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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7第六十六章 :合久必分 文 / 深北以北

    桑榆早在季婆子過來時就提防著她,此刻見她打來,靈巧地一躲就閃了開去。梨花嫂適時地站到兩人中間,勸季婆子道:「乾娘,萬事容後,還不先緊著南山!」

    季婆子得她提醒,慌忙地又奔到南山身邊,一行人急匆匆地護送著南山往坡上去了。桑榆自然也跟了過去。

    孫溪和給南山把完了脈,對憂心忡忡的季婆子道:「南山是身子弱,急怒之下一時氣血不順,這才暈厥過去。讓他好好睡一覺,當無大礙。」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們的事情一日不解決,我看南山的病一日好不了,我早就說了,他這是心病。」

    季婆子沉吟半晌,似是拿定了主意,回頭對站在炕邊的桑榆吐出兩個字:「分家。」

    桑榆也不矯情地說些挽留的話,直接就點了頭道:「分家不分戶,房子隨娘你挑了住,家裡的東西怎麼個分法也都聽你的。」

    聽了這話,又聽到季南山沒什麼大事,不相干的人們便紛紛告辭,留下她婆媳倆自行商議。梨花嫂臨走前背對著季婆子捏了捏桑榆的手,對她擠了擠眼囑咐道:「你們娘兒倆有話好好說,都想好了慢慢商量,都別著急啊。」

    梨花嫂這話表面上是勸著她們莫鬧氣,實際上是聽了桑榆剛才的說法,怕她在分家時太吃虧,才模稜兩可的提了個醒。桑榆當然能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便對她點了點頭。實際上桑榆心裡倒不怕季婆子沾什麼光,家裡的銀子早花了個七七八八,家當就在那擺著,總不會不給她一家三口住的地方。想來想去,季婆子也就能在口糧上面佔個大頭兒,特別是今年眼瞅著要釀災,季婆子不把著糧食是不安心的。

    事情果不出桑榆所料,季婆子佔了三間正房並今年一半的果蔬口糧。另,家裡土地都給桑榆南山打理,往後每年只按人頭兒要個口糧,但每年要孝敬她二十兩銀並四季衣裳。最後,言明分家後各自當家作主,過得好壞與他人無尤。

    桑榆二話沒說,一一答應下來,然後收拾了下衣裳被褥,當即搬去了廂房小會客廳裡住。這般折騰半晌,天色已漸漸發亮了。桑榆煮完早飯不多時,坡下季秋白將七七給抱了回來,她進門的時候正看到桑榆在院子裡抱劈好的木柴,就跟著她進了廂房裡。

    廂房裡的地台火炕已經燒起來了,桑榆又扔了幾根柴火進去,然後鋪上小褥子,將七七放在上面,讓她自行玩耍。安置妥當了,一回頭卻對上季秋白滿含憂色的眼睛,桑榆抿嘴樂起來,小聲道:「別替我委屈,只要能躲開她,讓我自行做主,比什麼都強。我與南山好好幹,三五年的就再蓋處更好的房。不信你且看著。」

    季秋白又打聽了兩句家是怎麼分的,然後憤慨道:「我真服了,她一個人住三間正房,你一家三口住一間房。這將你們趕到廂房來,連個會客的地方也沒有了。不過我倒信你能把日子過好。」

    桑榆又問了問那陶癩子的後續,季秋白只說:「族長來後,叫人給他正了骨就扔祠堂關著去了。你放心,他理虧在先,且在村裡沒什麼近支旁門了,咱三家擰一起,村裡沒人替他說話。」

