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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2 習慣了遠離 文 / slight青蘿

    墨水寒本是玲瓏林子裡面的一隻雁珠鳥,已守護碧花玉葉為此生根本,可是碧花玉葉本是同根曼珠公主的命脈,曼珠貪戀人間,竟然動了凡心,愛上了一個人間的男子,與那男子相愛。

    後來天地之主得知自己女兒事情之後,親自動手結下血印,曼珠沙華生生世世不相見,就算是輪迴萬年,也一生不得見面,若是有違天道,受那噬骨之痛。

    而十六年前,曼珠轉世,墨水寒這才來了人間,與魔族聯手,為的就是找到碧花玉葉,喚回曼珠。

    「即便是再不滿意,也要忍著的感覺,你不是一向深有體會?一般人遇上太不順心心的事,要麼處理掉,要麼忍著,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第一種,但花瀧你……不是一向選的第二種?『

    花瀧對於他對拂影做的事情一直不滿意,但是為了拂影,他不但留在了行歡府,更是與他聯手。

    在墨水寒將拂影劫持之後,花瀧就一陣隱藏在暗處,若不是聽見碧花玉葉這一信息,恐怕墨水寒早就死了。

    也正因為這樣,同樣藏在暗處的塵詔,才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而是在拂影被劫持之後,就悄悄跟在她的身後。

    他跟著拂影,花瀧同樣跟著。

    剛才,就算拂影自己應付不了墨水寒,墨水寒也絕對沒有半點機會傷得了拂影。

    花瀧冷漠地和塵詔對視。他和塵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但某些心思卻是驚人的相似。在對拂影的心思上,更是一致。

    拂影這根軟肋在塵詔身上。同樣在他身上。

    「你的意思,這件事。由你來承擔?」

    雖然墨水寒並沒有傷到拂影,但也不是他可以容忍的。

    花瀧白皙的手指輕撫腕上金絲。他已經不記得這條金絲多少年沒纏上人命,也是該飲飲血的時候了。

    「我暗殿的人做出的事,我身為暗主,自然不會推卸責任。」

    「既然這樣,動手吧。」

    花瀧闊袖輕揚,腕上金絲快如閃電地飛射出去。如同一條銀色的赤練,迅速的纏繞而去。

    塵詔手臂一伸,手中多了支盤龍崆峒槍。

    這一戰,已經不是平日裡的比劃。無論是塵詔還是花瀧,只要一招出錯,就會血濺當場。

    飛砂走石,枝葉翻捲,天地隨之變色。突然,花瀧不理刺向他肩膀的槍尖,手中金絲纏向紫金槍,滑向塵詔握槍的手。

    兩敗俱傷的打法。槍尖刺入花瀧肩膀,眼見塵詔的手就要廢在金絲之下。突然一條人影撲來,雙手緊拽住金絲,將身體捲了上去,生生地阻擋住下滑的金絲。細如蠶絲的絲線劃過他的喉嚨,挨著塵詔的手指停下。

    墨水寒鬆了口氣,抬頭看著背後那雙墨黑眼眸。嘴角浮上欣慰的微笑,仰面倒下。

    金絲和長槍同時撤回。塵詔蹲下身。查看墨水寒脖子上的傷,金絲割斷她頸部動脈。大量的血湧了出來,已經無救。

    「你為什麼要回來。」他既然讓她自己回去領罰,就是饒了他一命。

    墨水寒笑了一下,這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這麼近「我自己做的事,該我自己承擔,而不該由主上您……」

    塵詔皺眉,墨水寒大口的呼吸,卻吸不進多少氣,眼前面前仍然俊逸非凡的面龐漸漸模糊,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主上,我知道,你是對她動了心的,但是屬下還是想說,如果讓我在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這麼做,水寒不悔。」

    他跟在他身邊多年,從來沒見過他碰哪個女人,但那夜……

    他明明恨拂影入骨,卻對她索要無度。

    他就知道,他是動了情的。

    「水寒,你……。」如果他不知道墨水寒這麼做的原因,會如此放過他?

