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6章 漫長的四十分鐘 文 / 荒澤孤雁
這樣的商議結果其實在慕容弘文的意料之中，一陣短暫的失落過後馬上又鼓起勇氣。雖然有許許多多的夢想和計劃，不回到木衛二的話則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另一重要的原因，慕容弘文是個真正的人類靈魂，他擁有全部人類所擁有的情感。對於自己一手創建起來的公司，對於和自己一起風雨共進的人都有著深深的依戀。前面有沛菡，商惠茜和「阮芸姍」，樸正株和阿哲等，後面有一個阮芸熙，薩布麗娜還有艾米麗等。
若是有一種快速便捷的交通方式才好，這樣的話來去於公司與這些人之間就會節約不少時間。減少等待和分離便會減少虧欠感和愧疚感。
慕容弘文已經做了決定，對沛菡說：「就這樣做，做哪件事沒風險呢？」
「那要是……，我是說萬一……」
他完全明白沛菡心裡正在想的事情，以及她當下的感受：「相信會沒事的，想當初第一次從凱納大廈出發到木衛二一樣，我們兩人都是特別的擔心。結果不是都好好的嗎？我想會沒事兒的。」
沛菡提醒他道：「那是一種概率的問題，不一定每次都會成功。畢竟不是已經由np1a希格斯儀記下的路徑，這是一條連長度都不完全精確的路線。」
慕容弘文微微一笑，但笑裡帶著萬丈豪情。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沛菡自知不用再說什麼，只有全能支持他開啟又一次的冒險之旅。在佩格蘇的凱納大廈裡，時時關注著將要從那個尚未聯線的懷特星。
如果慕容弘文最終選擇出發。而沛菡在他出發之後的半個小時裡還看不到他的話那就出大麻煩了。
沛菡不信任何神靈，卻偏偏不自主地為他祈禱。在她的內心裡，慕容弘文的安危非常重要，甚至在過了自己的生死。如果可以的話她似乎願意為慕容弘文去做一切，要不是這次一定是單向的旅行她都想自己先試試這希格斯從珀加索斯到懷特，看看穿越途徑是否有危險。
慕容弘文大約是能感覺到她的想法，作為生死相依的搭檔這種擔心是一定會有的。至於其它更多的想法。他強迫自己不要去考慮，哪怕是真的存在也不能去想。
現在最迫切的事情是要回到木衛二去。那既然沒得選擇的情況下最終只能使用np1a希格斯儀。這種高速便高風險的通行方式，慕容弘文已經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選來選去只是因為這種方式的風險太大，誰都怕死，就算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機器人一樣會為自己要去面對那些未知的風險而害怕。
決定好了就走吧！
向沛菡最後一次確認了凱納大廈的坐標。仔細核對了星際導航儀中之前設定好的參數。其實這也只是一種過余擔心的表現，不過萬事總是小心一點兒的好。
出發了，向沛菡引領的方向穿行。不按賽伯坦星系網格地圖所計算出的時間，至少需要二十二分鐘才能抵達佩格蘇的凱納大廈。
「但願一路順利！」慕容弘文在心裡也為自己祈禱。
整個穿行的過程沛菡是無法看到的，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站在凱納大廈那間專門為希格斯旅行所設置的辦公室。這個平台樣的突出透明房間，平時從無人進來過，除了沛菡和慕容弘文之外任何人都不可進入。
二十二分鐘的旅程，對於沛菡和慕容弘文未來無法預知的生命長度來說，短暫到不能再短暫。從時間的角度來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從這次穿行的重要意義來講卻會像第一次從凱納大廈到enis總部小樓的那次穿越一樣重要。
超長距離，超大跨度，而且未知風險。
今天的這二十二分鐘對於沛菡來說像二十二年一樣的漫長。在這個透明的天台式辦公室裡不知道轉了多少圈。
這是一種焦慮的感覺，沛菡自己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她的數據庫中幾乎存儲有全部人類的情感模式。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種缺乏明顯客觀原因的內心不安，或者說是一種無根據的恐懼。
明知道在這裡轉來轉去也沒有用，明知道這是一種不必要或者說不能起到幫助作用的表現，但卻怎麼也抑制不了。
她現在遇到某些事情如挑戰。感覺到了困難和危險。從數據庫裡讀出來的定義表示這種所謂的焦慮通常情況下與精神打擊以及即將來臨的、可能造成的威脅或危險相聯繫。那麼這即將來臨的威脅其實就是慕容弘文有可能遇到的危險，那種完全不能肯定的可能。
