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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小村少年 文 / 涅靈玄劫

    老人就這樣離去了。

    一個月的時間,算不上太長,大部分時間,老人都只像一座石雕,沉默不語。可當老人離去時,金鱗卻有些惆悵。

    很快他找到了原本的路,那條進入西峽的古道,枯木之下,銀劍旁的七個血字依舊清晰,金鱗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古道很荒涼,沒有人影,蔓生的雜草很長,幾乎過膝。金鱗抱著羅剎,一路行走,接近天黑,才發現村莊。

    村裡的人起初有些畏懼,但看見熟睡的小女孩後,還是將金鱗迎了進來。但看到被懸在背後的烈焰時,村裡人變得謹慎了起來。

    「這是用來嚇唬人的。」金鱗道,表示自己之所以背著一把劍在身上,只是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村裡的人還是有些戒備,金鱗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借宿,天明就要離開。

    「借宿」這樣的一個要求似乎也讓村人為難了起來。

    村子裡幾乎沒有壯年男子,都是老弱和婦女。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拄著枴杖走了出來,老人徑直看向金鱗的眼睛,而後笑道:「來者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客人就住在小鐵兒家吧。」

    「村長」有人欲言又止,似乎在顧忌。

    「小鐵兒年紀小,有些胡鬧,望客人海涵。」老人道。

    「胡鬧嗎?」金鱗不語,跟著老人來到一個房子。

    房子不大,老人輕輕的推開門,屋裡很昏暗,沒有一絲縫隙。關起門來,就是一個密室。

    「鐵兒」老人喚道,卻沒有回應。

    「這孩子去哪了呢?」老人歎道,似乎有些擔心。

    老人在屋裡摸索。很快有光亮起來,這是一種極為低劣的火符。

    老人顫巍巍的回頭,卻大驚道:「鐵兒」

    一個小男孩站在金鱗面前,不過十五六歲,比金鱗低了一個頭,卻僅僅盯著金鱗。他似乎一直就在那裡,沒有動過。

    「你是誰?」男孩的聲音很沙啞,可臉上竟沒有一絲害怕。

    「借宿的人。」金鱗道。

    「問過我了嗎?」男孩面無表情,就這樣看著金鱗。

    老人慌忙的跑過來,道:「鐵兒。不要胡鬧!」

    然而男孩卻一把把老人推到在地,平靜的注視著金鱗。

    「請問,我可以借宿嗎?」金鱗很誠懇的道。

    「不能。」男孩道。

    「我並不討厭你。但我有一個習慣,一旦被蟲子咬了,就絕不會讓蟲子靠近。如果它非要靠近的話,我就會拍死它。」男孩說的很認真,而這讓老人焦急起來。

    「我不是蟲子。」金鱗認真的道。

    「可在我眼裡,你與蟲子沒有區別。」男孩冷笑道。

    金鱗沉默,男孩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笑起來顯得很猙獰。

    「區別大了。」金鱗笑了笑,道,「你可拍不死我。」

    男孩冷冷的笑了起來,金鱗也笑了起來。道:「你跟我很像。」

    「我可不認為這是誇獎。更何況,我們可一點不像。」男孩冷笑道。

    屋裡很暗,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被老人點燃的火符冒出的微弱光芒早已消失。老人一陣陣的喘息。而金鱗和少年卻似乎沒有看見。

    金鱗笑了起來,他的一隻手放在了少年的肩上,少年卻沒有抵抗。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六十三道符,火符五道,風符八道,雷符五十道,把自己的屋子上刻滿了符陣,這種事,我也做過,就這一點而言,我們很像。」金鱗道。

    少年依舊冷笑。

    「還有一道,在你的身上,我沒見過的符文陣式,可是似乎沒有完成,那是你自創的?」金鱗問道。

    終於,少年的臉色微微一變。然而很快他又冷笑起來。

    金鱗歎了口氣,道:「你那符陣寫錯了,啟動不了的。」

    少年的臉色終於變了起來。

    「客人,他只是個孩子。」老人焦急道。

    「在身體上刻印符文」金鱗道,「實非明智之舉。」

    「你懂什麼」少年吼道。

    「我懂符陣。」金鱗道,「如果可以,我願意把這作為借宿的代價。」

    少年沉默,片刻道:「我聽說,身體不能刻印符陣。」

    金鱗笑道:「那不是符陣。靈力隨手勾勒出的圖案,怎麼能叫符陣呢?」

    少年點了點頭,老人大喜,對著金鱗又拜又謝,許久才離開。

    金鱗把羅剎放在床上,屋子裡有兩張床,這是較大的一張。

    「那是我父母用的床,所以,你得付出更多。如果不願意,你可以換一張床。還有,我是不會睡地上的。」少年道。

    金鱗點點頭,少年徑直去睡了,金鱗看著熟睡的羅剎,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地上,開始打坐修行。

