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文 / 貓不是
「快來,快來。我買了栗子。」羅平抱了個油紙包回來,「還熱乎著呢。」
羅平把油紙包打開了,捧出了一大捧出來,其餘的又包了起來。一下子不能全部吃完,剩下的如果暴露在空氣中,口感會變。
丫頭摸了摸後腦勺上面鼓起來的小小的包。
「嘶~~」輕聲呼了一聲,哪個熊孩子,讓姐姐抓到了一定讓你好看!,「我現在可不想吃。」
「今天怎麼轉性了?」羅平疑惑道。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沒什麼機會吃好吃的,那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飽。所以特別珍惜食物,也愛買各色各樣的小零嘴。
「說的好像我多愛吃一樣。」丫頭不滿了。
「你說什麼?」
丫頭忙笑道:「沒,沒什麼。」
丫頭可不敢說羅平什麼。
記得小時候,丫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罵過羅平。事情的起因是件小事,丫頭現在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慘痛的後果。
「你就是個豬!」小孩子就愛罵些貓貓狗狗豬豬的。
羅平喝了些酒,眼睛一瞇:「你再說一遍?!」
丫頭多聽話了,你讓我說我就說唄:「你就是個豬!就是個豬!」
羅平看了下周圍,一根毛竹竿靜靜的躺著,撿起竹竿就衝著丫頭過來了。
朱氏擋在了丫頭前邊:「你發什麼瘋!」丫頭躲在朱氏後邊,頭都不敢露。
「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她!」羅平一竹竿就抽了過去。
當然只是做做樣子,竹竿打在丫頭腳邊。丫頭嚇的跳了起來。
「快回屋去!」朱氏和丫頭打眼色。丫頭難得機靈了一回。「得得得」的就跑回屋了。
「丫頭還小呢,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朱氏拉著羅平坐下。
羅平把竹竿扔在了一邊:「就嚇唬嚇唬她。敢罵她爹了,膽子真是大了。」
「哼。要不是你整年不在家。丫頭和你那麼疏遠?」朱氏嘲諷道。
朱氏回了屋,丫頭躺在床上,被子蓋的好好的,眼睛閉著,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還再不停的轉動。
「別裝睡了,起來。」朱氏說道。
丫頭睜開了眼,有些害怕的看著朱氏。
朱氏坐在床旁邊:「現在知道害怕了?跟誰學的那麼沒禮數?你爹是你罵的?」
丫頭搖頭弱弱的說:「我錯了。」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你爹辛苦掙來的。你要是罵她,你還有良心嗎?!」朱氏說道。「除了你爹,其他任何長輩,哪怕是你喜歡的,你也要尊敬他,知道嗎?」
「知道了。」丫頭眼圈紅紅的說道。
「知道就好,要是下次你再這樣,你爹要打你我可不攔著。」朱氏說道,「好了,快睡吧。」
丫頭乖巧的躺了下來。朱氏幫丫頭把被子蓋好就出去收拾東西了。
這麼些年,丫頭一直記著那天的事。
羅平有些鬱悶,這麼些年對你的好都忘了是吧,就記著打呢。從小到大我可就只凶過你一回……
「爹爹。今天,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丫頭問道。
「你看外邊這天氣,烏雲密佈的。快下大雨了。早些回來,要是真下了雨。店裡的夥計還得冒雨回去呢。」羅平說道,「店裡那個門神也不在。就回來了。」
天氣是不怎麼好,丫頭已經聽到遠處傳來悶悶的雷聲。
「篤篤篤」有人敲門。
魏嫂把門閂打開。
「魏嫂好。」小身板說道。
「誒。」魏嫂笑著應了,「韋少爺來了。」
「別叫我少爺,我可擔不上。」小身板不好意思的說道。
魏嫂挺喜歡這個靦腆的小書生,羅家來來往往的這麼些人裡,只有小身板讓魏嫂感到了尊敬,哦不,也算不上是尊敬。只是沒有那種比她高一等的微妙的感覺。
小身板進了宅院。
「韋然哥,你咋來了?」丫頭笑著問道。
「這兒有些糖炒栗子,拿些嘗嘗吧。」
小身板搖了搖頭:「不了,我就是把蓑衣送還回來。」
丫頭「噗嗤」一聲就笑了:「韋然哥,你帶傘了嗎?」
「沒啊。」韋然呆呆的說道。
「這天可快下雨了,你把蓑衣送來了。你待會兒咋回去?」丫頭問道。
