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妖身 文 / 蘇與軒
他到底有著什麼依仗，明明已經受到了如此的重傷，剛剛他施展的應該是他壓箱底的招數了吧？竟然還如此大言不慚，他的信心到底是哪裡來的？難道說……
突然一個念頭湧上了南望瑤心頭，之前他得知這裡所在的時候，曾經聽族裡的婆婆說過。這觀雲山莊的主人上古年間與他們族裡有過交集，說過，這天縱劍有著一道相應的神通留給了後世有緣人。得到了神通便能夠掌控整個觀雲山莊。
她之前的時候以為這不過只是傳說罷了，可是看著眼前周天信心滿滿的模樣，心中的堅信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開始動搖了起來，看到周天，也不知怎地，厭惡之感就好像湧泉一樣在她的心底湧了出來。
她背對著月光站著，臉上的寒霜之氣越發地濃重。天縱劍彷彿感知到了她心中的殺意，也隨之緩緩懸浮了起來，千萬道絲絲縷縷的流光繞著長劍飛速地旋轉。劍尖直直指著周天，時不時地微微顫抖，清冷的劍光將他們所在的整個山頭都籠罩在了其中。陣陣的殺意散入了虛空之中，似乎隨時就要斬過虛空，將這少年斬在劍下。
周天瞇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面前的天縱劍，彷彿全然沒有感知到其中的危險。竟然還微微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雙手在胸前捏動印訣，緩緩吐出了三個字來，「天縱訣。」
「什麼！」南望瑤臉色驟變，一絲驚恐從她臉上閃過。沒有任何的猶豫。天縱劍上萬千劍光齊齊閃爍，在虛空之中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巨大的光柱，帶著天地傾塌一般的威勢，當頭朝著周天滾滾而去。
「太遲了。」他搖了搖頭，手中掐動的印訣也停了下來。
一剎那的功夫雖然微不足道，可是在此刻看來卻如同世間過了幾度春秋。周天和南望瑤兩人都沒有動，靜靜立在原地，彼此對視著。就好像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不僅是他們。整個的山頭。這一片天地，也似乎因此墜入了永恆。
「嗡嗡嗡……」唯一的例外，好像只剩下了周天身前的那天縱劍。劍吟之聲如同湍急的流水，急促的轟鳴聲響徹虛空。只是除了這劍吟聲。這天縱劍再沒了任何的變化。如同雕塑般停在了周天眼前一尺之前。甚至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鼻尖前方傳來的森森殺意。
可就是這麼一尺的距離，卻如同是咫尺天涯、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南望瑤面如土色，上齒咬著下唇。捏著法訣的手不住地顫抖，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濕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有這……」她出聲發問，話聲剛剛到了一半，便被他打算。
「為什麼我會有這天縱訣？」周天笑了起來，他賭對了。
一開始從幻境之中醒過來之後的時候，周天便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若說是為了考驗日後到達這裡的有緣人卻也說得過去，只是考驗的方法多種多樣，為何偏偏要選擇這麼一種？
而且隨後的發現更是加劇了周天的這道疑惑，這府邸之中空空如也，除了丹房之中的那一顆鑄神丹之外，似乎再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有價值之物。既然如此，那這幻境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可是若不是如此，那這幻境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他聽到了南望瑤高呼「天縱劍」這才一下融會貫通。那幻境的目的不是為了困住他們，而是那隱藏在浮雕之中的天縱訣。
天縱訣，天縱劍，這其中的關聯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只是奇怪的是，當初他本來是沒有發現那天縱訣所在的。是幻境之中的清兒提醒了他，可是清兒是幻境幻化出來的，豈不是說這幻境自己將其中的隱秘告訴了他？這一點讓他很是奇怪。
不是即使有著這一點想不明白，周天還是決定賭一賭。
「不錯，這到底是為什麼，我想不明白。」南望瑤低下了頭，只聽得出冷冽，聽不清楚語氣。
「你還記得來時門前的幻境麼？」周天說著，伸出了手朝著面前懸浮著的天縱劍摸了過去。
