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文 / 貓不是
宣帝拿過瑾妃手中的畫筆,順著那道棕色的痕跡又添了條枝幹,再換了畫筆沾了黑色畫了些樹幹的紋路。
「表叔!」張瑞敏見著心裡不舒坦了,我這一大活人還在旁邊呢。
張瑞敏纏著宣帝說話,瑾妃在一旁偶爾搭一兩句話。以往便是這樣的模式。
今兒張瑞敏不知道是轉了性子還是怎的,一點沒冷落了瑾妃。親親熱熱的挽了瑾妃的胳膊:「姐,你看我難得進回宮來,你可得好好招呼我!」
「瑞敏,你可也老大不小了。還鬧你姐,像個小孩子似的。你爹可是已經求了朕給你找一門好夫家!」宣帝笑著說道,看向張瑞敏的眼光就像是看個後輩一樣。
為了和宣帝顯得親近,張瑞敏從來都只喊宣帝表叔,現在聽來,張瑞敏覺得這兩個字有些刺耳。
「哎呀,表叔,我才不要急著嫁人哩。」張瑞敏撒嬌道。
「誒,你把我喊來有什麼事,我可是拋下了一眾大臣趕了來。你要是沒什麼事,看我不治你的罪!」宣帝作了嚴肅的面孔說道。
張瑞敏抿嘴笑,臉上就寫了「我不相信」四個字。
「你個小滑頭。」宣帝無奈的笑道。
「我可是做了一件大事,你們可得好好誇誇我!」張瑞敏揚著臉得意的說道。
別說是宣帝便是瑾妃也好了奇,這祖宗做了什麼大事。
「姐,你還記得羅衫嗎?」張瑞敏緊盯著瑾妃說道。
瑾妃沒有其他異樣神情,只是疑惑道:「姓羅的人家。我還真沒有認識的。」
裝的可夠像的。張瑞敏心中冷笑。
「沒事,你見著了面就能記起來了。」張瑞敏說著。便吩咐木蓮把她特意帶進偏殿的羅衫帶來。
宣帝沒說什麼話,只是看著張瑞敏把羅衫帶了來。
這宮裡頭最大的就是皇帝了。
丫頭以為這輩子自己能見到的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沒想到還能見到皇帝。
丫頭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忙跪了下來。
該喊什麼來著,戲文裡頭好像是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來著。好在,沒等她開口,張瑞敏就急急的把丫頭拉了起來。
「姐姐,你瞧,我可是把你最好的小姐妹帶來了。你們好久沒見,也說說話吧。」張瑞敏把丫頭拉到了瑾妃跟前。
瑾妃緩緩的起了身:「這是誰家的姑娘?我怎麼不曾見過?」
「羅衫,你快說話呀。你瞧你這小姐妹可已經把你忘了!」張瑞敏用手拽了拽丫頭的袖子。
丫頭發了會兒小呆。在她印象裡小花姐漂亮,眼前的瑾妃更漂亮!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裡邊怕是有什麼事兒了。何小花再漂亮也是個村裡姑娘,都說她過上了好日子,也都是以為何小花做了大戶人家的大丫鬟而已。
「誒,張,張小姐……」丫頭低聲說道。
「怎麼了,你有什麼事就大聲說吧。」
「這人我不認得,張小姐你大概是搞錯了。」丫頭說道。
張瑞敏一下子變了臉色。抓著丫頭的肩膀,指著瑾妃大聲叫道:「這不是你同村裡的何小花嗎?!你倆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張小姐,你拽疼我了,我真不認識。」丫頭懦懦的答道。
「二小姐!你夠了。我們娘娘忍了你這麼多年!你不懂的感恩就算了,這又是想幹嘛?!還想誣陷我們娘娘不成?!」柳兒怒罵道。
柳兒對著宣帝跪了下來:「奴婢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才為主子分辨了幾句。奴婢自去領罰。」
宣帝沉聲說道:「既然知錯了,那便去領二十杖吧。這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可不是幾棍就能打發的了的。」
「柳兒,你是越發輕狂了起來。挨了棍。也好得些教訓,記住了,以後可不能這般沒大沒小的!」瑾妃也輕聲呵斥道。
「是。」柳兒便退了出去。
「表叔……」張瑞敏急急的想解釋,宣帝便把臉沉了下去。
「瑞敏!你還胡鬧!」
張瑞敏瞧見瑾妃也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心裡火起。
「是瑞敏錯了,沒搞的清楚就來了。」張瑞敏輕聲說道,又指著丫頭說,「這村女忒可惡,我便是聽了她的話,才帶了她來。哪想到是個騙子!」
這是給定了罪了。
