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路遇河神 文 / 勞奴
經過了幾天的努力，唐僧師徒做好了上天的準備，臨行之前，唐朝皇上宴請了唐僧，想讓他在天廷與玉皇大帝見面時，多說一此好話，便送了唐僧許多禮物，唐僧不收，說出家之人不愛財的。唐皇怕唐僧不收禮物不給他辦事，又改送一些宮藏珍貴經典書籍，這些書籍比黃金還貴，唐僧這才高興地收下了，說皇上你儘管放心，到了天上，我一定將你誇得像花兒一樣，將大唐的昌盛如實匯報，讓玉帝對你的工作一百個放心。
上天廷向玉皇大帝作匯報，對於三個徒弟來說是不在話下的，因為他們會駕雲，特別是孫悟空，人家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天廷就是再遙遠，還能經得住他一個跟頭接一個跟頭的翻？但若是師徒四人一齊上天，那可就不那麼容易了。因為唐僧是個肉身人，天上是神界靈界，唐僧雖說也是位大神的坯子，但這時下還未修成正果，對於佛祖來說，他只是一棵好苖子，只有修成正果，封了神，正了位，他才能自由自便地上天。
那麼，怎樣才能將唐僧弄到天上去呢？怎樣由唐僧帶領師徒們親自向玉皇大帝作匯報呢？按照上天的規定，必須設一祭壇，建通天大道，才能上天。皇上祭天的地方有泰山，有天柱山等，各位地方神則由各廟宇設壇台祭天。經過一番商量，唐僧決定由泰山上天。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唐僧師徒四人吃飽了齋飯，又帶足了乾糧，就別了小店店主，出了長安，孫悟空頭前帶路，沙僧牽著小白龍讓師傅坐穩，挑著行李前行，八戒緊隨其後，就向泰山出發了。
日行夜宿，他們穿過了山山水水，度過了風雪雨霜，終於來到了距泰山不遠的雉水。
天空藍藍的，有幾塊白雲從頭頂上浮過，河水清清，河岸邊的柳樹叢叢，剛剛吐絮，遠遠的，有一群飛鳥，掠過寬闊的河面，叫著又飛向更遠的地方。
「悟空，這是什麼地方？」唐僧一行來到河邊，沙僧扶著他下了馬，他觀賞著這河邊的美景，向悟空打聽。
悟空用他的火眼金睛向遠處望，那目光穿越了村莊田野，集鎮鬧市，終於望見了五十里開外的雉水城，便回答師傅說：「師傅，這裡是雉水，離泰山還有三百里。」
這時候，太陽漸漸西移，河面上撒滿了金色，可是，要渡過雉水這條寬寬的河才能繼續前行，而這河岸邊卻又沒有村也沒有店，眼見著天就要黑下來，唐僧有點著急。
這時候，忽然從河面上漂來一個漁舟，擺那漁舟的是位少婦，碩壯美麗，在這晚霞裡，像是一隻飛魚，將波光鱗灕的河面劃出一道道具漣漪。
「船家，船家！」八戒見狀，便向那少婦呼喊。
那少婦聽到有人喊她，便停住了歌聲，將船兒調頭，飛一般地向唐僧師徒駛來。
「師傅，喊奴家有事嗎？」那小婦用極為溫柔的聲音問道。
「阿彌陀佛，」唐僧雙手合掌，對那婦人道：「我等本是大唐西天取經的使者，現要回天廷向玉帝稟報，路經此地，卻被這雉水擋住去路，不知這位大嫂能不能麻煩你一下，將我們師徒四人渡過河去，必當相謝。」
那少婦笑了，說：「這有什麼不好的呢？多做點善事積些陰德，必有好報，幫你們師徒渡河，對於我來說是舉手之勞的事，你們就上船來吧。」
唐僧正要發話讓徒弟們上船，悟空卻阻擋住說：「不可，師傅，剛剛這裡是荒野河坡，什麼都沒有，突然就冒出一位船家，這裡必有詐。」
「什麼詐不詐的，這裡是大唐帝國，又不是在那西天野外，哪裡來的那麼多妖魔，猴哥是跟妖精打仗打得多了，形成條件反射了，師傅，不必聽信他的，上。」八戒嘟囔著，鼓動著師傅下定決心。
那少婦聽了悟空的話，臉色當即就變了：「我好心來幫你們渡河，你卻懷疑我是妖精，好了，這個忙我不幫了，別讓妖精叼了你們。」
說罷，就要調動船頭。
「師傅，你發話呀，眼見的這河邊又無村又無店的，肚子又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行善人，悟空又懷疑人家有詐，讓人家良家婦女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你看，若是失去了這個機會，這一晚上怎麼過？師傅，你說？」
