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談 文 / 蘇與軒
「沅江世家不就是那張其所在之地？」周天將寶親王那番話聽得分明，眉頭也是微微一皺，低低自語道。
「沅江世家？」青陽郡主喃喃念叨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現出了一道疑惑之色。
「山雨欲來啊，看來我們不在的這麼幾天，這宮廷之中定然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故。」周天微微有些感慨，想起來之前大梁皇帝和自己的一番談話。難怪他當時如此的凝重，原來並不是毫無道理。
「想不到魔教的蹤影還不曾抓出來，卻又來了新的波瀾。」周天心中感慨著，眼睜睜地看著那寶親王在一隊御林軍的押送之下從親王府之中走出，向著皇城而去。
「這一群御林軍去了皇宮？！他們到底要幹嘛？」青陽驚呼一聲，不說是她了，此刻便是隨便換一個人都能看出來其中的不對。御林軍不聽皇帝命令，私自調動便也罷了。可是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堂而皇之地進入到皇城之中便不是那麼簡單了，「難道他們要造反不成？」
周天和青陽郡主兩人心中不禁都冒出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念頭來，不論是古往今來，凡是涉及到造反政變一詞，無不涉及到無比的危險。
「應當還不至於，若是沅江世家當真想要欲行不軌，這一次針對的就不是寶親王了，而是當今聖上了。不管怎麼說，此刻的局勢都不容樂觀。」周天擰著眉頭，分析著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青陽郡主拉著周天的衣袖。急切著說道。
「不用著急，此刻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免得打草驚蛇。我們先回到之前的住處從長計議，我準備今夜去皇宮一探，見一見陛下。你也不必擔心，可能這一切都是陛下的計策也不一定。」周天雖然吃驚，不過卻也並不擔心，不說他自己有著元嬰期的實力，便是這大梁皇帝也不是簡單之人。
他能夠給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分發那麼一道玉珮，想必手下定然少不了修道之人。這沅江世家實力雖然不弱。卻也未必敢與皇帝正面相抗。
當夜。一輛紫色鑲金頂棚的馬車緩緩駛入了青陽郡主分給周天的小築之中。這馬車進城之時正是城中人流如潮往來的高峰期，一時之間滿城風雨，城中大半人都知道了青陽郡主外出回京的消息。
青陽郡主回京，自然就是周天回京。如此也是周天特意的安排。撥草尋蛇。敲山震虎。而周天自己當夜悄無聲息之間默默潛入了皇宮之中。活像是一個幽靈一般，誰也不曾驚動。
深夜，皇宮乾寧宮之中。大梁皇帝身著天蠶龍紋睡袍靜靜地站在軒窗之前。打望著九天之上的燦爛繁星。他的眉頭微皺，眼中閃著一絲凝重。
「陛下，已經過了三更天了，時辰不早了，陛下早日歇息吧。」宮門之外傳來了太監的問詢之聲。
「你們先退下吧，朕今夜不用你們服侍。」皇帝陛下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靜靜矗立，過了許久，才聽這麼一番話從他的口中冒了出來。
「是，微臣告退。」太監低低應答了一聲，緩步退了下去。腳步聲越發輕微，最後徹底不可察覺了。
「陛下深夜不眠可是在為了俗世發愁？」
突然柔和的話聲從大梁皇帝的身後冒了出來，聲音不大，可是驟然出現在這夜空之中還是顯得那般的刺耳。
大梁皇帝竟然沒有一絲的驚慌，頓了頓才緩緩轉過了身子。在他的身後，周天靜靜站立，正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剛剛出聲的正是他了。
「實不相瞞，朕等待先生已經多時了。」皇帝說著，眼角微微上揚，雖然臉還是陰沉著，但究竟有了幾分笑意。
「陛下可是為了……」周天剛剛問到了一半，便被皇帝揮手打斷。
「先生先莫要詢問，朕要先從先生那裡瞭解一些情況。」皇帝款款說著，語氣聽來有些玩味。
「瞭解一些情況？」周天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還是淡淡笑道：「陛下想要知道什麼，儘管問詢便是，貧道一定知無不言。」
「不知先生的事情完成了怎麼樣了，可有進展？」
「不瞞陛下，貧道在天京城之中發現了當年魔天教活動的跡象，只是他們隱蔽得極佳，貧道還不曾確定他們的位置。」周天面前的皇帝雖然謙恭，可是語氣之中還是有著一絲濃濃的上位者的氣息。周天也懶得賣弄，一五一十地答道。
