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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時機未到 文 / 深北以北

.    桑榆正在揣摩商三少爺的意思,忽然就聽到季南山喊她,說實話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連忙轉身子。

    她肩膀上還套著雙輪木車的車把掛繩,這忽然一轉,車子向反方向一扭,失去了平衡,她嚇得連聲「啊啊」著,然後用力按這邊的車把,但車子本身的重量,遠遠大於她這個情況下能摁到車把上的力氣,所以還是在周圍一片驚呼聲中,隨著車子向後倒去。

    驚險一幕中,兩個男人同時長臂一伸,撲來搶救。只是季南山苦於站在車後,離得太遠,只得跳起來去壓那雙輪車翹起的一側,打算著曲線救人;而那商三少爺就站在前頭,他一把摁住翹起的那側車把,一手抓住了正往後仰倒的桑榆的胳膊。

    桑榆險險沒有摔倒,嚇得臉色發白,站直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地扔開了車把掛繩,將雙輪木車停好。

    季南山從車後大步向她走過來,桑榆驚魂甫定,沖商三少爺道了個謝。季南山停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見無大礙,也對商三少爺拱了拱手:「多謝三少爺援手。」

    商三少爺卻沒有搭話,也沒有回禮,他僵著面孔站在那裡,不著聲色地打量了季南山一圈兒,忽然嘴角下彎,從鼻子裡輕聲地嗤笑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可季南山與桑榆都離得近,卻全聽進了耳朵裡。

    季南山有點尷尬,黑臉發燙起來;桑榆卻有些冒火,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那聲嗤笑的意思:就跟了這麼個醜男人?

    桑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總之是大腦還沒有好好思考之前,就下意識地做出了如下行為。

    她喜滋滋地看向季南山,想伸手去握他的大手,手伸出來後,彷彿才意識到了周圍有不少人,馬上就縮了回去,轉而雙手交握,有點羞澀地問:「相公,你來接我啦?我剛辦完事兒,正要去找你。

    桑榆很少叫季南山「相公」,一般都是喊他的名字。不過季南山微微一愣之後,就忽地全都釋然了。他想起來上次桑榆這麼叫他,是對著陶三丫,她是要用這兩個字,著重表示兩人的親密關係。

    似乎感覺到桑榆的心意一般,季南山緩過了面色,上前拉起了車,平靜卻不乏溫柔地道:「上車,走了。」

    聽了這兩個字,桑榆恍惚間有了種穿越回去的感覺。眼前的雖然不是什麼現代豪華小轎車,這男人也不是什麼高富帥,但卻有一種坐啥好車都無法相提並論的感覺,陡然就湧入了心裡。

    桑榆覺得季南山完勝了。商三少爺,這一輩子,都不是會為女人拉車的人。

    季南山見她半晌沒動,微微側頭來看她,桑榆忽然覺得,他的眼睛雖小,可目光卻透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就連他一貫的面無表情,忽然都覺得酷起來了。桑榆抬腳上車,季南山雙手用力,更使勁地掌控住車把,務求平穩。

    小夫妻正要離開,忽然陶二丫說話了:「等等。」

    季南山拉著車停下了卻沒有回頭,桑榆回過頭去,看到陶二丫手裡拎了兩包藥草,捧了一個油紙包,紙包口兒已敞開了,包裡正是給香草帶的長果豆兒,不過只剩了一小把兒,桑榆往後望去,發覺車後頭撒了一地。

    桑榆立刻明白了過來,那是季南山著急救人,一把將東西扔了。而事後兩人都忘了有這茬兒。

    桑榆心下無比的溫暖,她伸手接了過來,正要含笑道謝,忽然聽到陶二丫有點兒清冷的聲音緩緩道:「哄媳婦兒的吃食也就罷了,這是給季阿嬸抓的藥吧,怎能隨隨便便就扔了?」

    桑榆聞言笑得更甜了,她接過二丫手裡的東西,轉手放到了車上,一回手抓住了二丫的手,語氣真誠地道:「二丫妹妹,謝謝你記掛著我娘,不枉她老人家一直拿你當閨女兒疼啊。如今咱家裡比往日鬆快了許多,娘已經許久沒犯病了,身子康健得很,要不是她老人家幫著我帶娃娃,我也出不來。」

    陶二丫有些惱,往回縮手,卻發覺桑榆攥得死緊,根本沒法抽出來,耳聽得桑榆又道:「好妹妹,你且放寬心,這藥是給我抓來調理身子的。其實我覺得沒啥必要,不過溪和先生說調理一下比較好,你南山哥很聽他的。」

