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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8章 :戰爭結束了 文 / 李ど傻

    那天,三師叔關上了房門,還給門閂後頂上了一根粗木棒。我讓剩下的乞丐面朝牆壁站著,把手掌貼在牆壁上。

    他們可憐兮兮地哀求我,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聲音冗長,像扯也扯不完的棉線,然而我絲毫也不動心,我走到距離我最近的那個乞丐後面,揮刀砍去,那名乞丐的右手就像一截枯樹枝一樣,噗通一聲掉在地上。

    被砍斷手臂的乞丐沒有感覺到疼痛,他和另外的乞丐一樣,聽到了手臂落地的聲音。都好奇地低頭觀看。他先看看自己落在地上的半截手臂,然後又看著和自己身體相連的另外半截手臂,這才感覺到自己被「采生折割」了,他發出了長聲哀嚎,伴隨著長長的哀嚎聲,殷紅的鮮血從斷臂處噴薄而出,噴在牆壁上,也噴在我的臉上。

    這一幕把另外兩名乞丐嚇傻了,他們張開嘴巴,喊不出一句話,也忘記了躲閃和逃跑。我掄圓長刀,把第三名乞丐的手腕砍斷了。當我砍向第四名乞丐的時候,他終於醒悟過來,雙手離開了牆面。抱著頭顱。跪倒在地,我又掄起長刀,斜斜地劈過去,他的左手掉在了地上,脖頸沒有砍斷,頭顱耷拉在一邊。

    前兩名乞丐躺在地上長聲嚎哭,最後這個斷了脖頸的乞丐一聲不吭。我本想對著這兩名乞丐再一人補一刀,他們的嚎哭讓我心煩。可是,想到讓他們這麼快就了斷,太便宜了他們,我就把長刀在第四名乞丐的身上抹了抹,抹去粘稠的血液。然後找到刀鞘,小心插進去。這真是一把好刀,鋒利無比,刀身上鏤刻著宗教色彩的花紋,刀鞘純牛皮製作,上面也燙印著一朵花,因為年代久遠,花瓣呈現暗紫色。這真是一把寶刀,可惜他上面凝結著不知道多少無辜孩子的魂魄和精血。

    兩個乞丐的哀嚎聲漸漸小了下去,地上留下了他們打滾的痕跡,和一條條彎曲的血跡。

    兩個孩子被嚇傻了,他們就像暴風雨中躲在屋簷下的兩隻小鳥一樣,不敢發出一聲哀鳴,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我一隻手拎起一個。問道:「你們家在哪裡?」

    他們不敢說話,甚至連望我一眼也不敢。

    三師叔走過來說:「你把娃娃嚇著了,你的臉上都是血。」

    我把兩個孩子放在地上,走到了房屋角落。角落裡有一口水缸,我雙手拄著水缸的缸沿,把一顆熱血沸騰的頭顱伸進了水缸裡,冰涼的水刺激得我連打兩個寒顫。

    我的頭從涼水裡拔出來,聽見那兩個孩子對三師叔說,他們家在學門前。

    那時候,我們把房間裡幾個慘遭采生折割的孩子,送到了西安城裡的教堂裡,然後,趕著馬車,把那兩個被拐騙,差點就被采生折割的孩子送到了學門前的村邊。

    這一來一去,耽擱了好幾天。

    學門前村外有一個菜園子,菜園子裡有一個看菜的老頭,他蹲在地上,手持短鋤除草。我吆喝了一聲,就走了過去。

    看菜老頭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感覺很吃驚,我說:「馬車是東七村的,麻煩你給送過去;車上有兩個小娃娃,是學門前村的,麻煩你也給送過去。」

    看菜老頭驚訝地說:「前幾天,我們村子裡丟了兩個孩子,東七村丟了一輛馬車,你是誰?你是怎麼找到的?」

    我嘿嘿笑著說:「我在衙門裡做事,娃娃找到了,馬車也找到了,麻煩您老給送過去。我還有急事,要趕緊走。」

    看菜老漢感激不盡,他從地上摘了一捧黃瓜和西紅柿,塞在了我的手中。

    我們繼續向著東面行走,這天黃昏,走到了一片墳地邊,四面望去,看不到一座村莊,三師叔說:「今晚,就住在這片墳地裡?敢不敢?」

    我哈哈笑著說:「咋不敢?」

    三師叔說:「你拔些青草,鋪在地上,再拆兩塊墓磚,當成枕頭。」

    我聽從三師叔的安排,給我們準備床鋪。

    暮色降臨了,月亮升上來,遠處響起了一個女人又尖又長的叫聲,聲聲淒切,哀轉久絕,讓這個平靜的夜晚驀地變得恐怖起來。我透過稀疏的草莖,望著遠處的道路,不知道道路通過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會發出這麼刺耳的叫聲。

    我問三師叔:「那個女人在幹什麼?」

    三師叔說:「在叫魂哩。小孩死了後,當媽的都要在夜晚叫魂,把魂叫回家,就是把娃叫回家。成年人死了,是白天埋;小孩死了,是夜晚埋。當媽的走在最後面,把娃的魂領回家。」

