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瑤光 文 / 葦青青
遠山冰封素裹,近峰松柏長翠。群山環抱之中,一池湖水驚艷而靜謐。不是常見的那種湖水碧綠的清波湖,而是寶藍色的湖水,純澈奇幻,猶如世間最美麗最明亮的眼眸,藍天白雲,千里雪峰,滿山蒼翠盡收眼底。
顧瑤一進入瑤光中的空間,就呆住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美景。山林中的泉水溪流在谷口處匯聚成數十米寬的瀑布,飛瀑水簾自高空傾瀉而下,在下方形成一高一低的兩汪相連的深潭。潭水滿溢又分出數道小瀑布,注入下方寶藍色的湖中。吐珠濺玉,瀑中有瀑,恰如銀河落九天,霧紗虹橋恍如仙境。幾處紅牆褐瓦的雅致院落依山傍水而建,花木掩映觀之忘憂。
之前騰雲歸來,眼看就要到了宿舍,耀月卻耍起脾氣道:「本尊不過是一塊星隕石頭聘來的教頭,不遠了,你自己走回去吧。」
顧瑤對這個小心眼很無語,笑道:「抱歉啊,人家怕直說你是龍會給你惹麻煩的,據說修行人最愛封印了龍魂的法寶。可惜傳世的不過那麼幾件。你的身份一旦洩露出去,包管每天一堆尾巴追在你後面要捉你回去煉器。打不過你也先煩死你。」
耀月拂袖,如果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想把這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丟下雲端摔死算了。眼下還摔不得,不過等高度再低一點,推一把還是可以的。
隨著耀月拂袖的動作,夜空中刮起一股狂風。草坪中的落葉雜物紛紛被捲上高空。顧瑤以手掩面,耳邊四周樹木在狂風中嗚咽哭嚎。正竭力穩住身形以防摔倒的時候,後背被重重的推了一把。顧瑤猝不及防,一頭跌在草坪中。頭上頂著幾片落葉爬起來,只見耀月正眉眼帶笑的在一邊看著她道:「結丹的豬,你這麼重。草坪沒事吧?」說完也不等她,當先進了瑤光中。
顧瑤在心中問候了耀月的爺爺,也跟進瑤光中。滿腔怒氣瞬間被那一汪美輪美奐的寶藍色湖水淨化,正沉醉在湖光山色中,心曠神怡。一個鬼魂揪住顧瑤,修行人的陽氣要遠遠勝過普通人,黑衣鬼沒了軀體的庇護,直接揪住顧瑤吃了不小的苦頭,顧瑤的護體靈氣灼的他手如火焚,可是他卻不肯放開,急道:「劍訣呢?」
顧瑤輕輕把他甩開道:「你站好聽我慢慢說,不然我還沒說完,你先魂飛魄散了多不值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認為那劍決可以救鬼道?」
「上乘的劍訣練成之後,修為大進,化解鬼氣自然會更容易,劍訣還我!」黑衣鬼看架勢又要撲過來。
顧瑤後退和他拉開一點距離道:「別激動,你有沒聽過一個說法,重病體弱之人用不得猛藥,且不論病能否治好,太過虛弱的身體首先就承受不了過於猛烈的藥效。」
黑衣鬼面色發青:「你想說明什麼?還是你想自己留下劍決?」
顧瑤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但是還是耐心說道:「那本紫薇劍訣,沒有內修心法,招式又太過剛猛,修煉起來極易傷及自身經脈。就算練成了,也不會比正一道門原先的心法更高明,不具備驅除鬼氣的作用,只不過是殺傷力大一些而已,並不適合給鬼道用。」
黑衣鬼面目猙獰,又衝上來拉住顧瑤道:「你胡說,你分明是想獨吞劍訣!」
顧瑤忽然有點明白他們之間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問題究竟出在何處了。她本來就看過全本的紫薇氣劍,又怎麼需要貪圖別人殘缺不全的劍訣呢?凝神將靈力抽成一條細絲縛住鬼魂,把他拖開一段距離,免得他被陽氣灼燒到重傷不治。揚手向著寶藍色的湖面。無數細小的紫色劍形流光在湖面上空凝聚,密密麻麻的就像一場夢幻中的細雨。
「你已經在偷練了!我和你拼了!」黑衣鬼瘋狂掙扎,想要脫出顧瑤的靈力束縛。顧瑤差點吐血三升。這鬼究竟是什麼邏輯?大聲道:「我本來就,啊!」
「嘩!嘩啦!」顧瑤話沒說完就成了落湯雞,寶藍色的湖面上無風掀起千層浪,地動山搖。滔天的水浪凝成一柱直衝天際,一條玄青色巨龍破水而出,風雨迎頭,浮雲逐尾,一身玄青色鱗甲在雲端時隱時現,見首不見尾。
「本尊要洗澡,你確定要一直在湖邊看著?」伴隨著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密密麻麻的雨點。顧瑤衣服長髮貼在身上,完全可以擰一盆水出來,身上滴著水,心中咒罵著。當下拖了黑衣鬼,抬腳衝進距離湖面最近的一間院子。
這院子非常的與眾不同,別的院子多少都有些奇花異草,此間卻只有湘妃竹,斑斑點點,猶如淚痕。層層疊疊,圍成一個天然的聚靈陣。院子分前後三進(目字形的院落)。將黑衣鬼綁在門前的拴馬樁上。顧瑤進了屋子,屋子裡很空,一案一床一櫃子。書案上有方石硯,一個筆架。顧瑤想找件衣服換,拉開櫃子,裡面卻是幾幅捲起來的畫。顧瑤吹乾手,小心的展開其中一幅丹青。
是一個少女的畫像,一個美麗到讓人心痛的女子飄在雲端,天人之貌。上衣淡淡猶如月華染就,裙擺凝碧,長長的飄在空中,似拖曳著三湘春水。顧瑤看著看著,總感覺似曾相識一般,癡癡的念著畫上的題辭:「卿不見,以天為被地為爐,芸芸眾生皆寄旅。卿不見,崑崙亙古神仙鄉,光陰百代皆過客。玉虛雲煙緲紅塵,紫氣東來第一宮,千山冰雪夢中夢,回望人間峰外峰。御劍重宵影相隨,天生我輩意何如?此去落花逐流水,不問芳魂何處歸。」詞句一般,倒是字跡出塵絕俗,了無定式,如行雲流水一般變化無方。顧瑤耳中嗡嗡直響,連忙收起畫卷,閉目斂神,字跡是老頭子的,畫中女子卻又是誰?好奇心起,把剩下幾幅畫也都看了一遍,都是同一個女子。淺笑回眸的、嗅著花草的,在雪峰頂上發愣的。看得顧瑤頭痛欲裂,好像魂魄要掙脫出來飛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