「悟空，休得胡說！船家是一片好心幫我們渡河，你怎麼好說人家有詐？你的火眼金睛看到了什麼了嗎？」
悟空說：「我的火眼金睛雖說沒有看出她是一位妖精，可也沒有看出她就是位良家婦女，她是哪路神仙我也搞不清楚，但這船是絕對不能上的，不安全的，一上就要上當的。」
「胡說八道，不要聽他的，沙僧八戒，你們上，我也上！」
於是，沙僧牽著馬，八戒扶著師傅，跳上船來。
唐僧對那少婦說：「我那徒弟是位毛猴兒，剛才對你無禮了，你不要見怪啊！」
少婦說：「我倒是沒有什麼，看在你們都是出家人的份上，我願意幫你們一把，那位猴子不領情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懷疑我的一片善心呢？」
「噢，多有得罪了。」
那船兒在河中開始緩慢地行走，當他們來到河心時，卻見河水像是裂了一條縫，船就往那縫隙裡鑽去，緊接著，縫隙越來越大，寬如官道，船行其中，如同車行道上，兩邊的水流避讓著船上的人們，飛馳而過。
唐僧大驚，悟空揮起金箍棒要打那少婦，那少婦微微一笑，全身閃著金光，悟空的金箍棒掄起，卻被那金光擋在了界外，絲毫不起作用。
八戒掄起耙子，揮舞著上前，也是不起作用。唐僧極端後悔，無奈地說：「為師我沒有聽悟空的話，誤上了妖怪的
賊船，這卻如何是好呀！」
那擺船的少婦依然微笑著，並沒有對他們師徒四人造成任何傷害，卻執意地向前行進著。
船飛一般地鑽進了水底最深處，忽見一座宮廷，裡面燈火輝煌。唐僧師徒大驚，這裡哪裡是河裡，簡直就是華麗的皇宮大殿正門上有一匾額，上面寫著「雉河神第」四字，大殿裡，侍女林立，一群伶人在彈奏著美妙的歌曲，主持大殿的是一位和善的美女，見那位使船的少婦將唐僧師徒領進殿來，分列兩旁的侍女們鼓掌掌歡呼，柔聲如銀鈴碰銀鈴：「歡迎大唐高僧西天取經勝利歸來！」「歡迎悟空八戒沙僧護駕有功！」
看來，這裡並非是妖怪的洞府，而是雉河神的府第，而那位美女，應該就是雉河女神，師徒四人邊走邊猜測著。
此時，那位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女神微笑著，緩緩走下台階，穿過列隊迎候的隊伍，來到了唐僧師徒跟前，施以大禮，柔聲細語地說：「小神冒犯大唐高僧，失禮了！」
唐僧見狀合掌回禮：「阿彌陀佛，免禮免禮。」
那雉河女神輕佻鸞袖，示意唐僧前行。大殿上方已擺好酒宴，素雞素魚，酒也是蜜汁加果漿配製，時令果鮮自然不少，八戒見了，兩眼閃光，饞水外溢。悟空在八戒屁股後面揪了一把，以示提醒，八戒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紅了半個豬臉，又狠狠地嚥了一下吐沫。
唐僧見雉河女神如此客氣，不免有些受寵若驚，說：「貧僧乃出家之人，受上天派遣西天取經，歸來將回復天廷，路經河神管轄之地，多有冒犯，今以美食盛宴款待，實在是受用不起。」
河神說：「師傅不必客氣，天子貴客路經賊地，理當相迎，加之天色已晚，雉河野荒無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師傅一行總要吃頓齋飯，總要有個安歇之處，所以，小神責無旁貸，師傅一行不必見外，趕快入座吧。」
於是，唐僧一行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隨河神的引導，一一入座。
行走了一天，師徒四人肚子早已餓了，侍女們一道道菜餚上來，都是素食精製，味道鮮美，悟空挑了幾個時令的桃子，吃得津津有味。沙僧趁挨近的盤子下筷，不管什麼食品，來者不拒。唐僧細爵慢咽，吃起來質彬彬。