    哦,原來是這樣。我站起來,依稀看到遠處有火光閃閃,那肯定是點燃花圈後的火苗。

    三師叔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我們那裡的人都相信有鬼存在。有一年,村子裡推選看秋的人,選了我三爺,我三爺膽子大,不信鬼。看秋,就是看秋莊稼,你懂?」

    我說:「我懂,我們這裡的人不叫看秋,叫護秋。護秋,不是怕人偷,是怕野獸吃。包谷成熟的時候,來了一隻豬獾,連吃帶糟蹋,一畝包谷都被糟蹋光了。」

    三師叔說:「是的,是的。看秋的時候,要拿著苗子或者獵槍,苗子就是長矛,還要拿著牛角號。長矛和獵槍是護身的,牛角號是嚇唬野獸的,讓它們趕緊走。有一年,我三爺看秋的時候,來了一個鬼。三爺幹什麼,那個鬼也幹什麼。三爺坐下來,鬼也坐下來;三爺站起來,鬼也站起來。三爺吹響了牛角號,鬼沒有牛角號,就跑過來,向三爺討要。三爺膽子大,就把槍口放在鬼的嘴裡說,你吹這個,這個能吹響。鬼高興地吸氣,剛準備吹的時候,三爺扣動了扳機,轟地一聲,鬼就消失了。此後,三爺看秋,再沒有鬼敢來騷擾。」

    我哈哈笑著說:「哪裡有鬼,鬼都是人編出來嚇唬人的。」

    我剛剛說完,突然看到遠處白色的路面上走來了一個人。月亮如同秤鉤,掛在天邊,借助著朦朧的月光,我看到那個人的手中拿著一根木棒,給自己壯膽。

    三師叔說:「半夜三更,敢一個人從墳地邊走過,這個人也算是條漢子。」

    我惡作劇的心理突然浮了上來,我對三師叔說:「這個人是不是漢子,讓我試驗一回。」

    我藏在墳墓後,看到那個人走在距離我只有幾丈遠的地方,突然從墳墓後站起來。

    那個人本來就提心吊膽,突然看到我,叫聲啊呀,掉頭就跑。可是,還沒有跑出幾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擔心把我嚇死了,就大喊著跑過去:「我是人,不是鬼。」縱丸低劃。

    我跑到那個人的跟前,對他說:「我也是趕路的,和你一樣,你甭害怕。」

    那個人從地上爬起來,膽戰心驚地看著我:「你是人?咋從墳墓裡跑出來?」

    我嘿嘿笑著,問道:「你咋一個人趕夜路?從哪裡來?」

    那個人驚魂未定地指著東面說:「我從黃河那邊來。」

    我說:「黃河那邊?是山西啊。你從山西來?」

    他說:「是的。」

    我驚異地看著他,說道:「山西那邊有日本人啊。」

    他搖搖頭說:「我一路上都沒碰上日本人。」

    我望望三師叔,又望望他,問道:「日本人去了哪裡?」

    他說:「我也不知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日本人突然一下子全沒了。」

    三師叔看著我們,以一種飽經風霜的,老於世故的聲音說:「看來,要打大仗了,日本人肯定開往南面了。」

    聽到三師叔這樣說,我就對他說:「那我們趕緊走,甭叫雁北那幾個鬼子跑了。」

    三師叔說:「今晚就起程,往雁北趕。」

    天色大亮的時候,我們趕到了黃河渡口。河面上飄著一層霧靄,像蓋著一層輕紗一樣。黃河那邊人歡馬叫,看起來有很多人影在晃動,但是看不真切,也聽不真切。

    有一艘木船穿過暮靄,吱呀呀地搖過來,扳槳的聲音透過水汽,濕漉漉地傳過來,我們想乘著這條船過河,就站在河岸邊等候。黃河在壺口瀑布的北面,水流湍急,只能用羊皮筏子渡河;在壺口瀑布南面,水流平緩,可以坐著木船過河。

    那艘木船划到了岸邊,我們才驚訝地發現,那些人都穿著軍裝。

    三師叔對我說:「快走,別給抓了壯丁。」

    我趕緊轉過身,剛剛跑了兩步,後面傳來了喊叫聲:「呆狗,你怎麼在這裡?」

    我站住腳步,回過頭去,突然看到喊我的人是絡腮鬍子旅長。

    我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抱住了旅長,我問:「叔,不是說南面打仗嗎?你們怎麼渡河回來了?」

    旅長笑容滿面地說:「不打了,戰爭結束了。」.!

    我還沒有聽明白,就問道:「什麼結束了?」

    旅長說:「這場戰爭結束了啊。」

    我抓著旅長的手臂問:「戰爭結束了?那些日本人呢?」

    旅長說:「放回去了。」

    我睜大了眼睛:「放回去了?雁北的日本人也放回去了?」

    旅長說:「可不是咋的?戰爭結束了,他們不回去,還想賴在這裡混飯吃?狗日的都回日本了。」

    我突然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我的心中充滿了無限悲涼。戰爭結束了,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快樂和幸福,全中國只有我一個人心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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