韋然後知後覺的望了望天,一滴雨滴打在了他臉上。
雨真下了起來。
韋然拿著蓑衣,尷尬的笑道:「看來,這蓑衣還得借我。」
「行。」丫頭笑道。
韋然穿上蓑衣又走了。
「這呆子。」羅平說道,「高門大戶裡還有那麼呆的人,真是奇怪。」
「別這麼說人,哪兒呆了,只是反應慢些罷了……」丫頭想替小身板辯解來著,額,實在沒想出什麼話來,「好吧,是呆了些。」
雨越下越大,辟里啪啦的打在人身上,怪疼的。
街上已經沒人了,連討飯的叫花子也找了破屋子躲雨去了。
劉名瘸了條腿,拖著腿在街上走著。雨水落在傷處,傷處疼的不行。劉名卻不敢有半點停留。
後面還有人追著債呢。
剛被人打了一頓,這腿就是被他們打瘸的。
這群背信棄義的小人,說好了一月之後再來討債的,卻天天上門。他都不敢回家。賬房先生和他租在一個宅子裡。
連累著賬房先生也被討債的揍了幾回。
要說那賬房先生,一大把年紀,在劉家大老爺面前也是有臉面的人。劉家大房敗落了,那些個管事卻是已經賺足了養老銀子。不求大富大貴,安穩的過個晚年還是夠的。還能剩下不少銀子留給晚輩呢。
賬房先生也是看在劉家大老爺對他的恩惠的份上,才跟著劉名來了京城。可現在這狀況。他可扛不住,就連夜捲了包袱回家去了。
劉名也想逃。可是不敢哪。這城門那兒,還有各處地方都有放貸的眼哨。就是防著那些人跑了。
躲在了房簷下,雨水還是被風吹了進來。
劉名坐在地上,環抱著雙腿。
劉名看見一雙腿,一雙男人的腿。
「過些日子,我一定會還!我一定會還!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劉名跪地求饒道。
「說什麼呢,神經病吧你。」那人甩了甩頭髮上的雨滴。
劉名這才看清楚,不是追他的那夥人。
「誒。夥計。怎麼混成這副樣子了?」那人問道。
熟稔的語氣,劉名又瞧了那人一眼,恍惚記起來他在賭場的時候,那人攔住他,想借錢給他來著。
「欠了高利貸的錢。」劉名說道。
「嘖嘖,那你慘了。那群人就是吸血的螞蝗!不把你身上的血吸乾淨,他們是不會罷休的!」那人同情的說道。
劉名沉默不語,就不該為了和羅平爭,去借高利貸。羅平沒損失什麼。反而是他,成了喪家之犬。
「不如,你跟我幹一票。保證你幹完這一票,你就有錢還了高利貸的債。」那人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
「幹什麼?」
那人笑道:「我知道你是寶來齋的。寶來齋裡頭可不少寶貝……」
「不行,原先鋪子裡有人偷了一座西洋鐘,現在在牢裡管著呢。」劉名說道。
「你笨啊。你只要提供我們消息,然後再稍稍幫我們踩個點就行了。我們動手。官府哪兒查的到你頭上。」那人說道。
劉名有些猶豫,他早把寶來齋看作了自己的財產。實在不捨得。
可這被人追債的滋味真不好受,腿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別不是斷了吧。
「那,你們的銷路?」
「這你也不用擔心,你就負責後邊收錢。三七分,你三我七。你可沒出多大力。至於放貸那邊,我們大哥也有些臉面,幫你說下,這些日子就不會來煩你了。」
聽到這話,劉名忙不迭的點頭。
只要沒人追債就行了。
那人一拍劉名的肩膀:「好兄弟!腿不方便?我先帶你去瞧個大夫吧。」
放貸的人雖說唯利是圖,也沒有什麼善心,可還算是守信用,說了一個月之後討,便不會提前來。只是劉名這一單,有人打了招呼,一定要狠狠教訓他!
這才引得每天都有人追著劉名屁股後頭跑。
寶來齋不算大,可也不小。
店裡海裡的乾貨是一個區域,有人嫌乾貨有味兒。放乾貨的地方同其他貨,中間隔了一個櫃檯和兩架屏風。
其餘的就是西洋的珍奇物件。
一件可能就值個三五百兩的,可那麼多加起來,真不是個小數。
劉名從不管乾貨那邊的生意,幾十文錢的東西有什麼好賣的,平白降低了店裡的檔次!而另一邊他就盯的緊緊的,一會兒怕夥計打壞了,一會兒又怕被客人順了。那可都是他的寶貝!
劉名拄著枴杖來了店裡,可惜的看著擺在架子上的寶貝,這可都要是別人的了。
「喲,劉大掌櫃,腿怎麼了?」鄭圓才問道。劉大掌櫃四個字是在臊他呢,劉名卻很輕易的就接受了這個稱呼。
「昨天摔了一跤。」
鄭圓才又嬉笑著說道:「劉大掌櫃,您怎麼天天摔跤啊。是鞋不合腳,還是您腿本身就有毛病?」
「幹你的活去,那麼多廢話。怎麼沒見你招呼客人的時候那麼能說?」劉名罵道。
鄭圓才討了罵,心滿意足的走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