他的手指剛剛觸到上面，這天縱劍之上環繞的層層劍光如同見到了天敵的鳥獸一般，紛紛退避。普照整片山頭的劍光驟然間散去，天縱劍的本體又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眼前。
周天看著，微微吃驚，這天縱劍身上紋理縱橫，天然帶著古樸蒼桑之氣，竟然是一柄石劍。
周天想了想，伸出左手掐了一道法訣，天縱劍之上又重新蒙上了一道淡淡的螢光。在南望瑤複雜的眼神之中緩緩縮小，最後變成了尋常刀劍的大小，落入了周天的手中。
「幻境……難道說你所得到的口訣是從幻境之中找到的？」南望瑤呆呆地看著周天的動作，聽到了他說話，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驚詫地吐出了聲音來。
「不錯，正是之前的幻境。只可惜，你花費了如此多的心思。甚至騙了蘭月派之中的弟子與你同行，最後又故意被那蜘蛛抓去，吸引我們去救你。到頭來，還是替他人做嫁衣，這天縱劍落入了我的手中。」周天喃喃說著，越說南望瑤的臉色越是難看。
周天話聲突然一頓，聲音也緩和下來，「不過，我對你倒是很有興趣。你剛剛口中說著的族裡，是什麼族？還有你身為仙閭派的弟子，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這些不得不讓我起疑。」
「你想知道麼？」南望瑤神色突然一變，眼神之中突然湧起了一道迷離之色，閃著大眼睛盯著周天，楚楚動人，看得人不知不覺間就會湧起一道將她抱在懷中的衝動。看得周天的心神一陣陣的恍惚，竟然起了一絲憐惜之意，這憐惜之意剛剛冒出就如同一顆種子登時便要生根發芽結成行動的果實，好在周天反應迅速，還不等這念頭付諸實踐，便將其生生掐斷。
「好一手魅惑之術，你既然不願意說也無妨，我將你擒下來去仙閭派問問，自然真相大白！」周天心中暗叫一聲厲害，他剛剛心神恍惚之間險些便著了道。幸虧他之前知道她身懷媚術，有所提防，這才懸之又懸地將心神又拉了回來。
「不識好歹！」南望瑤眼看著周天眼神之中迷離之色一閃便恢復了清明，惱羞成怒之下，大喝道：「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如願的。你既然這麼想知道，不如去問問閻王吧！」
南望瑤說著，突然揚起了脖頸，上下顎大大地分開。將一張大口對準了周天，周天一愣之下，就看到她的口中亮起了一道紅光。這紅光起初看起來還很是尋常，如同一團在虛空之中燃燒著的火焰，紅光一晃之間，朝著周天撲了過來。
這紅光剛剛脫離了南望瑤的大口，登時迎風而漲。轉眼的功夫已經成了籃球大小，雖然並不算巨大，可是這閃著紅光的火球之上卻有著無窮的熱氣，周天看得分明，甚至這火球周圍的虛空都隨之微微扭曲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神通，為何我在其中察覺到了濃濃的妖氣……難道這南望瑤竟然不是人類？她剛剛所說的族裡，其實是妖物一族？」周天腦海之中這些念頭閃爍的時候，那散著灼熱氣息的紅光已經到了他的眼前。
周天滿臉含笑，立在原地，只有簡簡單單抬起左手的動作，接著，朝著那襲來的紅光虛虛一抓。
他的手中空空如也，甚至連絲毫的真氣波動也沒有傳出。可是，那襲到了他面前的紅光竟然就和之前的天縱劍一樣，前進的勢頭在瞬息之間散去，硬生生，毫無半點徵兆地停在了周天面前。
周天手指著輕輕晃了晃，好像有著一陣清風吹過，他面前的紅光一晃，露出了其中的廬山真面目——一顆圓潤光滑的珠子，這珠子上泛著淺淺的光澤，顯得很是妖異。
周天盯著面前的珠子看了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南望瑤，她看到周天的眼神看了過來，面如土色，眼神之中第一次現出了幾絲驚恐。
「這是你的妖丹對吧，這又是何必呢，若是我毀了它，你幾千年的修行怕是都要毀於一旦。」周天喃喃說著，語氣之中除了平淡再聽不出其他的語氣。
「你……你……」南望瑤試著開了幾次口，可是只發了「你」這個音便說不下去了。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罷了。而且，你身為妖族是如何潛進仙閭派的呢？竟然這麼多年沒有被發現，想必也有些特殊的技巧，讓我很是好奇。你只需要解開我這些疑惑便好，我對你其他的東西統統不感興趣。」周天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南望瑤一眼說道。
「你做夢！」南望瑤高呼一聲，突然她的身上和被周天束縛著妖丹之上齊齊騰起了紅色的光芒。身化流光，向後飛退，剎那之間便騰出了數丈之遙，向著遠方飛退。
「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你走了，給我留下來吧！」周天淡淡一笑，手腕一翻，朝著南望瑤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