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私產 文 / 啁啾
母女倆早已把事情說開,春花娘不好再就做生意的事和女兒辯論,雖然不快,但只得忍著,卻又放不下心,道:「算了,還是把你爹留下保護你們。你一個小姑娘出身在外,身邊沒有個成年男丁怎麼行?」
「爹還要管農事管工場鋪子呢,可沒空。娘,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還有,我想把月兒也留下,她還小,多見識些東西,對她以後有幫助。」
春花娘道:「不行,你爹必須留下來陪你們!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才要後悔死!錢再重要,也沒我女兒的安全重要!」
「可是,家裡少了爹,農活啊鋪子啊,沒個人主持,該怎麼辦?」
春花娘斜睨著,「老娘不是個人吶!什麼苦沒吃過?放心,搞不壞你的!只管放心地幹你們的,家裡有我呢。」
陳夫子對春花道:「如果確實需要人手,二壯可以借給你使。」
春花忙道:「把二壯叔給了我,老師的方便怎麼辦?端個茶遞個水跑個腿什麼的,老師身邊沒人可不行。」
「不出門在外,有二壯娘子給我使,儘夠了。等你們忙完了,我就讓二壯過來替你爹吧。大姑娘出門在外,沒人壯丁相護要吃人欺負呢。」
二壯和二壯娘子是陳夫子的人,劉家要使喚他們,通常都是在徵得她同意的前提下。春花娘聞言喜出望外,拍著胸脯道:「夫子儘管放心,二壯不在你身邊,你有什麼下重活的事,都來叫我。我力氣比男人還大呢。」
陳夫子板著臉道:「只要你頓頓做好吃的,我指定沒重活叫你!」
春花娘不禁笑了。「夫子就是好心腸!以後我頓頓做好吃的,菜菜都擱番椒,還不擱豬板油。」
陳夫子臉上露了絲笑,有番椒當菜,她每頓都能多吃半碗飯。
春花春月皆喊道:「娘,還是老樣子吧,每一天擱一頓番椒!老師吃了辣。又要上火胸口痛了。老師。我們不在,你可不要任性呀!雪兒,你在家要好好監督。不許老師頓頓吃辣!」
「好!保證完成任務!」
陳夫子無辣不歡,摸摸了春雪嚴肅的小臉,臉上閃過無奈。小管家婆,都管到夫子頭上來了。不過。她心裡為啥辣麼欣慰呢。
第二日,天微明。劉三和春花春月目送著船開,直到不見船影兒了,這才往回走去。
春花本來看中的是一家緊挨老廟的鋪子。那間鋪子原來是間成衣鋪子,生意做虧了。急著出手脫身。
爺兒仨直奔成衣鋪子去。
昨日成衣鋪子還半開著,今日卻大門緊閉,外頭竟有七八個壯男在向門口潑大糞。嘴裡罵罵咧咧的。
春花聽了幾句,大概是主人借了高利貸不還。人家上門追債來了。
春花皺眉,暗叫好險,虧得今日撞上了。
劉三拽了閨女避走開,慶幸道:「運氣好!要是貪便宜低價盤下了這間鋪子,以後定會麻煩不斷。昨天看那鋪子老闆一臉精明樣兒,卻原來是個草包。聰明人再難也不會去地下錢莊借錢,傾家蕩產也不夠還的!看來這家是不成了!這下該去哪裡盤鋪子,春花?」
春花歎了一口氣,本來想省一筆中人費,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我們去找經紀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面出租。先跑幾天再說,要是一時沒合適的,先回家秋收,把谷子打了再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吧。回頭讓阿生帶上大牛、勇表哥來跑一跑。」
先去經紀那裡掛了號。然後接連跑了幾日,要麼不是旺鋪不租,要麼就是地理位置不合適,都沒找到合適的。
客棧的小夥計突然過來敲門,滿臉驚詫把劉三父女打量了個遍,這才顫著聲兒道:「縣,縣令夫人,過來了,說是求,求見!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吶,怎麼縣令大人都來了!」
劉三詫異道:「縣令大人來了?」
春花道:「爹,是縣令的夫人來了!是不是,夥計?」
小夥計咕嘟道:「縣令夫人來了,縣令大人難道還遠嗎?」
彷彿天上降下一條活龍,客棧的老闆喜得什麼似的,親自捧水捧茶,鞍前馬後地侍奉著,親自帶縣令夫人上樓,被鍾夫人的大丫頭趕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櫃檯去。
