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章真相謎 文 / 贗佛
濃厚的白雲翻滾著，似乎將吞噬整個天空，炫麗的太陽光芒掙扎地扭曲，仍是被吞沒，思過崖陷入蔭翳之中。風雲逸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落寞的說道：「連上天也在為你哭泣啊，思龍師伯！」
思龍回過神，眼中的悲意仍在緩緩地聚集：「三個月轉眼即過，我的傷勢在語柔的精心照料之下痊癒，我心掛師兄弟的安危，急不可耐的想要離去。為了不讓語柔擔心，本打算悄然行動，可誰知當我跨出門後，語柔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巧笑嫣然，直言就算魔窟也要與我闖上一闖。她何曾知道，魔窟也未必有此行危險。」
「她為了我就是那樣傻，手無縛雞之力卻又甘願為我冒險，我知道我無法拒絕，攜著語柔便是前往清宗，魔族之地我也不甚瞭解，也是憑著語柔，我順利潛入清宗。當時『衛道之戰』仍未結束，魔族在太極道、相恩寺、情谷的聯手下，已經退避至魔界邊界，兩宗宗主卻是仍未處置眾人，便是趕往前線。卻給了我可乘之機。」
「當初清宗只是留有左右先鋒，卻也是因在前線受了重創，我帶著語柔一番大戰，左右先鋒不敵落荒而逃，當我救出眾人，唯獨不見了天龍、天雷二人，後來才知道，被萬魔以及火屠當做人質帶到前線。」
思龍說到這裡，露出一絲無奈：「水韻師妹先發現了語柔，驚疑問道『你是魔族？』眾人聽到此語，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著我，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人魔殊途，阻礙之大。曾經的好兄弟，卻用一種冷漠的目光看著我，我卻無言以對。」
「語柔目光游離，孤苦無依的望著我。當時我只有一個想法，便是無論如何要護著她。我看著眾人說道『先救出天龍、天雷再說。』我緊握著語柔的手，我可以感覺到她冰冷雙手傳來的顫抖，她在害怕，我知道，她怕她的依靠崩塌。」
「當我們急速趕往邊界的時候，卻是碰到了兩宗宗主押著天龍以及天雷，原來魔族前線已經崩潰，只能暫時退於魔界內，佈置陣法來抵擋。萬魔以及火屠，勞累不已，深厚修為發揮不出一成，我一人力抗二人，拼著兩敗俱傷，將天龍、天雷救下，兩魔卻是突圍而去。」
「片刻，人族大軍趕來，一番寒暄之後，卻一個個用著殘忍的目光看著語柔。當時，語柔緊緊牽著我的手，卻是挺直身子，對望了回去。她害怕，卻為了我，承受了整個人族的憤恨，仿若死去的人都是語柔一個殺害的。」
思龍急速喘息著，仿若無法呼吸，用盡全身力氣去捕捉那一絲可以讓自己緩過氣的空氣，半晌，思龍終於緩緩地說道：「我拉著語柔走了，跟在人族眾人後，受盡眾人嫌疑、冷漠、痛恨，也僅僅天雷對我仍是敬畏如初，跑前跑後，為我、為語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我呢，總是捨不得割斷多年與師門的情分，也許當初，對於權力還有幾分熱衷，現在回想起來，語柔當初熱切的眼神，是多麼希望我與她遠走高飛，尋個世外桃源，相伴一生。而我卻是無法捨棄；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如何選擇呢？」思龍不屑的笑了笑，像是痛恨當初的自己。只能深歎一聲：「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思過崖上方的天空越來越暗，忽的「轟隆」一聲響，打了一個響雷，風雲逸看了看天空，聽到思龍有些瘋狂地說道：「當晚，人族深入魔族腹地，安營紮寨。我不知為何，腦袋昏昏沉沉，卻是早早的睡去。半夜，我聽到無數的叱吒之聲，以為敵襲。想要拉語柔，卻發現語柔已經不在了。當我著急的衝出去，卻見一圈一圈無數的人，圍繞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我怒了，我從來沒有如此發怒過，只見相恩寺那覺情老禿驢，一掌打在了語柔身上，語柔的血就那樣噴灑著，我撥開人群衝了進去，奮不顧身，一劍掃去，卻是將禿驢的右臂給斬斷了。」