    老人稱為的無極之力,也就是符文之力,這種混雜著靈力中的兩種力量的東西,開始被金鱗一絲絲的吸入體內。

    「符師」金鱗苦笑,果然擁有兩種力量的符文之力,修煉起來的難度,比單獨修煉一種難太多了。老人給的風雷封絕對於符師的等級要求太高,但比他自己知道那份成功率倒的確高了不少。

    「靈族的風雷封脈術,本是為了封印家族叛徒的血脈那是一種封印。可這裡,竟然是一種術法」

    「本來是為了雷晶而來,可如今我有更好的打算。」金鱗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可惜,少了一些材料」

    「希望不要再有麻煩上身了,可是這可能嗎」金鱗歎了口氣。

    一夜修行。清晨來臨,少年率先醒了過來,金鱗立刻也睜開了雙眼。羅剎還在沉睡,似乎還要很久才能醒過來。

    「可以開始了。」沒有迫不及待,沒有期待,甚至沒有一絲情緒,少年只是淡淡的開口。

    金鱗沉默,他本來的打算,是天明離開,可是昨晚卻做出了那樣的承諾。

    為什麼會改變心意呢?金鱗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同病相憐?

    金鱗的一隻手放在了少年頭顱,神識蔓延,很快密佈在少年的全身。

    金鱗怔怔的看著少年,良久問道:「你的符陣是跟誰學的。」

    少年淡淡道:「誰會教我這樣的人,無非是照這圖案瞎畫罷了。」

    金鱗默默注視這少年很久,道:「你筋脈俱段,丹田破碎,識海不顯,能活著,已經是奇跡在你的身體裡存在的那些靈力是外力傾入,應該是破壞你身體時遺留這些靈力,最多三年就會耗盡,刻印符陣,會加快這個速度。」

    少年默默的聽著金鱗的話語,竟沒有一絲表情。

    這是怎樣的一個少年,在他的身上又發生了什麼?筋脈俱斷,丹田破碎,這是怎樣的痛苦,面無表情,是因為痛,所以麻木了麼?

    「看來,你沒有辦法付賬了」少年微諷道。

    「發生了什麼?」金鱗問道,他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可是他卻忍不住想瞭解這個少年。

    「被人拍了一掌,刺了一刀,躺了幾天沒死。」少年淡淡道,似乎沒有表情,可金鱗分明發現,在少年的目光深處,竟然散發著嗜血的光芒。

    突然地動山搖,金鱗已經習慣。可是少年卻趕緊趴在了地上。直到地震結束,才彷彿無事一樣爬了起來。

    少年推開門,走了出去,金鱗默然無語,看了一眼沉睡的羅剎,走了出去。

    村裡的人對於金鱗很畏懼,遠遠便避開。而對於少年,村人多是一種複雜的目光。

    即便是相同年歲的少年,似乎也極不喜歡這少年,然而看著少年的目光卻有些畏懼,不敢靠近。

    少年默默的走到一座山上,安靜的割柴,這是他唯一的生計。

    「小鐵兒」每次提到少年,村長都是一副複雜的目光。

    「小鐵兒是廢體」村長道。

    「廢體?」金鱗不解道。

    「礦場的器師們這麼說的;小鐵兒是廢體,所以沒辦法引入靈氣,也就不必像其他的孩子那樣成年後被征為礦工」村長道。

    「礦工十個九個死,剩下的一個,就像我一樣變成殘廢,或許是嫉妒,村裡的人總是會有些異樣的目光,孩子們也不和他一起其實小鐵兒,只是個可憐的孩子。」村長歎息。

    可憐嗎?金鱗想到。生在這樣的世界,可憐的人還真不少。

    金鱗不禁想起了雲海,想起了大鬍子,想起了紫菱發出的感歎。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他無法改變什麼。

    「無極」金鱗默念道。

    只能感受力量,卻無法得到力量。這樣的一種功法,被金鱗留給了少年。儘管只是鏡花水月。

    「可惜了那份天賦。」金鱗歎道,如果擁有靈力,至少是一個比自己天賦更高的器師,甚至符師。

    金鱗抱著羅剎離開了村子。天已經昏暗,可金鱗卻離開,同樣的不知道理由,只是覺得想要這麼做。

    雲海,山峽,這便是天柱山嗎?

    荒涼古道,金鱗沉默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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