分賓主坐下,春花笑道:「鍾夫人可是稀客!你若是有事,派個小廝來帶個話,我自去貴府拜訪,何需你親自來一趟。看這天氣熱得,把夫人悶著了,就是春花的不是了!」
鍾夫人笑道:「不妨事,我的轎子大,不大熱。我今天過來卻是為你開舖子的事。聽說你最近在店面開舖子對不對?」
「是啊。找了好幾家,倒有些眉目的。我初來乍到,還想多看看才下決定,貨比三家嘛。夫人對我開舖子有什麼好主意?我洗耳恭聽呀。」
「是這樣,年後我新買了一間店面,結果快半年了,竟不知做什麼生意才好,一直白放著。那店面又大又闊,位置又好,我都捨不得租給人把我的地糟蹋了。這不,聽說你要租店面,我突然就想起我不是還有一家空鋪面嗎,白放著也是放著,倒不如租給了你。」
春花道:「好店面放著不開舖子,那才是可惜呀。不知是哪家店面?這幾天我跑遍了城東,你一說不一定我就知道是那間呢。」
「就是府衙邊左拐十丈,第一家,門臉兒最大的那間。」
春花沉吟著,「是那家嗎?聽說是一外室的私產,被查抄後,放了有兩三年之久了。因是涉及到朝廷重犯,旁人都不敢染指。原來是被夫人購得了嗎?夫人真是神通廣大!市面上可沒人知道那店舖已易了主呢。」
鍾夫人頓了一頓,本來她還想欺欺生,賭一賭春花不知內情,想不到她才來幾日,就把這些內情打聽清楚了。如果是這樣,她倒不好抬高租金佔人家的便宜了。
春花當然不可能特意去打聽某一處店面的底細,不過是聽木頭和經紀閒聊說起過,過了一遍心,就記住了。她不知道鍾夫人來此有何目的,但她總要表現出自己胸有成竹的樣子,才好避免吃暗虧。在不明白情況時,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或者佔不到便宜,但至少能唬住對方,讓別人探不到你自己的底牌。
這些都是生意場中常用的潛規則,春花年紀小,用一用,倒更讓人搞不清楚狀況。
鍾夫人心裡有些遺憾,面上去笑道:「什麼神通廣大,我可是正經通過官府拍賣得來的。難道你還以為能白得被朝廷查抄的東西呀。傻丫頭,就算我想,我也不敢吶。放心吧,這家空店是我用嫁妝銀子正正經經買下來的,可不是來路不正。」
春花半句話都不信,笑道:「這樣說來,那可算是夫人的嫁妝鋪面了。這家店位於東城正中心,地方又闊大大,做什麼生意不賺錢?我看就算煮碗白開水都能賺白銀子呢,夫人自己不留著生銀子,怎麼會捨得租出去呢。」
鍾夫人半含半露地道:「我也想做生意賺錢呀。可我一無技藝,二無所長,三呢家僕之中半無擅長做生意的,擺了鋪子,賺的估計還不如直接租鋪子多呢,那可是白瞎了好店面。我是懶慣的人,實在不想操那些心,乾脆租出去,坐等收租,又實惠又方便,何樂而不為?」
「夫人那是自謙呢。」
鍾夫人看春花一直老神在在的樣子,心中不禁嘀咕首春花是不是知道內情,咬了咬牙,作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道:「其實吶,大娘子,我也不瞞你,店面是我的嫁妝不假,但其實算我的秘密私產,連老爺都不曉得。這是我給我姑娘預留的嫁妝鋪子,等她出了嫁就給她。」
春花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臉上掛著盈盈的笑,但也只是笑,並無一點實質的表示。
鍾夫人暗讚一聲,此女不過比我女大了一兩歲,心機竟如此地深,連我這個積年的婦人都不知此時她到底是何心意。沒有更明確的說法,看來是打動不了春花的。
鍾夫人咬了咬牙,這才道:「原是我家醜事。你們小女孩子聽了怕髒了耳朵。不過,我同你私下說說也無傷大雅。是這樣,老爺前年新得了一個揚州瘦馬,喜歡得不行,寵得上了天,要什麼就買什麼,家裡一大半錢都被這個賤人揮霍一空。
最近,她突然有身……老爺這樣寵愛她,我是怕她生下兒子來……我沒有兒子,總得為自己,為女孩留條後路。這家店子是我私下買的,老爺並不知情。我不敢經營,老爺發現了,總是不妥。租出去,收取租金最為隱秘!
這樣,稻娘子,如果你真心要租,我給你算最便宜的價。只要對外宣稱是自己產業,不要與人知曉我是業主就行。可能租金要比其他店面高一些,但它地理位置這麼好,又這樣寬大,我相信,你花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這麼點租金賺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