風雲逸皺眉，雖感心中一陣不舒服，但也沒有發話，只覺思龍師伯的做法卻是不為正道所容。思龍感到風雲逸的詫異，冷哼道：「不論人魔之分，上千人對陣一個弱女子，是正道所為嗎？那禿驢，乃是出手的第二十五人。你說我該不該去斬殺此人。」
風雲逸也覺正道行為卻是不恥，不由說道：「卻是不該，只是語柔前輩竟是會……」
思龍知道風雲逸是指語柔的修為，便道：「會有如何，不會又如何！」說完卻是沉默了，片刻才道：「當時我沒有意識到語柔的修為，怒斬覺情一臂後，覺情被相恩寺救回，當時的相恩寺主持厄難和尚前來說道『施主，人魔之立場猶如黑白一般，永不兩立，既然做了選擇，何必多此一舉！阿彌陀佛！』」
「我根本不明白厄難在說什麼，於是當時說道『什麼選擇，什麼人魔不兩立，我只要語柔安全。』我環目望去，只感覺週遭無數的人頭來鄙視的目光，而我根本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思龍不由的握緊了雙拳，恨恨地砸向了鐵牢，一聲「砰」的聲音久久不絕於耳。
風雲逸感受到思龍心間無盡的不解、酸楚、悔意，心不由地陣陣發痛，腦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道火紅的身影，卻又如霧中花水中月，使勁甩了甩，才好受了一點，呢喃道：「師伯有回憶可以痛苦，而我呢，一片空白，一直在痛苦，一直感覺到悲傷，卻又不知道為什麼！」
這種感覺讓風雲逸快要發瘋。
思龍的聲音低沉的傳來：「我看著那些不可理喻的人，回頭握著語柔冰冷的雙手，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卻發現語柔的眼睛就那樣看著我，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或者可以說是看著一個泥塑的陶人，僅僅冷笑般的看著我。」
「這時，情谷碧清池，也就是現任谷主，說道『思龍，當初是你懷疑此女子乃是魔族兩族的聖女，魔門不世高手，希望三派召集好手埋伏，你去引出其真面目，而如今你卻為什麼如此作態。』我聽罷，驚的站穩不住，回頭望向語柔的時候，卻發現其目光變得溫柔了起來，我驚喜非常。」
「語柔抬起手撫摸著
我的臉頰，目光如水，可說出來的話卻又仿若尖刀深深地剜著我的心『思龍，我心愛的男人，不愧是我心愛的男人，更不愧為太極道年輕翹楚，心思縝密。竟然不知不覺之間發現了我的身份，而且利用感情來誘我現身！我只能說，思龍，你比我更適合身為魔族之人。』她的手沿著我的臉頰滑了下去，就像一把鋒銳的利刃，仿若活生生將我的心掏空。」
風雲逸也是驚呆，沒想到事情發生的如此怪異，不合情理。思龍顫抖的說著：「語柔仍是溫柔看著我，但她的每句話都不斷地刺激著我，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思龍，我從沒有到過外面的世界，從小生活在魔族，當你受傷來到我的面前，我看著你這個生死大敵，卻不顧族人的反對，將你救醒，帶你救人。我從沒發現過一個男人可以如此的有魅力，雖然我僅僅看過你一眼，但我知道我愛上你了，愛的不可自拔。只是我沒想到……』我看到她的眼淚，不斷地湧出，我竟然連為其拭去眼淚的力氣都失去了，我無神的站在那裡。」
此時的思龍已是泣不成聲，任誰都無法相信，太極道思龍真人卻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著，尋求著懺悔：「我記得我想抱著她，而她在愣神的剎那後，輕輕掙脫我的懷抱，我嘶啞的呢喃著『那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卻只看見她的冷笑和噴灑而出的鮮血。這時，也不知道誰暗下毒手，一隻劍凌空飛來，當雄貫穿了語柔的心房。」