丫頭忙解釋:「張小姐,你可不能亂說,我沒……」
「還狡辯!出了宮我就把你送官!讓你好好吃吃苦頭,居然敢騙我!」張瑞敏狠狠的說道,眼睛卻是瞧著瑾妃。
瑾妃的表情有些不忍,開口說道:「小妹,可能是個誤會……」
「哪有這麼多誤會?」張瑞敏冷笑道,「既然不是姐姐的小姐妹,那她便進牢獄去吧。自食惡果罷了,不值得姐姐替她說情!」
何小花,你可真是狠心!整日裡裝了副溫柔賢淑的樣子,怎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妹出事一點聲都不發……
張瑞敏手拍了拍丫頭的臉蛋兒:「嘖嘖,你的好姐妹可真夠狠心的!」
——————
張瑞敏在宮裡呆了沒半個時辰,便又出了宮,一肚子的期待變成了一肚子的火。
「木蓮,把她給我送到錢雲那兒去,好好招呼她!」張瑞敏說完,便坐上小轎子走了。
「木蓮姐,這錢雲是誰?」待張瑞敏走遠,丫頭才直起身來問道。
木蓮歎了口氣:「你怎麼就惹了二小姐呢?錢雲是老爺的人,干的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勾當,你要是落在他手裡,怕是一輩子都不行了……」
「我見過錢雲幾回,可也沒交情,不知道我說話他聽不聽。把你這事壓一會兒,二小姐忘的快,過上幾個月你就沒事了。」木蓮說道。
丫頭感動不已,一開始還覺得這小丫鬟同那小姐一樣,現在卻這番為她著想。
木蓮身後站著的幾個僕從聽到了話卻也是沒什麼動靜。
打小報告告訴二小姐,不是不行,也有人做過。只是被告密的人沒了好下場,那告密的人也沒什麼好處。沒成了親信,也沒換到有油水的地方,反而是被人給孤立了起來。
宮裡。
只剩下了宣帝和瑾妃兩人在一處,身邊的公公宮女都被遣了出去。
「瑞敏還是孩子氣重了些。」瑾妃笑著說道,把宣紙上的墨水吹了干,「皇上,明天臣妾就讓人給裱起來。」
宣帝仔細的看了看畫指了上邊的一處說道:「這根枝幹畫的最好!」
「您還真是不害臊。」瑾妃嗔道。
宣帝把瑾妃環在了懷裡,對著瑾妃的耳朵吹氣道:「青兒真是聰明,朕也就教了幾天,便能畫的這麼好。」
「您又在拐著彎誇您自己呢吧。」
宣帝皺眉:「您來您去的,真難聽。」
「臣妾可不敢……哎呀,別,別……臣妾錯了……」瑾妃腰間的肉最是敏感,只用手輕輕一碰,人便能酥了身子下來。
宣帝在後宮待著的時間越長,有些人便越放心。
嬉鬧了會兒,兩人也累了,宣帝拿了張宣紙鋪在了桌子上,握住瑾妃的手,瑾妃的手裡握著筆。
「青兒,記得我們上次出宮,去過一個小村……」宣帝的手帶著瑾妃只寥寥幾筆,紙上便多了一戶小小的人家。
「青兒,剛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姑娘你真不認識?」
宣帝明顯的感到懷裡的人僵了一下。
「沒啊,從沒見過……再畫些人家吧,一戶人家孤單了些。」瑾妃說道。
「你真不認識?」宣帝又問。
瑾妃從宣帝的懷裡輕輕的掙了開,轉過頭來,看著宣帝的眼睛問道:「皇上為何一直這樣問?」
「你怕什麼?呵呵。」宣帝笑道,「你忘了,我可還記得那姑娘是一家脂粉店的老闆。」
……瑾妃卻是笑不出來:「您……什麼都知道了吧。」
「說了您來您去的難聽的很,你怎麼還說?」宣帝笑容不減。
「張家的這些把戲瞞的過誰?太后也是知道的……朕是皇帝,朕說你是誰,你便是誰!」
瑾妃的眼裡很快便蓄滿了淚水,對著宣帝便是一拜:「臣妾這輩子何德何能能遇到皇上這樣好的人……」
「喲,朕的小美人,可別哭呀。」宣帝裝了痞痞的樣子說道,手指還挑起了瑾妃的臉。
瑾妃一下就哭不出來了,只是苦笑不得道:「皇上,您真是討厭……」
「皇上,臣妾還有一事…瑞敏帶走的那姑娘是臣妾兒時的玩伴,臣妾怕她出事……」
「朕已經派人去了。」宣帝說道,快來誇朕英明吧……
——————
錢雲惡名在外,人卻是白白淨淨,是個書生的樣子。
「小丫頭,挺水靈啊。吶,關柴房去!」前一句話還笑瞇瞇的,後面一句卻又是陰著臉說道。
柴房裡堆了好些雜物,不過看樣子是經常有人被關進去的。一個長得有些凶悍的僕婦像拎著小雞仔兒一樣把丫頭拎到了柴房。
柴房裡頭有鋪蓋,灰濛濛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丫頭也不嫌棄,總比睡在刺人的柴垛上好。
僕婦還端了飯菜來,菜色不錯,一葷一素。
想來這錢雲是看在木蓮的面子上給了優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