    又說了會子話,季秋白便起身告辭,桑榆送她出門,見她在門口扭頭看著隔壁院子愣了會兒,終究沒說什麼,緩緩下坡去了。

    桑榆正待回屋,隔壁門口傳來咳嗽聲,只見孫溪和拎了兩包草藥走出來,小聲交代道:「桑榆,南山沒什麼大事,原本我只是叫他裝病,給他喝了些讓人面帶菜色、渾身無力的藥粉,只為逼著你婆婆心軟答應分家罷了。不過這次把脈,倒覺得他真是有了心病,窩了心火。這兩包藥是對症的,你給他煎服了。你且放心,如今你回來了,他心病一去,再配上藥力,估計三五日也就好全了。」

    桑榆沒接他的話,倒是問了句:「先生,你剛才就在門口?」

    見孫溪和點了點頭,桑榆若有所悟,小聲感慨道:「怪不得秋白在門口躊躇了會子,想來是感覺到你在門口了。要說她對先生的心意,其實……」

    孫溪和沒容她說完,微笑插話道:「桑榆,你回去好好照顧南山。其他的事,我……自有分寸。」

    桑榆也便不再多說,接過草藥,回了院子。

    五日之後,果如溪和先生所言,季南山已經緩過了精神。聽說了分家的具體情形後,他凝視了桑榆許久,半晌說道:「桑榆,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定讓你與七七過上好日子。」

    桑榆聞言溫婉一笑,並沒說什麼,又忙著去擺炕桌端朝飯了。季南山見她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決意與信心,一時有些失落,空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飯後收拾完,桑榆倚門看著雪花不斷地飄落。這雪花並沒有多大,細細碎碎不緊不慢地落著。但越是這樣,桑榆卻越是擔心,上次下雪的時候也是這樣,看著好似隨時會停,偏偏卻是十幾日沒停。

    季南山已經與季秋陽開始在隔壁工棚裡忙活了,桑榆收拾心思,給他們燒了壺熱熱的大葉茶送了過去。見他們正在打的東西正是自家用的長椅和木窗,不禁多看了兩眼,季秋陽笑呵呵道:「坡下有人家定的貨,都看上你家的家什兒了,雖然說不上精緻,但剩在簡單大方、堅固耐用。」

    桑榆笑呵呵道:「那你們不妨再多打些新式的碗櫃、炕櫥之類的,還會有人定的。」

    季秋陽道:「說的不錯,未雨綢繆。東西打出來,總能賣的出去。」

    桑榆搖搖頭道:「不,我說的就是定長椅和木窗的人家,還會來定碗櫃和炕櫥的。不信我們打賭,賭二十個雞蛋如何?」

    季秋陽見桑榆有興致,便也樂得湊熱鬧,痛快答應道:「中!好在家裡雞你嫂子喂得不錯,二十個雞蛋還是輸得起的!」

    桑榆也跟著笑著,偶然瞥到一旁季南山黑著一張臉嚴肅地忙碌著,心想他可能是第一次與季婆子分桌吃飯,對於分家的事兒心裡多少有些不適應的緣故,也沒多想。

    桑榆與季秋陽打賭,是因為想起了那個水晶盤子的故事。說的是一個主婦相中了一個特別漂亮的水晶盤子,實在是打心眼裡喜愛,所以花了一千多塊買下來了。回家後將盤子放到客廳茶几上,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可惜這一放出了問題,她覺得那破舊的茶几實在配不上這漂亮的盤子,於是她咬咬牙買了新茶几,接著她又換了新沙發,換了新地毯,換了……

    想到這兒桑榆停下了,故事的結局並不美好。說的是最後這家所有傢俱都煥然一新了,這家的先生回來後,發現格格不入的就剩個黃臉婆了,於是把媳婦換了……

    從季秋白家住了這些日子,桑榆不太擔心災年吃食的問題了。她現在憂心的只有兩件事兒,一是過冬的柴火夠不夠,二是即使跟秋白借糧也是要還的,這日子到底該怎樣才能越過越好,怎樣才能生財有道。

    而不久的將來,桑榆很快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作者有話要說:筒子們:

    北北出月子了,撒花!以後恢復正常更新,握拳,請大家監督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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