「我只看見語柔淒絕的微笑，對著說道『我愛你，思龍！我同樣恨你，我會一直詛咒你，直到魂飛魄散。』當時，我完全蒙掉了，我接受不了語柔的身份，接受不了她的死亡，更接不了整個人族的質疑，我當時已經神志不清。看著語柔念著一些什麼，化作一團火焰，直撲我而來，用她傾不盡的恨意，化作魔族最狠厲的詛咒將我的靈魂束縛。」
「我在那時便瘋了，我舉起自己手中長劍，殺向了同道中人，那是一場屠殺，將近百人因為我的瘋狂而付出了血的代價，而自己被太極道護送回山，一直到如今；因為此役，太極掌教被天龍師兄取得。而魔族開啟了魔族封印大陣，滅殺了人族五成的高手，最終兩敗俱傷，不戰而回，魔族自此又成為了人族絕地。」
思龍說完，長舒了一口氣，沉默不語。風雲逸不知道何時，淚水已經覆蓋了雙眼，仰天長歎一聲。天空的雲已是在風吹之下，慢慢消散，陽光灑出，刺得風雲逸雙眼微微眨了眨。思龍同時說道：「我感受到了陽光，經歷了一場黑暗，他又回來了，那麼你呢？」
風雲逸伸手，看著掌心太陽的光芒，又握了握：「觸不可及，因為不是我的，因此我無法感覺。」
思龍說道：「我用一生的疤痕，卻無法彌補一個執著於過去的後輩，可惜！」
風雲逸摸了摸淚漬，道：「語柔前輩為了一個不值得的愛付出了生命！而師伯你，因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了人生目標，而我呢？我又為什麼而活？時時刻刻感覺到心痛，感覺到自己活著卻受著不明所以的牽制，我知道這些感覺都是過去留給我的，你讓我放棄我過去的人生去追求一個不清不楚的未來，讓我一輩子活得不明不白，我做不到，我寧願像語柔前輩一樣身亡，因為我的人生沒有了軌跡，更沒有了追求的希望。」
思龍聽著風雲逸的話，像是疲憊不堪，低聲吟道：「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風雲逸轉身而去，聽到思龍低吟詩句，也是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思龍望著窗外的風雲逸，只感覺風雲逸每走一步，氣質都在不斷地轉變，他知道，風雲逸因為尋到了人生的歸處，因此心結打開，抑鬱頓失。思龍說道：「人生處處驚語，風景時時留人。好，好，過些時日，再來一趟，你的武道需要我才能更上一層樓，要想斷了山嶽，找尋難忘之事，你還得看看我這處老的掉牙的風景。」說罷，哈哈一笑，先前因為回憶的悲情卻是風消雲散。心底不免對風雲逸大加讚賞。
風雲逸漫步間，思考著思龍的故事。其中蹊蹺太多，值得懷疑的太多，令人頭痛不已。聽思龍師伯的語氣，當初九大弟子，他是獨佔鰲頭。掌教之位他最有可能得到，除了他接下來就是天龍真人，而關鍵時刻遇到了魔族聖女，太過於巧合了嗎？
誰又能知道語柔前輩乃是魔族聖女呢？如果有人要假扮思龍師伯，必須是對其完完全全瞭解，那麼必是太極道中人？而且當初清宗萬魔以及白宗火屠也曾遇到魔族聖女與思龍師伯在一起，他兩便沒有一絲詫異嗎？
風雲逸腦中閃過一絲的明悟，卻是冷汗直流，心跳不由得加速，眼睛望向乾天峰，想起當初的天靈宮，腦中出現了天龍真人那威嚴的面龐，卻是不敢再接著想下去，可此時風雲逸整個人已經是手足冰涼，心中不免忐忑。
昊銘的聲音這時傳來：「二哥，你真的在這裡？」
風雲逸看到昊銘，想起今早所為，覺得過分許多上前說道：「我也是晃晃悠悠不自覺的就來到了這裡，還好，因為思龍師伯的開導，我已經沒有事情了。今早的時候，對不起啊！」
昊銘開心道：「二哥，你說的哪裡話，太見外了吧！你三弟呢，什麼都不好，唯一的好處就是臉皮厚，你再怎麼生氣，我也不會委屈。哈哈！」
風雲逸看著這個三弟，高興了幾分，心底卻默默發誓：「不用勞煩眾人，今後，我要自己去探尋我的過去，否則我寢食難安。」