侍女們不停地忙碌著，將山珍美味一一上來，供唐僧師徒們品嚐。吃著客套著，免不了要說說各自的情況。悟空不善表達功勞，沙僧也是內向的和尚，唐僧是修道之人，說話掌握寸度，而且話說出來不緊不慢，只有八戒，嘴上不停地吃著，卻又不停地插話表功，說到關鍵處，哈哈大笑，引著侍女們也掩面偷笑。
河神見大家都放鬆了，不那麼生分了，河神才說明來意。
河神說：「師傅知道小神為什麼要設局將你們四位接到府內一敘嗎？」
唐僧搖搖頭說：「貧僧不知。」
悟空說：「河神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到玉帝那兒替你伸冤報仇？」
聞聽此言，那河神一驚：「悟空果然神通廣大，我肚子裡想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嘿嘿，」悟空得意道，「剛才在路上，我用火眼金睛看了你這地方，不像是妖精所居，於是老孫就拔掉耗毛變了一個假悟空與你們同行，然後我便化作一縷清煙逃了出來。舉目四望，見百里之外有一個土地廟，我便斷定這片地方歸那廟裡的土地神所管，便架雲落下。那土地神名叫韓季，他見到我，問我找他有何貴幹，我說打聽一下那雉河水底是那路神仙，為何劫我師徒進入河中。韓季說，小神管這一方土地，那雉河女神也在其列，她知道你們師徒要上天匯報西天取經的重要經過，想必是請你們幫她向玉帝申冤。我問他這河神都是神仙了，還有什麼冤可申？他說，不要囉嗦了，快快回到你那船上去吧，那河神名叫紅姑，她已作好了迎候你們的準備，你別掉了隊有失禮節，至於她要你們申什麼冤，她自會告訴你們的。」
那位叫紅姑的河神這才明白過來，對唐僧誇讚道：「悟空真是一位既有本事又有德行的德才兼備的好人才呀，神通廣大自不必說了，還極端地負責任，對師徒們的安全盡心盡責，一不怕危險，二不怕麻煩，處處想到了師傅的前頭，師傅有這樣的徒弟幫助，那艱難險阻、萬水千山算什麼，只是走泥丸而已，妖魔鬼怪、山精野獸算什麼，只是螳臂擋車而已。」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聲一片。
等大家都靜了下來，唐僧問紅姑女神道：「剛才話只說了一半，河神你還有什麼委屈嗎？要我等到天廷為你反映情況？」
紅姑河神聽到唐僧這麼一問，臉寒了一下，眼睛有點濕潤，沒有說話，卻拿起隨手攜帶的手巾，輕輕在眼角擦試了一下。
唐僧知道他的提問說到了紅姑的傷心處，有點不好意思，便表示歉意說：「怪貧僧粗口貧牙，不該冒昧說起河神傷心之處，多多得罪了。」
紅姑河神道：「此事與你無關，師傅不必多慮。」
紅姑嚥了一口茶，穩定了一下情緒，說：「剛才悟空說的對，小神是有委屈，有血海深仇要玉帝幫我昭雪。」
「血海深仇？」
「是的，血海深仇。」紅姑說，「天上一瞬，人間一年。小神沒修成正果之前，也是一位肉身女子，說時也遠了，我生於漢延喜年間，壽陽人士，父為術士，母為織女。自幼勤習書經，父將小神送名師李方學之處學經，僅月餘，小神便能博通九經。不久，父病亡，母將小神嫁一位伶人。小神便於伶人賣藝為生。一日，我們夫妻二人在壽陽街頭吹竽獻藝，圍觀者頗多，擲錢幣為謝酬，壽陽刺史李景納路過此處，見我生的貌養，便心起歹意。一天，我夫奉命前往衙門獻藝，衙門一管事的說有人偷了差官買午飯的銀子。李刺史便下令搜查，一查卻在我夫的包囊中查到了失竊的銀子。我夫大喊冤枉。可李刺史卻使用酷刑，將我夫屈打成招，投下監獄。我在走投無路之際，李刺史又逼我交納罰銀。我沒有錢還，他就叫我到衙裡做侍女，以工抵債。一日，他趁四下無人，強行對我施暴。正在危難之時，他的婦人趕到，李刺史卻忽然反咬一口，說我色引於他，要與他**，以此抵債。其妻聞聽此言，本來就醋意大發，現在更是火上澆油，一怒之下，逼著李景納說，今日有我無她，有她無我。讓其二者選一。於是李景納就取下我的褲帶，將我活活勒死，投於廁中、、、、、、」
「這個李景納，雖為皇上命官，卻比妖魔鬼怪還毒啊！」沙僧情不自禁地嚷道。
「此妖現在何處，待俺老孫取他的命來，為你報仇。」悟空道。
「將這毒蟲也吊起來，俺用耙子扒開他的五臟六腑，看看他是紅的還是黑的！」