    把話說完,桑榆才放開了手,催促季南山道:「相公,走吧。」季南山拉著車往前走去,桑榆沖陶二丫揮揮手,又道:「中秋快到了,二丫妹妹要回娘家送節吧?記得去我家坐坐,你惦記我娘,我娘也想著你呢!」

    陶二丫沒有吭聲,桑榆不以為許,回過了身子。轉過小市街,到了上馬道,季南山道:「你扯個小謊也就罷了,怎地還邀二丫去咱家?」

    桑榆氣呼呼道:「她那麼惦記咱娘,過節怎麼不帶點節禮去表表心意?哼,她分明是看你對我好,心裡不是個味兒,就出言找茬兒。憑什麼啊?是她那時沒選你,攀了高枝兒去吃香喝辣,現在她沒這權力也沒這立場吃醋了!」

    季南山拉車到了大商街,忽然道:「可我處處比不上商三少爺,他怎還有些吃醋呢?他對你還是……」

    桑榆截住他話頭道:「我呸!我也是被他放棄的那個。他那是一時面子上下不來。」

    車子到了羽衣坊門口,桑榆跳下來,囑咐季南山道:「你再去給香草買一份兒長果豆吧。回去別告訴梨花嫂撒了一份兒,這份兒的銀子咱來出吧。」

    季南山點了點頭,將車在羽衣坊門口停好,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又道:「那個……桑榆你想吃點兒什麼?」桑榆一愣望了過去,季南山有點窘,「那個,你做了一場月子,就吃了點鄉鄰送的雞蛋紅糖,也沒補過身子,這過節了,手頭又有些銀子,你……你吃啥?」

    桑榆笑了:「買點月餅和茶果吧。馬上過節了,娘帶七七顧不上,我這兒瞎忙也懶得折騰。還有,娘愛吃啥你多買點兒,這些日子辛苦她老人家了。」

    季南山點頭剛要走,小沈掌櫃聽到動靜,已迎出門來了:「桑榆你可到了,等你半天了,鄉下不都起得早嗎?你怎來的這麼晚?」說完不待桑榆回話,又對季南山道,「季大哥,月餅茶果的你就別買了,我這兒一大堆,待會兒給你們稍回去些就好。你給大娘買點啥愛吃的就行了。」

    季南山客套道:「不好叫沈掌櫃破費。」桑榆卻道:「就這麼定了。小沈掌櫃送的月餅茶果,肯定比你去買的好吃得多。」

    小沈掌櫃哈哈笑著,將桑榆往店裡讓,邊道:「再好吃的東西,多了也膩。」

    桑榆抿嘴樂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要我蒸點兒野菜窩窩帶來,跟你換?」

    這羽衣坊的幾位針線上人,手藝與悟性都非一般農婦可比了,桑榆稍做示範,她們就完全能領會了,這二十多種布花做法,也沒用多久就教完了。

    桑榆完事了,就去小沈掌櫃那兒喝茶,留下針線上人們在屋子裡繼續討論練習。小沈掌櫃剛將給她帶的中秋禮品歸攏好,見她這麼快就完事了,故意懊惱道:「看來這布花也並不十分難做,桑榆這回生意做的好,賺了吧?」

    桑榆攤攤手道:「我也沒說過很難做啊,關鍵吧,是好做卻想不到。我這生意的本金是頭腦,賣的就是一個想法,教的就是一個竅門而已。」說完又故意道,「小沈掌櫃,我這布花,可真就是給你生意錦上添花用的,你的起點高,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就難了,我算把你推到了更上頭,你賺的可不知是區區三十兩的幾多倍呢。可別跟我哭窮,賴了我的另一半酬金。」

    小沈掌櫃指指禮品那邊道:「早給你預備好了。」

    桑榆奔過去,將錢袋抓在了手裡,笑得無比滿意,豎拇指讚道:「爽快人兒,好相與。」

    說完,桑榆又扭頭看了看小沈掌櫃給她備下的一大堆的中秋節禮,低頭琢磨了片刻,忽然道:「小沈掌櫃,其實我還有一個真正想做的生意。本來我是想自己慢慢積累本金,然後完全自己做起來的。不過剛才我改主意了,俗話說的好,有錢大家賺,要想路子走得順,的確需要好夥伴。」

    小沈掌櫃凝住了神色,鄭重道:「哦?是麼?且說來聽聽,我很有興趣。」

    桑榆又想了一想,卻又將話嚥了回去,最終道:「不行,時機沒到。這還是一個初步的想法,我還要再籌謀籌謀。」

    小沈掌櫃也不勉強,兩人便放棄了這個話題,繼續談了點兒過節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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