「魔天教……」皇帝緩緩合上了雙目，過了片刻才歎息了一聲，睜了開來，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什麼事情麼？」
「暫時沒有了，對了，陛下你知道寶親王被……」周天突然想到了之前見到的寶親王府的變故，故意話說了一半試探道。
「你說的這些朕都知道。」皇帝此刻又恢復了平靜，再也從表情之中看不出分毫。又道：「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先生並不知道，不然的話，朕也不會特意今夜在此等候先生了。」
「陛下知道貧道今夜會來？」周天奇道。
「這是自然，不然的話以先生的性子如何會如此張揚駕著青陽的馬車進城？無非便是為了告訴朕你已經回來了，此時乃是非常時期，朕也不好隨意召你，自然等你自己來找朕了。」皇帝看了周天一眼，緩緩將他的心思說了出來。
周天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對於眼前的皇帝登時又更高看了一眼，只覺得他身上充滿了神秘，即便是自己已經結成了元嬰，成了這世間少有的高手，可是還是覺得他城府無比深厚，許多時候就連自己都看不真切。
「好了，這些不是我要和先生說的重點。從很久以前這沅江世家就已經和魔天教勾結上了，只是這中間的關係盤根錯雜，與朝廷聯繫極為緊密，朕雖然有心揮刀斬亂麻將其一網打盡。只是動了他們若是稍有不慎就會動搖到祖宗江山，許多時候朕也只能妥協。好在這沅江世家倒也懂得進退，並沒有一再避讓朕的底線，表面上對朕忠心耿耿。朕手下也有一支不小的力量，雖然不足以抗衡兩方，可是卻也足夠引起他們的重視了。若是一直長此以往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魔天教雖然為修道界所不容，可是在大梁之中倒也規矩。朕若是逼急了他們，恐怕會波及到朕的子民。是以朕也沒有和四大道院聯繫，便是因為這麼一個原因，還望先生能夠諒解。」皇帝看著漫天的星辰，語氣之中也帶上了幾分飄渺。
周天點了點頭，卻也能夠理解，若是換了自己，應該也會如此選擇的。便問道：「那不知最近這沅江世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以至於這京城之中有著這麼大的動靜？」
皇帝微微搖頭，「這其中的事情連朕也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想想也能夠大概猜到一些，定然是沅江世家有了強援，所以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說著，聲色俱厲，哼了一聲繼續道：「朕手下一共十大掌管兵權的虎狼將軍，現如今已經有八個投靠到了沅江世家的帳下！哼！虧這些人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料早已被朕知曉了一清二楚。如此便也罷了，竟然還將手伸到了朕的胞弟身上來了，雖然太祖皇帝有遺訓，親王不參與理政。可是朕的政務之中許多是寶親王參與的出謀劃策，乃是朕左膀右臂的存在。想不到這夥人竟然如此大膽，連寶親王也敢動，真的以為削了朕的兵權，朕便是擺設了不成？！」
皇帝說著，一掌拍在了面前的軒窗之上，只聽「卡嚓」一陣聲響，這木質的窗戶在皇帝這一掌之下，逕直裂了開來。
周天卻默默將皇帝剛剛那一番話在心中細細揣摩，「十大掌兵權的將領投敵了八個，若是在古代，這皇帝就算是廢了。可是他看起來分明很是淡定，這麼說來他的手中還有著其他比兵權更為強大的力量了？」
「那陛下準備如何作為？」過了片刻，看著皇帝稍稍平息了幾分怒氣，周天這才出言問道。
「若是換了先生是朕，先生會如何作為？」說著，皇帝投來了一道富有深意的眼光。
「這莫非算是試探我麼？」周天心頭一跳，面色不改，全然當做絲毫不知，道：「所謂擒賊先擒王，若是換了貧道自然先從匪首下手。將其首腦除去，其餘皆不是問題。不過這些也只是貧道妄言，陛下定然有著自己的打算，權且一笑便是。」
「哈哈哈！」皇帝開懷大笑，擊掌道：「好一個擒賊先擒王，先生果然不愧是得道高人，談吐之中富含天機。不過那沅江世家之中乃是修道者的力量，朕也不好過多插手，此事只能仰望先生了。」
此事也在周天意料之中，他既然到這裡來見皇帝，便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反正沅江世家和魔天教相關，很有可能那玄黃大印就在其中，這也是順水推舟的事情。順帶著可以試探一下這大梁皇帝的底牌，他總覺得這大梁皇帝很不簡單，日後會發生一些非比尋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