昊銘說道：「大哥，天雷真人回山了，這不找你過去？」
風雲逸聽後大喜，他也是有著許多疑問去問師父，兩人便是攜手而去，趕往震雷鋒。
此時，寇旭陽站在天雷真人面前，將風雲逸遭受偷襲的事情說了一遍。天雷真人皺眉不語，半晌才說道：「雲逸修為低下，可魔族已經將其視為眼中釘。當初，雲逸以未到凝神期的修為差點使得
鬼麟魂飛魄散，讓魔族有所警醒啊。」
寇旭陽道：「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天雷真人道：「我回山，諒魔族也無膽前來，我太極道更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點無需擔心了。魔族暴露了，便無法再次潛入，否則被我們順籐摸瓜，他們損失會極大的。」
兩人商談半晌，天雷真人道：「沒事的話你先退下吧！」
寇旭陽正準備離開，卻是想起了當初為風雲逸治療傷勢時，膻中穴吸收自身真元的事情，便是說道：「師父，還有一事，弟子要稟報，是關於小師弟的！」說著，便是將經過訴說一遍。
天雷真人皺眉不語，說道：「此乃你師弟曾經功法所致，也不用太過在意，還有，除了你們師兄弟之外，切不可讓外人知曉。記住，震雷鋒一脈，一定要團結，否則，破滅不遠矣，明白了嗎？」
寇旭陽應了一聲，便是退了出去。
天雷真人喃喃道：「膻中穴吸收旁人真元，好熟悉，到底在哪裡聽說過呢！」仔細想了半晌卻是毫無頭緒，此時風雲逸扣門求見。天雷真人看到風雲逸，只感覺其曾經風輕雲淡的性子有所收斂，多了幾分深沉以及穩重，心中不免驚異，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使得風雲逸有如此轉變。
風雲逸禮罷，說道：「師父，剛才徒兒去見思龍師伯，他為徒兒講了一個故事，一百年前『衛道之戰』的事情！」
天雷真人有些驚奇，道：「思龍師兄將往事都告訴了你？」
風雲逸道：「是的！只是徒兒諸事不明，想問問師父！」
天雷道人想起過去的事情，不勝唏噓，歎了口氣道：「你說吧！」
風雲逸道：「當初那件事情，我一直覺得缺少了什麼人，想求個明白！」
天雷真人有深意的看了看風雲逸，說道：「少了為師，少了天龍掌教，更少了你的其餘七位師叔伯。」
風雲逸滿臉的不可置信，震驚道：「難道，這是師父你們聯手佈置的局？」
天雷真人苦笑道：「我現在想起仍有一陣後怕！當時，思龍師兄與語柔的事情，只有我接受，其餘師兄弟難免心中有些不快，畢竟人族慘死於魔族之手的人何止千萬。當晚，師兄身體不舒服，早早睡去。我怕其餘門派對語柔不利，便是躲在暗處觀察著。」
「到得後半夜，卻見一道身影閃出，與思龍師兄及其相似，我便追了出去，通過我的觀察，此人絕對不是思龍師兄。」
風雲逸說道：「為何？」
天龍真人道：「師兄從來都是劍不離身，而且曾經獨闖蠻荒之地，師兄的手背處被龍蟒擊殺，留有一個龍形傷疤，我卻見此人空手，卻什麼武器都沒有拿。因此我斷定此人不是師兄。我跟在其身後，卻見他閃入深林中，當我看見林中散發出微光，耳中傳來斷斷續續的佛號之時，卻是突然被人偷襲，跌往山崖之下。」
「那人修為極高，真元霸道至極，衝入我的體內將我的修為壓制，如果不是因為山崖絕壁處生長出的一段樹枝，我肯定被摔得粉碎。我當時便昏迷了過去，當我醒來，回轉營地之時，發現師兄已被護送回山。」
風雲逸皺眉道：「難道相恩寺有什麼問題嗎？」
天雷真人道：「無法證實，後來我將此事說與師兄知道，師兄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我也只能不了了之。」
風雲逸壓低聲音說道：「師父，你說會不會是乾……」
天雷真人冷哼一聲：「胡說！以後此種猜測最好壓在心底，別說出來，知道沒有？」風雲逸訕訕的點了點頭，便是不再說話。
（這章太過難寫，花費了較長時間，缺更會補齊，支持哦！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