    「主上,水寒不會死,你忘了嗎?我會在回去玲瓏林,待到碧花玉葉歸位之時,我便會活過來,就算曼珠不回來,五年後我也會在生。」

    「我會盡快了結人間之事,帶曼珠回去。」

    「好……屬下,等你」墨水寒鬆了口氣,一直堵在心口,他最怕的就是塵詔為了拂影忘記自己的使命。

    而拂影還活著,他也不用傷心難過。也不必孤單一世。

    這樣,很好……

    墨水寒慢慢閉上眼,停止了呼吸,眼角滑下兩行淚。

    塵詔看著沒有生氣的男子,「還打嗎?」話是對花瀧說的。

    塵詔轉身,走向樹林,無論是他,還是塵詔,現在都還不是可以死去的時候。

    拂影還需要守護。

    塵詔抱起墨水寒的屍體,胸口突發賭,他一向覺得對所有人都不會有一絲多的感情,可是墨水寒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又為他而死,這份情誼,怕是他這一生都還不起。

    這些年,他為他出生入死,從無一句怨言,也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半點別的之情。

    他以為,他和他一樣是無情之人。

    直到聽見他死前的那番話,才知道自己想錯了他,他不是無情之人,只是把情埋得太深,深到連善於揣摩人心的他,都沒有看出來。

    他固然對他沒有別的情,但他這樣為他而死,仍讓他心裡隱隱難過。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讓他留在暗殿,練就一副無情無義,只有什麼都不會的男人,才會心甘情願地找個好女人安心過日子,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一個隱衛如同雲朵般飄下。塵詔把墨水寒的屍體交給他,「帶他回去,好好放在玲瓏冰棺內。」

    隱衛抱著墨水寒的屍體,神色黯然,向塵詔行了一禮,飄身而去。

    馬車內,暗門被人挑開,一身黑衣的塵詔出現在姜黎離面前,兩人想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邊,

    花瀧捂著肩膀上的傷,進了林子,到了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靠著一棵大樹滑坐下去。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塵詔那一槍,雖然不會致命,卻也不是一般人可能承受的,即便是他數萬年的不死輪迴之身,也有些承受不住。

    剛才在塵詔面前,不願輸了氣勢,沒有隨即療傷,而是強行撐著離開,每走一步,傷口扯得額頭像要裂開一樣地痛。撐到這裡,已經支撐不下去。

    他靠著樹桿,深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來。吃力地單手解開衣襟,看著汩汩湧著血的傷口,手臂卻怎麼也無法抬高,包紮傷口止血。

    一襲紅衣的身影停在他面前,他下意識地拉攏敝開的衣襟,警惕地抬頭看去。

    卻見拂影撐著五十四骨紫金傘站在面前,正低頭看著他的肩膀。

    花瀧身體微微一僵,手扶著樹桿欲起身離去。

    卻發現,手上無力,一時間,竟站不起來。

    拂影沉默地收了傘,在他面前蹲下,手伸向他單手抓著的衣襟,他往後一縮,但後背抵著樹桿,能退去哪裡。

    拂影沒有半點遲疑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花瀧遲疑了一下,放開手,拂影小心地揭開他的衣袍,從他肩膀上褪開,露出他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槍尖碎了他的肩胛骨,從後肩穿出,整個肩膀毀得不成樣子。

    她知道那一槍,他會傷得極重,卻沒想到重成這樣。取出自己煉製的最好品階的藥,「你的煉丹術比我高了太多,身邊有沒有帶著比我這個更好的傷藥?」

    她的呼吸輕拂在他肩膀上,微弱的柔風卻像一刀刀鋒利的刀刃在他肩膀上割過,痛得連肩膀上的槍傷都變得麻木。

    姜黎離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應,不再耽擱,捏碎藥丸,填上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手指在他肩膀上擦過。

    花瀧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握緊,封在他胸膛裡的封禁瞬間收緊,勒進他的心臟,那勝過噬心的痛逼得他險些昏死過去。

    「很痛?」姜黎離手指停在他傷口邊緣,動作盡量的輕柔。

    綿長的痛一點一點地銼著他,他深吸了口氣,那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漸漸加劇,淡聲道:「還好。」

    姜黎離取出繃帶,手腳麻利地裹傷口,髮絲隨風拂過他的臉龐,絲絲的癢。

    他低頭,咫尺之處,是她紅裝下艷麗的眉眼,呼吸隨之一窒,被封禁鎖著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近得連她濃密墨黑的睫毛都能一根根地看清。心口突然間變得柔軟,他的曼珠是這樣的模樣,清麗中透著艷色,比他看過的任何一株曼珠,都要美麗嬌艷。

    感覺她抬眼向他看來,忙不露聲色地轉開臉。姜黎離手握著繃帶環過他的身體,面頰幾乎貼上他的耳畔,呼吸間是他清新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清晨起來,在綠葉叢中聞到的第一口新鮮的空氣。

    「花開一千年,葉生一千年,花開葉落,花謝葉長,生生相錯,這個傳說,你信嗎?」

    花瀧長睫垂下,冷冷清清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

    姜黎離沒有指望他會回答,自顧自道『最近我時常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那些片段很怪,但我卻又說不出是什麼,而且今日又因為曼珠沙華的事情被人劫持,經常在夢裡會看見一些虛幻的東西,潛意識告訴我那是沙華,但我卻看不清他,我只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我身邊,卻看不清他。『

    花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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