沛菡沒有可供思考的心。卻有極度發達的情感模擬。這二十二分種的她會一直表現出緊張和不愉快，甚至有一種特別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讓她難以自制。
其實這種感覺也是對人與人之間重要程度和緊密程度的折射，越是在乎的人才會表現出越緊張的情緒。
辦公室中心那個點，也就是慕容弘文將要抵達的坐標。沛菡死死地盯著那裡，說好了如果半個小時之內沒有動靜的話，那就代表慕容弘文在使用np1a希格斯儀作星際跳躍的過程中出現了異常，要麼就是星際導航儀中的賽伯坦星系網格地圖出現了問題。
在從懷特星到佩格蘇的這段距離中，要準確無誤地找到合適的星際時空門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即便賽伯坦星系網格地圖的定位反應速度快過上百倍的光速，但留給慕容弘文試的機會卻沒有。只要錯一次就可能讓他永遠失去機會，進入那個什麼旋轉黑洞還有可能重來，但要進入冰淇淋黑洞就只能被撕碎。
從他離開懷特星已經二十五分鐘了，並沒有按預定的二十二分鐘時間來完成這次穿梭。
沛菡已經高度緊張，再等一分鐘如果不出現的話也許就要作最壞的打算。
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六分鐘……
二十七分鐘了……
沛菡甚至開始絕望，因為這多出的五分鐘時間足以穿越大半個小星系。從這裡到木衛二都只要十多分鐘，至少五分鐘的時間可能掠過三分之一的路程。
「慕容弘文，快出現呀！」
此話一出，沛菡自己都大吃一驚。因為這話的確就是出自於她自己的嘴中，而且準確無誤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這是一種期待，一種超出自己評估的期待。對於一個高智能而且在進化中的人工智能來說，對於已經發生的會時時進行總結對比，對於沒有發生的總會進行一些專業度極高的評估。而此前對慕容弘文在自己心裡的位置和重要類型進行分析，所得出的結果並不想現在自己所表現出的樣子。
不過當前可沒有太多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慕容弘文到底能不能安全出現在這個辦公室裡才是需要操心的。
沛菡身體有內置的記時器，已經離慕容弘文出發過去了二十九分鐘。
「三十分鐘可能是太倉促了，發果他四十分鐘不出現的話才能著急。」她內心一邊這樣寬慰自己，可一邊有另一個聲音在提醒：「三十分鐘已經到了！」
「一定是內置的時間有問題，可能還沒有三十分鐘……。一定還沒有！」
但這只是她騙自己而已，三十分鐘的期限的的確確已經到了。
「那就是當時賽伯坦星系網格地圖計算有誤，一定是的，一定是把時間算得太少了。」
一向以事物分析作為主要嚮導的沛菡，何時面對這樣的事情也變得猶豫成這個樣子。人類的情感在這樣的情況卻未免是好事，會給她的決斷和先擇造成困擾。
三十一分鐘……
三十二分鐘……
三十五分鐘……
三十八分鐘……
焦慮。
失望。
絕望。
隨便著時間越來越長，沛菡的情緒不斷發生著變化。那些分析能力，那些理智，那些果斷與冷靜在這一刻不知道都上哪兒去了。所留下的只是無盡的擔心，無所適從。
現在已經過去四十分鐘了，還沒有出現，慕容弘文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在她最為絕望的時候，一陣光亮閃現在眼前。那是慕容弘文回來，不偏不倚剛好落在坐標中心。沛菡想要衝上前去，卻馬上又停住了腳步。因為目前慕容弘文正處在被粒子化後的組裝過程中，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過程，容不得半點兒打擾。
接下來就是高速轉動的光幕，逐漸停歇下來直至平靜。
還略略有些發暈的慕容弘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沛菡那張熟悉不過的臉。
她帶著關切，強壓著平靜卻根本無法掩飾的激動。
看來真是那星際導航儀內置賽伯坦星系網格地圖的參數出現了問題，要不然怎麼會將需要花四十分鐘的旅程變算成了只要二十二分鐘。本來二十二分鐘已經讓沛菡夠難熬的，這四十分鐘將感覺整整延長了十七八年的感覺。
越是等待久了，便越能感覺到這重逢的來之不易。
「慕容弘文，你嚇死我了！」
慕容弘文面帶驚懼之色：「好危險呀！差點兒回不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工具壞了嗎？還是出現了其它什麼問題？」沛菡急切地問道，不過她馬上又覺得這些問題都不太重要，於是喃喃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