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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命運 文 / 涅靈玄劫

    竹林裡搭的茅屋,給人靜謐的感覺。但茅屋裡面,還是不可避免的昏暗。一盞微弱的燭光點燃,給屋內帶來了些許的光明。突然,茅屋內光芒大作,讓屋內的人有些不適了起來,這樣的光芒,因為竹林的緣故,他從未見過。

    一個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那人道:「看看你這幅德行!」

    床上那人似乎有些不適應陽光,往被子裡縮了縮。而這更讓魁梧男子厭惡起來,比起爭吵,他更討厭這樣的情形。

    「跟我回去。」男子道。

    「我靈力盡失,回不去了。」床上人道。

    「你就這點出息。有我在,靈力算什麼!遲早會恢復!」男子道。

    「即便回去,我能做什麼。」

    這語氣很平靜,不同人有不同的平靜。金鱗的平靜是生人勿近,白雪的平靜是淡漠無情,大鬍子也有平靜,但他的平靜卻是睿智與觀察。而這人的平靜,卻像是放下了一切,與世無爭。可真正能夠放下一切的,卻往往是將死之人。換句話說,這人已經有了死志。

    「我從小就怕你,你讓我殺人,我不敢不殺,甚至連害怕都不敢表現。明明心中已經噁心的吃不下飯,但因為你要求的氣概,我還得忍著吃下去,而且還要吃下很多。我從來都做不了自己的主,日復一日的殺人,如同夢魘一般的哭喊,時常在我的腦海裡回放。可是我不敢說,我怕說了便會惹來你的打罵···

    「看到你我就覺得發抖,我卻不敢發抖···我怎麼敢發抖,這會成為沒出息。這會通過戰鬥來證明,而戰鬥,就是殺人。

    「我就這麼殺人,殺人,一直殺人。我知道,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殺人!只有血液才是羅剎形成的養料。於是我便殺人!

    但是她出現了,你們都把她當成工具,當成殺戮的兵器!但對於我,她卻是我的女兒,一樣的孤獨,一樣的寂寞。我怎麼能夠讓她和我走在同一條道路。於是我離開了。

    「想要讓她長大,我就得不停止的殺人,因為血液是她成長的養料,但我不願,也不能這麼做。我把我的血液給她作為養料,為此我虛弱不堪,但看著她的長大我卻漸漸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居然用自己的生命來養她!羅剎不過是一件兵器!」斧王突然道。

    「我呢?我就不是嗎?大哥!」陽光灑進屋裡,落在斧王的背上,也灑到了狹窄的小床。

    「我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阿大,這是一個家庭裡最大的人才會擁有的名字。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麼更好的名字了,我沒有學過取名字,我只會殺人!這是我唯一知道的,能做自己主的名字。」阿大道。

    「哼!你的行為在我看來真是幼稚。」斧王臉上閃過的只有憤怒與不屑。

    「我的努力,我的抗爭,在你看來,始終只會是如此,這一點,我早有覺悟。」阿大的聲音依然平靜。

    鮮紅的血液從他蒼白的嘴唇滑落,阿大道:「您曾經說過,只有死亡才能讓戰鬥停止。那麼現在,就讓這一切停止吧?」

    斧王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阻止,沒有焦慮,甚至沒有一絲該有的感觸。他只是冷冷的看著身體都藏在被窩裡的人,等待著他的死亡。

    「雲海是符師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突然阿大說道,彷彿是在回憶,又彷彿是在訴說。而唯一可能的聽眾,卻依舊冷冷的看著。

    「器靈化形只有符師才能做到,這是一種禁忌。花了很多的時間,很大的代價,我才找到了那兩樣禁忌之物,大羅玉,玲瓏石。為了玲瓏石,我付出了暗殺之術的訓練之法加入雲家,而為了大羅玉,我又成為了雲家在張家的臥底。

    「少主從未懷疑過我,什麼都告訴我,而我卻是臥底。即使我最後和他坦白,他還是讓那個少年把大羅玉給我帶來···我欠他的,雖然不夠,但也該還給他了···」

    阿大的眼神突然變得空洞,這是死亡的徵兆。斧王冷哼了一聲,手向著那盞燭火一指,微弱的火勢突然強烈,將屋內的一切都焚燒了起來。斧王,走了出去。

    「我無意沾惹別人的因果,可我不明白,為什麼什麼人都喜歡把事情托付給我。」

    劍氣激盪,所謂的戰鬥就是這麼一回事,無非是劍氣與劍招的碰撞。然而無論是出招的速度,劍氣的強度,還是劍招的精妙,金鱗都遠不如艾婭。而金鱗也確實看出來了,艾婭,不過是想要享受戰鬥。

