷凝,他以為她出了什麼岔子,索性他腳步加快,縱身一躍跳進大門,向前猛跑了幾步結果忽然滑倒,頭直接撞在門框上,這一幕被白顯峰他們看到,蕭風鈴忽然笑的前仰後合,張雲逸尷尬不已。
庭院裡,冷凝看著雪的厚度差不多了,她拖起沉重的包裹繼續「上路」,有了積雪的幫助,包裹的確輕便了許多,冷凝毫不費力地走出了後花園,在通過門洞時,她一抬頭看到門口那一刻老槐樹,槐樹上繫著一根根紅色的布條,那代表著一個個祝福。她小時候曾跟家裡的丫鬟打賭,說自己能爬到樹的最高層,將紅布掛在最高的枝頭。
然後她便做了,後來真正做到了!可以說那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靠自己努力做到的事。
現在看到那光禿禿的樹冠高層那一塊早已經在風吹雨打中褪去了顏色的布條,她笑了,笑的很純真,就好像那次她自己爬上去,父親在樹下斥責她時那樣。那次她才七歲,而現在十二年過去了,她要獨自面對未知的危險,就像當時一樣。
在她看著樹冠回憶時,摔得一身是雪的張雲逸從門洞外走進來,他看到了冷凝的笑容,那一張酷若冰霜的臉上居然會綻放出笑容,這樣一幕是很少見的,他沒敢打擾她,只是在一邊默默地關注著。
忽地,冷凝轉過頭來一眼看到了張雲逸,在目光交錯的那一剎,她臉上的笑容驟然消逝,那一張冰冷的面孔再次出現。張雲逸也甩下臉子,故作生氣的說道:「喂!快一個時辰了,你在做什麼呢!快點兒!早知道我就自己來幫你收拾東西了,這麼慢!」
「你大可以不等我,又有何妨!」冷凝幽幽地說道,自己拖著包裹走出門洞,張雲逸伸手去幫她,卻被其抬手一把打開。
如此一幕,張雲逸無奈地搓搓手,跟在冷凝身後對其說道:「我們在雪地裡等了一個小時,這就是你的態度嗎?別說抱歉了,難道連個謝謝也沒有嗎?」
說著話,冷凝忽然停下步伐,張雲逸沒注意到直接撞在包裹上,腳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腦袋磕在一邊的樹幹上。他疼得齜牙咧嘴,而冷凝只是回頭看了看,一句話也沒說,繼續往前走。看著她高冷的姿態,張雲逸氣得一腳踹在樹幹上,喝道:「為什麼老子要幫你爹那個陌生人照……」
話沒說完,「嘩!」地一聲,從天而降的雪堆把張雲逸整個掩蓋了,他頓時變成了一個「雪人」,他氣急敗壞地踹樹時忘記了自己在樹底下,而且自己踹地是一棵松樹,不落葉積雪很多。
「我……啊!!我要殺了這棵樹,一定要找個機會砍了它!」張雲逸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積雪一邊追上去,他不敢跑得太快,不然又要尷尬地摔倒了。冷家大院好像跟他有仇,在他進來的這一刻鐘內,張雲逸連續摔倒數次,而且撞地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