唐僧道：「那後來呢？」
「我雖然遭到謀害，但由於我滿腹部經倫，又飽受冤屈，因此陰魂不散，不願上黃泉路。正在這時，上天的巡察神路過上空，見我這裡陰魂發光，雲氣沖天，知道這裡發生了非一般的事情。於是，他一按雲頭，下到了壽陽府衙，見到了我，問我發生了怎麼回事，我將實情一一道來。那巡察神很是同情於我，對我說，你既然不願上黃泉之路，可願意跟我上天？我說願意。於是，他就將我帶到天宮。到了南天門外，他說我修行不到，未成正果，沒有進天宮的資格，只能等在門外。那巡察神進了天宮多個時辰才出來，然後對我說，好了好了，正好雉河缺一位河神，你就去那裡當河神去吧，說罷給了我一張符，我拿起它，就覺得體輕如鴻，飛身化雲，成為神仙了。」
「那你的冤屈就不提了？」八戒問。
「我也問了巡察神。我說，我就這樣被害了，死得這樣不明不白的？那巡察神卻說，你都是神仙了，還計較這點小事幹什麼？你想想，倘若你不這樣冤屈而死，能引起我的重視嗎？你就是不被那位姓李的所害，跟你的老公幸福地活到八十歲，到時候還不得走上黃泉路去做鬼嗎？你這樣死了反而好了，修成了正果，做了神仙，那麼多的古今將相想求都求之不得呢。我說，那玉帝知道我的事嗎？那巡察神嫌我囉嗦，說，你這點小事，玉帝哪能聽進去？玉帝有多忙你知道嗎？天界、神界、靈界、人界有多少矛盾和問題，誰不在那兒排著隊奏報，等著玉帝評判作指示？我匯報你的情況時，哪容得我將話說完，只說你看這位女子可憐就與太白金星商量一下怎麼安排吧。下了朝我才與太白金星搭上了話。太白金星也忙得頭掉底落，說，只有一個河神的位子，你要不要。我說要，這不，才就給你了。」
「這麼說，你的冤屈天廷一點兒都不知道？」唐僧問。
「是的，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玉皇，哪能需要知道我這位小神的事情呢？後來，我委託土地神在年底上天匯報情況時將我的事情給玉帝作個匯報，可是，每年都因為玉帝太忙而落空。」
「那個殺你害你的李刺史現在是人是鬼？」唐僧問道。
紅姑答道：「師傅不要以為我們女人都是小心眼兒，如果當年的李刺史死了成鬼，在閻王那兒得到正義的審判，坐上十八層地獄，我也就不會計較了。我雖然受點委屈，但總算公平了。問題是那位李刺史投機鑽營在漢室落下個功臣的名稱，死後不但沒有受到閻王的懲罰，反而讓他托生得極快，不是托生為豬狗，而又托生為人，到了唐代，他轉世仍為李家，這個人現在就投胎於李氏皇親，現在尚未出世，一旦出世，憑他那投機鑽營的本領，將來要做將相，到那時候，他就會露出本質，蜜口腹劍，害了大唐。我之所以要向天廷揭密李的情況，不是為小神一箭之仇，而是為大唐江山。」
「阿彌陀佛，河神心界寬廣，貧僧不幫實在於心不忍，可我們到了天廷，向玉帝怎麼說呢？畢竟這不是我們經歷過的事，空口無憑呀？」
「這個師傅不必擔心，我這裡已準備好了奏章，你們到了天廷之後就可以上表給玉皇。因為你們是大唐天子所派，又為佛祖宏揚佛家之道，幫億萬眾生苦海求渡，這樣的事在天廷也是主流，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玉皇再忙，也得分出主次不是？不然他就是位糊塗的天皇。所以，你們在匯報西天取經之後，就將我的這份奏章往上一遞，玉皇必然要問這是什麼？你就可以向他一一道來。如果時間抓得緊，待那孽障尚未當成氣候之前，就其拿下，也好為大唐挽回不少損失，大唐安定團結和諧了，百姓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嗯，好好，這是個好主意，貧僧一定照辦，一定想方設法將這件事情辦妥了，讓公平得到尊重，讓正義得到申張，讓好人得到好報，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唐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