    滿身的傷痕讓金鱗忍不住抱怨,但這樣的抱怨自然是在心底。

    金鱗將長劍一揮,烈焰的劍尖驟然一亮,強大的靈力瞬間匯聚,金鱗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艾婭面前,一聲巨大的響聲出現,一個拳頭落在了金鱗的肚子上,將金鱗打的吐血而退。

    「踏空斬!不,只是和踏空斬很像的招式嗎?提前一步落下,將所有的力道盡數傾瀉於前方,瞬間產生的力量甚至能擊穿空間。」艾婭的眼神之中突然戰意變得強烈了起來。

    在金鱗落下的地方,艾婭的身影驀然出現,同樣的一劍砍下,金鱗眼孔一縮,生死危機之下,身體的反應速度竟然瞬間提高了幾倍。勉強接下了這一招。

    「就這點程度嗎?」艾婭遺憾道。

    「如果我說是,會怎麼樣?」金鱗嘴中吐出鮮血,道。

    「那你就去死好了!」艾婭道。

    金鱗露出苦笑,體內的酥麻感開始變淡,但這並不是什麼好的預兆,血脈,終於因為壓抑不住而開始噴湧。

    精純的靈力迅疾的產生,金鱗的傷口迅速的復原了起來,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戰勝艾婭。

    「踏空斬!力量雖強,可惜卻是捨棄防守的攻擊,只要能擋住攻勢,便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去還擊。雖然你施展的只是皮毛,但一氣劍宗的絕學,是你從之前那本書中學到的?」艾婭問道。儘管這不可能是真的,艾婭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僅僅是一瞥,便能學會的招式,怎麼能夠被稱為絕學。

    「踏空斬?,這種被我叫做踏前斬的,其實並不算招式,只是一種凝聚靈力的手段罷了。不是很容易就被你看穿了嗎?」金鱗的腹中劇痛陣陣襲來,這是艾婭拳頭的力道。

    「戰鬥本就是對於靈力的最大程度的利用。你果然什麼都不懂啊···」艾婭道,「真是可惜,見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特殊的存在,但見到你之後,我才知道···我果然是最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是烈焰,而不是自己,這一點,金鱗明白。

    戰鬥,本來是金鱗一直避免的。但是最終,他卻不得不戰鬥下去。

    血液逐漸變熱,金色的光彩漸漸明亮,金鱗身上的氣息開始攀升。但這依舊沒有意義。

    高山族的靈魂中蘊含著兩種力量,一種屬於靈魂,一種類似於人族的元力。高山族是介於靈族與人族之間,但更接近於人族的存在。而這樣的定義,便是因為,他們不懂得運用靈魂。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明嘉,這種既可以作為器師,也可以成為戰士,被稱為符師的存在。金鱗擁有成為符師的資質,但資質這種東西,在沒有轉化為實力之前,戰鬥起來毫無意義。金鱗與艾婭之間,是等級的差距。

    兩種靈力的光芒分別在艾婭和金鱗的身上閃耀。金鱗是紫色,艾婭是紅色。這和結成的內丹有關。對於器師而言,紫丹當然最好。但對於戰士,卻並沒有這個定義。

    紫色光芒凝聚到極致,竟產生了白色的光芒,這光芒極為耀眼,以至於金鱗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型的太陽。

    速度快到了極致,力量也凝聚到了極致,一道筆直的線在空中延長,瞬間來到了艾婭面前。

    「白虹貫日!」

    金鱗大喝一聲。

    一道雪白的線在艾婭的瞳孔裡浮現,並且逐漸延長,似乎就要突破她的眼簾而出。

    這是一種比踏空斬,放棄防守還要徹底的,只剩下攻擊的賭命的招式。

    然而,這條線的延伸被打斷,一塊黃色的石頭出現,擋住了白線。沒有劇烈的響聲,沒有爆炸般的光芒,如果要形容,就像是扔了一個砂礫到水中,連濺起的波紋都無法看見,就消失一空。

    形狀古怪的被稱之為蒼穹的劍,四把劍刃驀然飛出。這個距離,金鱗無論如何都無法躲掉。何況,賭上了一切在這個招式上的金鱗,此刻完全沒有躲避的能力。

    血液飛濺在荒蕪的大地上,一個身影倒下。血液染紅了大地。烈焰被落在地上,被鮮血染紅。

    宛如泣血的哀鳴,在金鱗耳邊迴盪。這是烈焰的聲音。沒有根據,但金鱗卻這麼知道的。

    「結束了嗎?」金鱗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這一招,確實的對我造成了威脅。」艾婭的聲音響起,「可惜,這完全由靈魂之力組成的靈力,在蒼穹劍柄上的噬魂石面前,毫無用處。如此便是命運嗎?」

    「命運?」金鱗諷刺的想到,「是誰的命運?」

    逐漸閉上的眼簾裡,一個瘦小的身影一步步的走來。那是誰,是幻覺嗎?是幻覺吧。風竹也該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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